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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的世界我不太习惯。

发布时间:2020-06-19 12:35:28

沒有你的世界我不太習慣。 這個城入了春就開始下雨,落花街的青石路被洗得映出人影。我從便利店買了些簡單的食材,八十年代的老樓披着紅磚和爬山虎嫩嫩的芽,樓道裏到處堆放着雜物。 我知道林鏡會來找我,他大剌剌地坐在樓梯上,微微濕潤的頭發和濕潤的眼,沒心沒肺的笑容。我斜他一眼,徑自走進門,他忙不叠地跟進來,換鞋子,往沙發上一躺,咬着我出門前吃了一半的蘋果。“少爺您來幹嗎啊,我記得我跟您絕交了啊。”我見他不把自己當外人,想要一鼓作氣地殲滅他,“今天在校門口還摟着個漂亮女生裝作不認識我呢。”“哪能啊。”林鏡漂亮的臉上都是得意,“我怎麽可能跟小夜絕交啊,這個世界上隻有小夜對我最好了。”“對對,我對你好,你就把我當衛生紙,用過就丢。”“我的小夜是用不完的衛生紙。”我不知道說什麽了,他抛過來一個媚眼,我認命地去廚房幫他大少爺做晚餐。這就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奴性。我都明白,用不完的衛生紙也隻能是衛生紙,作用是用來擦屁股擦鼻涕,收拾殘局,最卑微的存在卻離不開。是的,我喜歡林鏡。我喜歡到,可以忍受他親吻别人,也可以像現在這樣爲了待在他身邊而裝作不喜歡他。所以我隻會覺得傷心,比如看見林鏡摟着某班花的腰嘻嘻哈哈地走過操場。我抱着大摞的作業本與他擦肩,他目不斜視穩坐泰山,我面無表情雷打不動。【我們的相識那麽水到渠成,看起來像是天作之合。】與林鏡的相識可以追溯到兩年前。德川高中的黑白榜上經常會出現兩個人的名字,白榜上出現的是常常成績保持年級第一的丁夜雪,黑榜上出現的是以逃課和打架聞名的林鏡。我從沒見過有人的證件照可以那麽好看,他看着鏡頭,嘴角稍稍上揚,眼睛濕潤如無辜的小狗。學校的女生們都愛他,男生們把他視爲天敵,處處找他麻煩。我笃定有那樣眼睛的人不可能是他們口中的披着金玉的敗絮。那日我幫着老師批改試卷離開得晚一些,操場上巨大的燈柱将四周照得雪亮。我就是在那時看到了林鏡,他躺在操場中央,看起來像是奄奄一息。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天,嘴角還揚着笑,那種笑容讓我想哭。我蹲下身,遮住他臉上的光源,讷讷地喊他:“林鏡,你沒事吧?”林鏡沒有焦距的眼睛重新有了光芒,他微微地怔,笑容放大說:“丁夜雪,我能有什麽事,你學習學傻了吧,你擋住我看星星了。”我們長久地看着對方,半晌,我寒着一張臉把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說:“還能走吧,我送你回家。”我與林鏡就是有緣。我們的相識那麽水到渠成,看起來像是天作之合。當然林鏡那個鬼樣子不可能讓他的大學教授父母看到,我把他撿回了家,就像撿回一隻被調皮的孩子虐待過的可憐小狗。他洗了澡,也不客氣地往沙發上一坐,環視着簡陋的房間說:“你自己住?你爸媽呢?”“死了。”我在冰箱了翻了半天,回頭問他,“可樂喝不喝?”他被吓住了,一定在想要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見我笑着,馬上接過話說,“嗯,我喝。”我們兩個人看着破舊的彩色電視,心突然靠得很近。我知道那就叫相依爲命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林鏡以一敵五,被打慘了,原因是有男朋友的漂亮學姐給他寫了一封情書。然而沒有人會想要知道原因,林鏡的名字在黑榜上那麽招搖。他受了委屈,他從不哭,我替他哭,眼睛腫得讓老師以爲我媽從墳墓裏爬出來又從我面前死了一回。不管怎樣,我與林鏡開始糾纏不清。我不停地把傷痕累累的他撿回家,再不停地看着他受傷。他像一個巨大的沼澤,讓我一直一直地深陷下去,即使痛苦不堪窒息身亡,我也拼命地依附着他。我是離不開林鏡的。而林鏡卻如同我的血肉一般無法割舍。【因爲太安心而害怕。因爲太喜歡而不安。】每個月一號,我都去銀行裏查一下戶口的錢,他很準時地給我生活費,就像他從不拖欠員工的工資一樣。我吃了林鏡半個月的愛心早餐,從銀行裏取了錢想請他吃點好料。老火巷的家庭餐廳很幹淨,價錢也公道,适合我們這種隻出不進的消費機器。林鏡點了幾個便宜的菜,我知道他可憐我的荷包,雖然心裏感動,卻不肯給他半點好臉色。他也不介意,夾了兩口土豆絲說:“小夜,我跟你說,我交了個女朋友。”我翻了白眼見怪不怪地問:“這回又是哪家的倒黴孩子啊?”林鏡不依了,漂亮的面孔幾近扭曲:“喂喂,我這次可是認真的,丁夜雪,你少看不起人啊。”我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看着他:“你又是哪次不認真的,上一個六班的班花沒撐過一個月吧?别跟老娘擺出一副癡情樣,我還不知道你,少惡心人了。”林鏡不吃飯了,一本正經地看着我說:“丁夜雪,你别再說了,你要是男的我早就揍你了。”對于他沒力度的威脅,我覺得好笑,把左臉伸過去說:“揍吧,揍了我以後咱就不用假惺惺地混一塊兒了,我再也不用給你收拾爛攤子了,你以爲我天生犯賤願意把自己的家變成流浪狗收容所啊。”林鏡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看得出來,他狠狠地抛下一句話,扔了筷子就走出來,那麽幹淨利落。“丁夜雪,你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子才不稀罕你的施舍。”兩個人的菜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在吃,我不管他,我吃得很飽,飽到回到家就抱着馬桶開始吐,吐到最後開始不明所以的哭。林鏡總是很遲鈍,連痛覺都很遲鈍,所以每次打架都很不要命。他不要命,他不疼,我替他疼到整夜合不攏眼,咬着被角哭一整夜。他這個傷兵還會譏笑我說:小夜,你被甩啦?他絲毫不會看顔色,我也不給他好臉色。有的時候,我真想甩他一巴掌,我想問問他,你丫有沒有心,就算全學校的女生每個都做你一個星期的女朋友也輪到老娘了吧。【我們是不是就會這樣突然消失在對方的生命裏,就如同我們突然闖入對方的生命那樣。】林鏡這隻流浪小狗果真準備易主,他不來找我撒歡,見了我就繞着走。我抱着作業本去辦公室時,經過他的教室,看到他坐在窗前和一個漂亮女生眉來眼去。我認識那個女生,與林鏡交往過的女生我都記得。高一時她與林鏡談了一場高調的戀愛,這場戀愛隻維持了兩個月,就以林鏡變心終結。女生當時以淚洗面了一陣子就很快地與校外的找碴幫幫主好上了。我從不相信破鏡會重圓,就如同我不相信林鏡會狗改得了吃屎。落花街兩旁的綠色可以遮住街道時,空氣中整日漂浮着熟透的熱氣,夏日的陽光讓我頭昏腦脹。這個猜測終于變成了事實,林鏡與回頭草小姐分手的消息傳來,我特意晚飯時多做了盤菜來獎勵自己的神機妙算。隻是林鏡沒有來找我,他迅速地勾搭上一位不要命小姐。我隻來得及聽說不要命小姐到處帶着林鏡去其他學校挑釁,一幫人單挑一個,林鏡絲毫不會吃虧。我說不上難過還是高興,離校那天收拾好東西去林鏡的教室轉了一圈。他的桌子是空的,我隔着玻璃看了那張桌子半晌,聽見有人問我:“丁夜白,你找誰?”我說我來看看風景。那位同學似乎怕我這個年級第一會突然化身成小怪獸,與我單獨共處一室就好比挨着個定時炸彈,拿了東西就跑了。林鏡窗前坐了三年的位置,他看了三年的風景,我離校前來跟它告别。我想問它林鏡每天都往窗外看,他看到了什麽,他有沒有用眼睛跟它們說話。我将臉貼在林鏡用過的桌子上,窗外萬綠叢中浮出晴空,我忌妒得要命。我忌妒你踩過的柏油馬路,忌妒你在路邊喂食過的流浪貓,忌妒看過你微笑的女服務生,忌妒親吻着你肌膚的格子襯衫,忌妒你嫌棄過的鞋子和爬過你臉頰的淚水。林鏡,你的人生沒有預留我的位置吧。林鏡,我能不能提前把下輩子的位置預訂下來呢?【可是我爲林鏡做了那麽多傻事,也不差這一件了。】高考結束的第二天,我去了布藝市場準備把窗簾換成黑白格子,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着窗簾在腦子裏下五子棋。我的聰慧真是世間難找天下無雙。我與布販子讨價還價了半天,價錢低得讓他直翻白眼。回去的路上我去母校附近的奶茶店買了喜歡的雙皮奶。奶茶店小妹混得熟了,每次見我都叫才女,叫得我臉皮越來越厚。暑假裏沒什麽客人,索性在店子裏和她聽着蟬鳴吹着風扇聊天。其實根本沒什麽共同語言,她說我就聽着,說來說去就扯到林鏡身上。林鏡經常來店子裏幫我買奶茶,來得多了,知道了名字也成了熟客。而我跟林鏡的保密功夫做得天衣無縫,她隻當我是個聽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和你們一級的一個小美男叫林鏡的你知道吧,嘿,你這種好學生肯定不知道。他長得真帥,可惜不學好,剛才還和一群人來這裏買奶茶,聽說要去老馬台球廳和人火拼去了。”老馬台球廳就是傳說中的高校垃圾回收站。如果我在那種地方怕是會讓老師吓得心髒病發作,果真夠烏煙瘴氣的,我去時他們在地下停車場打得正歡。兩幫人都殺紅了眼,林鏡的不要命小姐正踩着一個胖子的肚子不放。而我的林鏡被兩個人圍着,絲毫沒發覺一個小喽啰拿着棍子從背後偷襲他。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大概就是說的我這種奮不顧身地撲上去的人。我抱住林鏡的腰,背上挨了一下,疼得有些神經錯亂。沒想到林鏡更錯亂,他草木皆兵用胳膊肘狠狠地搗我的肚子。這就是傳說中的六親不認和腹背受敵,我暗罵他禽獸不如。我跪在地上面色發白,林鏡一低頭見我眼睛都紅了,狠狠地罵我:“你找死啊,給我滾到一邊去别礙事。”我很有種地大聲說:“沒關系,我剛才報警了,你們繼續打就行!”這群人都沒種,沒工夫驗證話裏的真假,一窩蜂似的散了。林鏡背着我回家,流火炎夏,我們的汗水交織在一起,我說:“林鏡,我腿又沒折。”林鏡沒有說話,借着夜色,我像八爪章魚一樣賴着他。林鏡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味道,清晰又自然。他的睫毛又長又密,掩住了眼底的波光。我從未離他這麽近地看過他,覺得這麽幸福會遭天譴。林鏡把我背回家,幫我揉着背,有點讨好似的問:“小夜,還疼不疼?”我瞪着眼吼他:“你是笨蛋啊,能不疼嗎,你又不是沒挨揍過。”如果是以前的林鏡,他肯定會厚臉皮地捏我的臉,對我說,你活該。但是我忘記,我們已經冷戰了兩個月,再見竟然有點陌生。那種陌生突兀地橫亘在我們之間,林鏡表情有些尴尬,可是依舊笑着說:“小夜,對不起,以後别做這種傻事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林鏡時,他躺在操場上,那個微笑的表情。明明是在笑着,可是看起來真的很像在哭。而如今林鏡用這種受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疼得喘不過氣。可是我爲林鏡做了那麽多傻事,也不差這一件了。我撲上去抱住他,天才少女也有笨拙的時候,沒有章法地親他,親得林鏡用殺人如麻的駭人眼神看着我說:“丁夜雪,别玩了,你耍我是不是?”我看着林鏡開始哭,我說:“林鏡你别打架了行不行?你手癢了可以打我,想交多少女朋友都行,我不想看到你渾身是傷的樣子了。”林鏡愣住了,或者被我哭得面目全非的怪樣子吓住了也不一定。他的表情很複雜,臉上的微笑更哀傷了,他溫柔地抵住我的額頭困惑地說:“唉,你怎麽這麽傻啊,你年級第一怎麽得來的啊。”果真我的話對林鏡來說就是那過眼煙雲。我就剩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看來那打架也是上瘾的美差。林鏡第二天又拍拍屁股去找他志同道合的不要命小姐。我在家裏換窗簾,透過窗戶看到那個給我發工資的男人正仰着頭看我。【男孩看不到野玫瑰,因爲他沒有那雙愛我的眼睛。】我總以爲那個男人除了給我錢,其他的都會不管不問。好不容易進了高級餐廳,我像鄉巴佬一樣,吃相要多難看又多難看。看着那男人有些扭曲的表情,和周圍食客便秘的表情,我覺得我真幼稚,可是我就是想給他丢人。本以爲父親大人怎麽也要假惺惺地來兩句,好久不見了,你又高了,你又瘦了之類的鬼話。他卻懶得跟我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夜雪,你爲什麽要上本城的大學,以你的成績考北大也沒問題的,或者你想離家近一點,那就去上海的複旦。”我翻了翻白眼,很想吐槽他,你以爲北大和複旦都是你開的啊。可惜我連跟他貧嘴的心情都沒有,我說:“我就是想在本城,我舍不得離開你啊。”說完了我連自己都覺得惡心。他氣得臉有點發青,丢下一句:“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我本以爲你就是任性,現在又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你如果不念好大學,學費我不會幫你出的。”我露齒一笑,格外的痛快。我拍了桌子,居高臨下地看着丁先生的臉說:“我謝謝你了,你留着你那點錢去養你的孩子吧,另外剩下的做棺材本吧。”丁先生指着我的鼻子差點給我一巴掌。我出了餐廳門覺得清風迎面而來,差點要翻身農奴把歌唱。我給林鏡發短信,我說:林鏡,我要砸鍋賣鐵上大學了,咱們來吃頓恩愛的散夥飯吧。林鏡比我還早回家,他在樓道裏不安地走來走去,我檢查了下他的臉,沒添新傷,估計沒去打架。“小夜,你什麽意思,什麽散夥飯?”“我要賣了這套房子。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賣了我就不想她了。丁先生已經沒撫養我的義務了,就是拉不下面子不管我,什麽意思呢。”我躺在沙發上,林鏡看着我不說話,我知道他替我難過。我笑着把手伸過去不怕死地說:“小鏡,乖,叫兩聲聽聽。”林鏡瞪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揮開,轉身進廚房去切水果。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那兩隻溫熱的大手,一左一右地牽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兩隻手變成世界上最冰冷的武器,互相攻擊的對方。明明是愛的結晶,最後卻變成愛的包袱。那時候的丁夜雪也是這樣被揮開的。那個孩子也是像溺水般伸着一隻手,想要抓住什麽,卻連指尖的最後一絲溫暖都流逝掉。林鏡,救救我。我每個細胞都在喊,林鏡救救我。我想一定是神聽到了我的呼喚,或者林鏡本身已經是我的神,他握住我的右手,帶着憐惜的表情,用手抹幹淨我的臉說:“哭起來難看死了,樓下賣臭豆腐的大媽都比你順眼。”我賴皮起來:“林鏡,你别離開我。”他愣了愣,眼圈泛紅了,卻嘴硬地說:“那還用你說,想趕我走可沒那麽容易。”我得寸進尺:“在S大你要聽我的,跟我一個念系,幫我分攤房租,陪我去打工,因爲我很有骨氣地和丁先生決裂了。”林鏡聲音低低地說:“你事還真多。”我趁熱打鐵:“那以後你的眼睛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林鏡不說話了,他将臉抵在我的肩膀上,細細地抽泣,在我的心裏下了一場春雨。我聽見自己骨血裏被他種滿了野玫瑰,隻是男孩看不到野玫瑰,因爲他沒有那雙愛我的眼睛。【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爲你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了。】落花街的地段很好,雖然是老房子,卻賣了個不錯的價錢。我在S大附近租了個兩室的房子,和約定好的那樣,他來幫我分攤房租,陪我去打工。林鏡長得漂亮,在肯德基做服務生,他的面前總是排着長隊。好巧不巧地遇見高中時的女同學,她見我和林鏡惡狠狠地眉目傳情,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說:“林鏡,你爲了丁夜雪從良啦?”林鏡得意忘形地說:“你不知道吧,小夜在高中做了我兩年的地下情人呢。”我陰森森地笑着問:“林鏡,你想怎麽死?”“丁夜雪聽說你要上S大,你真驚人啊你。你沒去北大真是可惜了,你的成績沒問題呀。”女同學露出惋惜又幸災樂禍的口氣,“S大又不是什麽好學校,啊,對了,你不是爲了林鏡來S大的吧!”她猜對了,我的臉黑了一半。以林鏡的成績隻能靠父母關系進S大了,爲了好好地看着他,隻能出此下策。林鏡摸了摸鼻子,依舊千嬌百媚地笑。也許我的殺氣太重,同學見此地不宜久留,寒暄了幾句有的沒的就去啃雞翅膀了。林鏡下了工要回宮去面聖,皇上和皇後隻顧着争權奪利,這個皇子早已經是犧牲品。他們認爲的不争氣的,不學好的兒子,卻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他們不想要的東西,卻是我願意用生命去珍惜的。“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反正他們已經警告過你,在學校裏别說是他們的兒子。”“小夜,你真傻。”林鏡揉亂我的頭發,“你這樣的陪讀書童我怎麽要得起?”“你别臭美了,在S大你們誰有我拿獎學金拿得痛快,去北大我不就是一個鳳尾。”我隻是想愛林鏡,而不是讓他爲了我的愛感覺到負擔。我可以把所有的好都給他,又不能好到讓他将人生葬送給我。我就是這麽小心眼又龜毛的人,不是心甘情願的真正的愛情,我才不稀罕。我血液裏的野玫瑰總有一天會因爲沒有愛而枯萎的吧。我在樓下看到不要命小姐的時候,我是這麽想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她瞪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可惜我忘記了她是不要命小姐,她拽着我的頭發把我往人少的地方拖,她們人多勢衆,幾個小太妹想群挑我一個。不要命小姐想親自收拾我,她的巴掌甩過來問:“你能不能不纏着林鏡,你要不要臉,你知道他是誰男朋友嗎?”我冷冷地看着她問:“你喜歡林鏡嗎?”不要命小姐又一個惡狠狠巴掌甩過來:“我不喜歡的東西就是扔了也不給你!”我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繼續說:“林鏡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餐。他看電視喜歡拉着人一起看。他喜歡吃原味的薯片,打完架後要喝維生素飲料。他不喜歡吃酸的,又不愛吃青菜,學習差要人給他抄筆記,但是罵他笨蛋他會生氣……”我也不知道我會這樣刺激她,我知道自己服軟會少挨點打,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的林鏡,我想用一生來守護的林鏡,甯死也不能讓給這種女生。不要命小姐真的不要命了,她不要的是我的命。我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裏,我本來不覺得疼,看到林鏡血紅的眼神,我突然痛徹心扉。我知道他想做什麽,我握着他的手說:“林鏡,别去,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林鏡帶着哭腔吼:“你是笨蛋嗎,你就那麽讓她們打你啊,你是傻子啊,你求饒不就行了!你怎麽能這麽笨,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心一些!你存心讓我離不開對不對,小夜,我不離開你,我說什麽也不離開你,死也不離開你,你滿意了吧?”我看着林鏡半晌,覺得血液裏長滿了荊棘,野玫瑰的花瓣被劃出傷口。我沖着他微笑,卻沒再說什麽。林鏡,真遺憾,我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雖然分離血肉很疼。看着你一個人往前走,還是會擔心你,還是會心疼。害怕你身體上的傷沒有人治,眼睛裏的傷痛卻沒人能明白。林鏡,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爲你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了。林鏡,下輩子在你的生命裏給我安排一個位置吧,就算是全城的女生每個人輪一個星期,那麽下輩子總也能輪到我了吧。林鏡,給我一個甜美的夢,别讓我等太久,等我醒來就在我身邊吧。【女孩看見野玫瑰】北方下了一場既溫柔又盛大的初雪。我的名字叫丁夜雪,記得某本書上說過,雪是點亮夜的燈。夜色可以殘酷地掩蓋一切,再美麗的東西,都會消失在黑暗裏,隻有雪可以溫柔地落在夜的懷抱裏。所以,你要帶着一顆溫柔又堅韌的心生活在着并不明亮的世界。我從不覺得自己的名字矯情,可惜宿舍們的損姐們收起利爪改走溫情風,握住我的手惡心巴拉地說:“小雪雪,麻煩你從了那個整天在樓下唱歌的搖滾歌手吧,姐姐們快得中耳炎了!”我也淚眼蒙眬地回握住她們的手說:“我謝謝你們了,他不能改名叫林鏡就讓他滾吧。”損姐們更加淚眼蒙眬說:“小雪雪,我好想把你揍腫扔到火星上去和親呀。”我感激涕零:“能不能帶上林鏡?”502女生宿舍全體損姐們開始抓狂地地毯式搜索,這個林鏡究竟是人是鬼啊,就算是隻螞蟻我給你給你找出來,剁了腿,給搖滾歌手看看讓他死心,長此以往,女生宿舍的一半人都要送精神科。我從不告訴她們林鏡是誰。就如同我千裏迢迢的瞞着林鏡跑到北方來上了大學,我用實際行動向林鏡發誓,我不會用我一隻失明的眼睛來拴住他。我和一群瘋瘋癫癫卻無比體貼的女生們在一起,跟他們說林鏡有多麽美的眼睛,有多麽好的心靈。她們都不信,她們說我是情人眼裏出潘安,其實你在仇人眼裏也是潘安。我總以爲隻有我會爲了一個遲鈍的男生奮不顧身。我承認我目光短淺了,原來這世上還有像我一樣奮不顧身的笨蛋。那個故事是我在某學校論壇上看到的,我純屬無意,誤打誤撞地進了那個帖子,看了那個故事。那個故事上說,有一個聰明的美男喜歡上一個遲鈍的醜女。第一次見醜女是美男打過架後,無力地躺在操場上,醜女的大餅臉覆蓋了美男的天空。他看到醜女的眼睛,有一雙美得能滴出眼淚的眼睛,美男從此上了賊船。醜女的愛心泛濫,每次都會将渾身是傷的美男撿回家照顧,一向對打架很痛恨的美男從此愛上了打架。隻是醜女給他關懷,給他溫暖,什麽都給她,卻從不給美男愛情。美男交女朋友醜女也不吃醋,還看不起美男,讓美男很受傷。隻是美男隻想愛着醜女,于是他什麽都不敢說,他有時真的很想死皮賴臉地待在醜女身邊,卻又很希望醜女幸福。美男在等一個能讓醜女幸福的人。有一天,醜女因爲他被傷害,他難過得發瘋了,說了讓醜女傷心的話。醜女很有骨氣地抛下美男離開了。醜女原本那麽心疼同命相連的美男,甚至願意爲他犧牲自己的幸福,她的離開讓美男痛苦萬分。故事的最後,是一張奇怪的照片。一張照片裏是一塊木板上寫着幾個字:林鏡,我愛你,你丫有完沒完,快點愛我啊,你個豬頭。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高中時林鏡的課桌肚皮,讓人親切是,那正是我的字體。那是高三時寫的,而後面有一串新的字:丁夜雪,你丫敢跑,你挑吧,臉上刺“林鏡專用”還是“我愛林鏡”。頂帖的全都是些瞎起哄的學弟學妹們,沒有人能忘記學校黑白榜上的一對絕命鴛鴦。我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打上一通字回帖:你找死啊,你說誰是醜女,林鏡你有種,你如果能找到老娘,老娘就跟你姓!當然,我說這一通不要命的話時,我并不知道網絡上還可以查IP這個東西。當然,我更加不知道那個IP竟然還帶了學校的地址。當然,林鏡用那麽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代替了樓下那個天天鬼吼的搖滾歌手。當然,502的損姐們開始狼化,擠到窗戶口開始號叫:“憑什麽,他憑什麽喜歡丁夜雪那張死人臉,真希望在樓下凍着的是丁夜雪那張死人臉!”其實我隻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林鏡。畢竟我愛了他那麽久,就好比五百萬大獎怎麽會那麽輕易地落在我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衰鬼頭上。林鏡,也許我們不會表達愛,也許我們還會誤會,也許我們還會受傷。隻是未來的路如果沒有你,我會走得毫無底氣。我在窗口看到林鏡的眼睛,沒有眼淚,沒有哀痛,擠滿了潑潑灑灑的野玫瑰。我沖下樓,如同白雪奔向夜色,而我奔向你。 (全文完)—————————————————————————————————————————————————————————————————Ps:我是末小熙  若你讀到某些小情緒,那麽是我幸甚,感謝你的體會。  若你覺得矯情生澀,那麽也請你出于良善,緘默言語。  請添加- 小熙QQ942912328  一群喜歡文字的孩子  期待你的到來   你不會了解 在你遇到我之前 一切有多麽乏味You can't know how you meet me in all before how boring 沒有你的世界我不太習慣。
没有你的世界我不太习惯。 这个城入了春就开始下雨,落花街的青石路被洗得映出人影。我从便利店买了些简单的食材,八十年代的老楼披着红砖和爬山虎嫩嫩的芽,楼道里到处堆放着杂物。 我知道林镜会来找我,他大剌剌地坐在楼梯上,微微湿润头发和湿润的眼,没心没肺的笑容。我斜他一眼,径自走进门,他忙不迭地跟进来,换鞋子,往沙发上一躺,咬着我出门前吃了一半的苹果。“少爷您来干吗啊,我记得我跟您绝交了啊。”我见他不把自己当外人,想要一鼓作气地歼灭他,“今天在校门口还搂着个漂亮女生装作不认识我呢。”“哪能啊。”林镜漂亮的脸上都是得意,“我怎么可能跟小夜绝交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夜对我最好了。”“对对,我对你好,你就把我当卫生纸,用过就丢。”“我的小夜是用不完卫生纸。”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抛过来一个媚眼,我认命地去厨房帮他大少爷做晚餐。这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奴性。我都明白,用不完的卫生纸也只能是卫生纸,作用是用来擦屁股擦鼻涕,收拾残局,最卑微的存在却离不开。是的,我喜欢林镜。我喜欢到,可以忍受他亲吻别人,也可以像现在这样为了待在他身边而装作不喜欢他。所以我只会觉得伤心,比如看见林镜搂着某班花的腰嘻嘻哈哈地走过操场。我抱着大摞的作业本与他擦肩,他目不斜视稳坐泰山,我面无表情雷打不动。【我们的相识那么水到渠成,看起来像是天作之合。】与林镜的相识可以追溯到两年前。德川高中的黑白榜上经常会出现两个人的名字,白榜上出现的是常常成绩保持年级第一的丁夜雪,黑榜上出现的是以逃课和打架闻名的林镜。我从没见过有人的证件照可以那么好看,他看着镜头,嘴角稍稍上扬,眼睛湿润如无辜的小狗学校的女生们都爱他,男生们把他视为天敌,处处找他麻烦。我笃定有那样眼睛的人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披着金玉的败絮。那日我帮着老师批改试卷离开得晚一些,操场上巨大的灯柱将四周照得雪亮。我就是在那时看到了林镜,他躺在操场中央,看起来像是奄奄一息。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嘴角还扬着笑,那种笑容让我想哭。我蹲下身,遮住他脸上的光源,讷讷地喊他:“林镜,你没事吧?”林镜没有焦距的眼睛重新有了光芒,他微微地怔,笑容放大说:“丁夜雪,我能有什么事,你学习学傻了吧,你挡住我看星星了。”我们长久地看着对方,半晌,我寒着一张脸把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说:“还能走吧,我送你回家。”我与林镜就是有缘。我们的相识那么水到渠成,看起来像是天作之合。当然林镜那个鬼样子不可能让他的大学教授父母看到,我把他捡回了家,就像捡回一只被调皮的孩子虐待过的可怜小狗。他洗了澡,也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环视着简陋的房间说:“你自己住?你爸妈呢?”“死了。”我在冰箱了翻了半天,回头问他,“可乐喝不喝?”他被吓住了,一定在想要不跟我说对不起,见我笑着,马上接过话说,“嗯,我喝。”我们两个人看着破旧的彩色电视,心突然靠得很近。我知道那就叫相依为命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林镜以一敌五,被打惨了,原因是有男朋友的漂亮学姐给他写了一封情书然而没有人会想要知道原因,林镜的名字在黑榜上那么招摇。他受了委屈,他从不哭,我替他哭,眼睛肿得让老师以为我妈从坟墓里爬出来又从我面前死了一回。不管怎样,我与林镜开始纠缠不清。我不停地把伤痕累累的他捡回家,再不停地看着他受伤。他像一个巨大的沼泽,让我一直一直地深陷下去,即使痛苦不堪窒息身亡,我也拼命地依附着他。我是离不开林镜的。而林镜却如同我的血肉一般无法割舍。【因为太安心而害怕。因为太喜欢而不安。】每个月一号,我都去银行里查一下户口的钱,他很准时地给我生活费,就像他从不拖欠员工工资一样。我吃了林镜半个月的爱心早餐,从银行里取了钱想请他吃点好料。老火巷的家庭餐厅干净,价钱也公道,适合我们这种只出不进的消费机器。林镜点了几个便宜的菜,我知道他可怜我的荷包,虽然心里感动,却不肯给他半点好脸色。他也不介意,夹了两口土豆丝说:“小夜,我跟你说,我交了个女朋友。”我翻了白眼见怪不怪地问:“这回又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啊?”林镜不依了,漂亮的面孔几近扭曲:“喂喂,我这次可是认真的,丁夜雪,你少看不起人啊。”我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看着他:“你又是哪次不认真的,上一个六班的班花没撑过一个月吧?别跟老娘摆出一副痴情样,我还不知道你,少恶心人了。”林镜不吃饭了,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丁夜雪,你别再说了,你要是男的我早就揍你了。”对于他没力度的威胁,我觉得好笑,把左脸伸过去说:“揍吧,揍了我以后咱就不用假惺惺地混一块儿了,我再也不用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以为我天生犯贱愿意把自己的家变成流浪狗收容所啊。”林镜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看得出来,他狠狠地抛下一句话,扔了筷子就走出来,那么干净利落。“丁夜雪,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才不稀罕你的施舍。”两个人的菜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吃,我不管他,我吃得很饱,饱到回到家就抱着马桶开始吐,吐到最后开始不明所以的哭。林镜总是很迟钝,连痛觉都很迟钝,所以每次打架都很不要命。他不要命,他不疼,我替他疼到整夜合不拢眼,咬着被角哭一整夜。他这个伤兵还会讥笑我说:小夜,你被甩啦?他丝毫不会看颜色,我也不给他好脸色。有的时候,我真想甩他一巴掌,我想问问他,你丫有没有心,就算全学校的女生每个都做你一个星期的女朋友也轮到老娘了吧。【我们是不是就会这样突然消失在对方的生命里,就如同我们突然闯入对方的生命那样。】林镜这只流浪小狗果真准备易主,他不来找我撒欢,见了我就绕着走。我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时,经过他的教室,看到他坐在窗前和一个漂亮女生眉来眼去。我认识那个女生,与林镜交往过的女生我都记得。高一时她与林镜谈了一场高调的恋爱,这场恋爱只维持了两个月,就以林镜变心终结。女生当时以泪洗面了一阵子就很快地与校外的找碴帮帮主好上了。我从不相信破镜会重圆,就如同我不相信林镜会狗改得了吃屎。落花街两旁的绿色可以遮住街道时,空气中整日漂浮着熟透的热气,夏日的阳光让我头昏脑胀。这个猜测终于变成了事实,林镜与回头草小姐分手的消息传来,我特意晚饭时多做了盘菜来奖励自己的神机妙算。只是林镜没有来找我,他迅速地勾搭上一位不要命小姐。我只来得及听说不要命小姐到处带着林镜去其他学校挑衅,一帮人单挑一个,林镜丝毫不会吃亏。我说不上难过还是高兴,离校那天收拾好东西去林镜的教室转了一圈。他的桌子是空的,我隔着玻璃看了那张桌子半晌,听见有人问我:“丁夜白,你找谁?”我说我来看看风景。那位同学似乎怕我这个年级第一会突然化身成小怪兽,与我单独共处一室就好比挨着个定时炸弹,拿了东西就跑了。林镜窗前坐了三年的位置,他看了三年的风景,我离校前来跟它告别。我想问它林镜每天都往窗外看,他看到了什么,他有没有用眼睛跟它们说话。我将脸贴在林镜用过的桌子上,窗外万绿丛中浮出晴空,我忌妒得要命。我忌妒你踩过的柏油马路,忌妒你在路边喂食过的流浪猫,忌妒看过微笑的女服务生,忌妒亲吻着你肌肤的格子衬衫,忌妒你嫌弃过的鞋子和爬过你脸颊泪水。林镜,你的人生没有预留我的位置吧。林镜,我能不能提前把下辈子的位置预订下来呢?【可是我为林镜做了那么多傻事,也不差这一件了。】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去了布艺市场准备把窗帘换成黑白格子,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着窗帘在脑子里下五子棋。我的聪慧真是世间难找天下无双。我与布贩子讨价还价了半天,价钱低得让他直翻白眼。回去的路上我去母校附近的奶茶店买了喜欢的双皮奶奶茶店小妹混得熟了,每次见我都叫才女,叫得我脸皮越来越厚。暑假里没什么客人,索性在店子里和她听着蝉鸣吹着风扇聊天。其实根本没什么共同语言,她说我就听着,说来说去就扯到林镜身上。林镜经常来店子里帮我买奶茶,来得多了,知道了名字也成了熟客。而我跟林镜的保密功夫做得天衣无缝,她只当我是个听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和你们一级的一个小美男叫林镜的你知道吧,嘿,你这种好学生肯定不知道。他长得真帅,可惜不学好,刚才还和一群人来这里买奶茶,听说要去老马台球厅和人火拼去了。”老马台球厅就是传说中高校垃圾回收站。如果我在那种地方怕是会让老师吓得心脏发作,果真够乌烟瘴气的,我去时他们在地下停车场打得正欢。两帮人都杀红了眼,林镜的不要命小姐正踩着一个胖子肚子不放。而我的林镜被两个人围着,丝毫没发觉一个小喽啰拿着棍子从背后偷袭他。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大概就是说的我这种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的人。我抱住林镜的腰,背上挨了一下,疼得有些神经错乱。没想到林镜更错乱,他草木皆兵用胳膊肘狠狠地捣我的肚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六亲不认和腹背受敌,我暗骂他禽兽不如。我跪在地上面色发白,林镜一低头见我眼睛都红了,狠狠地骂我:“你找死啊,给我滚到一边去别碍事。”我很有种地大声说:“没关系,我刚才报警了,你们继续打就行!”这群人都没种,没工夫验证话里的真假,一窝蜂似的散了。林镜背着我回家,流火炎夏,我们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我说:“林镜,我腿又没折。”林镜没有说话,借着夜色,我像八爪章鱼一样赖着他。林镜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清晰又自然。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掩住了眼底的波光。我从未离他这么近地看过他,觉得这么幸福会遭天谴。林镜把我背回家,帮我揉着背,有点讨好似的问:“小夜,还疼不疼?”我瞪着眼吼他:“你是笨蛋啊,能不疼吗,你又不是没挨揍过。”如果是以前的林镜,他肯定会厚脸皮地捏我的脸,对我说,你活该。但是我忘记,我们已经冷战了两个月,再见竟然有点陌生。那种陌生突兀地横亘在我们之间,林镜表情有些尴尬,可是依旧笑着说:“小夜,对不起,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林镜时,他躺在操场上,那个微笑的表情。明明是在笑着,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在哭。而如今林镜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疼得喘不过气。可是我为林镜做了那么多傻事,也不差这一件了。我扑上去抱住他,天才少女也有笨拙的时候,没有章法地亲他,亲得林镜用杀人如麻的骇人眼神看着我说:“丁夜雪,别玩了,你耍我是不是?”我看着林镜开始哭,我说:“林镜你别打架了行不行?你手痒了可以打我,想交多少女朋友都行,我不想看到你浑身是伤的样子了。”林镜愣住了,或者被我哭得面目全非的怪样子吓住了也不一定。他的表情很复杂,脸上的微笑更哀伤了,他温柔地抵住我的额头困惑地说:“唉,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年级第一怎么得来的啊。”果真我的话对林镜来说就是那过眼烟云。我就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看来那打架也是上瘾的美差。林镜第二天又拍拍屁股去找他志同道合的不要命小姐。我在家里换窗帘,透过窗户到那个给我发工资的男人正仰着头看我。【男孩看不到野玫瑰,因为他没有那双爱我的眼睛。】我总以为那个男人除了给我钱,其他的都会不管不问。好不容易进了高级餐厅,我像乡巴佬一样,吃相要多难看又多难看。看着那男人有些扭曲的表情,和周围食客便秘的表情,我觉得我真幼稚,可是我就是想给他丢人。本以为父亲大人怎么也要假惺惺地来两句,好久不见了,你又高了,你又瘦了之类的鬼话。他却懒得跟我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夜雪,你为什么要上本城的大学,以你的成绩考北大也没问题的,或者你想离家近一点,那就去上海的复旦。”我翻了翻白眼,很想吐槽他,你以为北大和复旦都是你开的啊。可惜我连跟他贫嘴的心情都没有,我说:“我就是想在本城,我舍不得离开你啊。”说完了我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他气得脸有点发青,丢下一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本以为你就是任性,现在又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如果不念好大学,学费我不会帮你出的。”我露齿一笑,格外的痛快。我拍了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丁先生的脸说:“我谢谢你了,你留着你那点钱去养你的孩子吧,另外剩下的做棺材本吧。”丁先生指着我的鼻子差点给我一巴掌。我出了餐厅门觉得清风迎面而来,差点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我给林镜发短信,我说:林镜,我要砸锅卖铁上大学了,咱们来吃顿恩爱的散伙饭吧。林镜比我还早回家,他在楼道里不安地走来走去,我检查了下他的脸,没添新伤,估计没去打架。“小夜,你什么意思,什么散伙饭?”“我要卖了这套房子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卖了我就不想她了。丁先生已经没抚养我的义务了,就是拉不下面子不管我,什么意思呢。”我躺在沙发上,林镜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替我难过。我笑着把手伸过去不怕死地说:“小镜,乖,叫两声听听。”林镜瞪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挥开,转身进厨房去切水果。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两只温热的大手,一左一右地牵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两只手变成世界上最冰冷的武器,互相攻击的对方。明明是爱的结晶,最后却变成爱的包袱。那时候的丁夜雪也是这样被挥开的。那个孩子也是像溺水般伸着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连指尖的最后一丝温暖都流逝掉。林镜,救救我。我每个细胞都在喊,林镜救救我。我想一定是神听到了我的呼唤,或者林镜本身已经是我的神,他握住我的右手,带着怜惜的表情,用手抹干净我的脸说:“哭起来难看死了,楼下卖臭豆腐的大妈都比你顺眼。”我赖皮起来:“林镜,你别离开我。”他愣了愣,眼圈泛红了,却嘴硬地说:“那还用你说,想赶我走可没那么容易。”我得寸进尺:“在S大你要听我的,跟我一个念系,帮我分摊房租陪我去打工,因为我很有骨气地和丁先生决裂了。”林镜声音低低地说:“你事还真多。”我趁热打铁:“那以后你的眼睛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林镜不说话了,他将脸抵在我的肩膀上,细细地抽泣,在我的心里下了一场春雨。我听见自己骨血里被他种满了野玫瑰,只是男孩看不到野玫瑰,因为他没有那双爱我的眼睛。【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落花街的地段很好,虽然是老房子,却卖了个不错的价钱。我在S大附近租了个两室的房子,和约定好的那样,他来帮我分摊房租,陪我去打工。林镜长得漂亮,在肯德基做服务生,他的面前总是排着长队。好巧不巧地遇见高中时的女同学,她见我和林镜恶狠狠地眉目传情,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说:“林镜,你为了丁夜雪从良啦?”林镜得意忘形地说:“你不知道吧,小夜在高中做了我两年的地下情人呢。”我阴森森地笑着问:“林镜,你想怎么死?”“丁夜雪听说你要上S大,你真惊人啊你。你没去北大真是可惜了,你的成绩没问题呀。”女同学露出惋惜又幸灾乐祸的口气,“S大又不是什么好学校,啊,对了,你不是为了林镜来S大的吧!”她猜对了,我的脸黑了一半。以林镜的成绩只能靠父母关系进S大了,为了好好地看着他,只能出此下策。林镜摸了摸鼻子,依旧千娇百媚地笑。也许我的杀气太重,同学见此地不宜久留,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去啃鸡翅膀了。林镜下了工要回宫去面圣,皇上和皇后只顾着争权夺利,这个皇子早已经是牺牲品。他们认为的不争气的,不学好的儿子,却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他们不想要的东西,却是我愿意用生命去珍惜的。“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反正他们已经警告过你,在学校里别说是他们的儿子。”“小夜,你真傻。”林镜揉乱我的头发,“你这样的陪读书童我怎么要得起?”“你别臭美了,在S大你们谁有我拿奖学金拿得痛快,去北大我不就是一个凤尾。”我只是想爱林镜,而不是让他为了我的爱感觉到负担。我可以把所有的好都给他,又不能好到让他将人生葬送给我。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又龟毛的人,不是心甘情愿的真正的爱情,我才不稀罕。我血液里的野玫瑰总有一天会因为没有爱而枯萎的吧。我在楼下看到不要命小姐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瞪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可惜我忘记了她是不要命小姐,她拽着我的头发把我往人少的地方拖,她们人多势众,几个小太妹想群挑我一个。不要命小姐想亲自收拾我,她的巴掌甩过来问:“你能不能不缠着林镜,你要不要脸,你知道他是谁男朋友吗?”我冷冷地看着她问:“你喜欢林镜吗?”不要命小姐又一个恶狠狠巴掌甩过来:“我不喜欢的东西就是扔了也不给你!”我吐了带血的唾沫继续说:“林镜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餐。他看电视喜欢拉着人一起看。他喜欢吃原味薯片,打完架后要喝维生素饮料。他不喜欢吃酸的,又不爱吃青菜,学习差要人给他抄笔记,但是骂他笨蛋他会生气……”我也不知道我会这样刺激她,我知道自己服软会少挨点打,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的林镜,我想用一生来守护的林镜,宁死也不能让给这种女生。不要命小姐真的不要命了,她不要的是我的命。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我本来不觉得疼,看到林镜血红的眼神,我突然痛彻心扉。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握着他的手说:“林镜,别去,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林镜带着哭腔吼:“你是笨蛋吗,你就那么让她们打你啊,你是傻子啊,你求饶不就行了!你怎么能这么笨,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些!你存心让我离不开对不对,小夜,我不离开你,我说什么也不离开你,死也不离开你,你满意了吧?”我看着林镜半晌,觉得血液里长满了荆棘,野玫瑰的花瓣被划出伤口。我冲着他微笑,却没再说什么。林镜,真遗憾,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虽然分离血肉很疼。看着你一个人往前走,还是会担心你,还是会心疼。害怕你身体上的伤没有人治,眼睛里的伤痛却没人能明白。林镜,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林镜,下辈子在你的生命里给我安排一个位置吧,就算是全城的女生每个人轮一个星期,那么下辈子总也能轮到我了吧。林镜,给我一个甜美的梦,别让我等太久,等我醒来就在我身边吧。【女孩看见野玫瑰】北方下了一场既温柔又盛大的初雪。我的名字叫丁夜雪,记得某本书上说过,雪是点亮夜的灯。夜色可以残酷地掩盖一切,再美丽的东西,都会消失在黑暗里,只有雪可以温柔地落在夜的怀抱里。所以,你要带着一颗温柔又坚韧的心生活在着并不明亮的世界。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矫情,可惜宿舍们的损姐们收起利爪改走温情风,握住我的手恶心巴拉地说:“小雪雪,麻烦你从了那个整天在楼下唱歌的摇滚歌手吧,姐姐们快得中耳炎了!”我也泪眼蒙眬地回握住她们的手说:“我谢谢你们了,他不能改名叫林镜就让他滚吧。”损姐们更加泪眼蒙眬说:“小雪雪,我好想把你揍肿扔到火星上去和亲呀。”我感激涕零:“能不能带上林镜?”502女生宿舍全体损姐们开始抓狂地地毯搜索,这个林镜究竟是人是鬼啊,就算是只蚂蚁我给你给你找出来,剁了腿,给摇滚歌手看看让他死心,长此以往,女生宿舍的一半人都要送精神科。我从不告诉她们林镜是谁。就如同我千里迢迢的瞒着林镜跑到北方来上了大学,我用实际行动向林镜发誓,我不会用我一只失明的眼睛来拴住他。我和一群疯疯癫癫却无比体贴的女生们在一起,跟他们说林镜有多么美的眼睛,有多么好的心灵。她们都不信,她们说我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其实你在仇人眼里也是潘安。我总以为只有我会为了一个迟钝的男生奋不顾身。我承认我目光短浅了,原来这世上还有像我一样奋不顾身的笨蛋。那个故事是我在某学校论坛上看到的,我纯属无意,误打误撞地进了那个帖子,看了那个故事。那个故事上说,有一个聪明的美男喜欢上一个迟钝的丑女。第一次见丑女是美男打过架后,无力地躺在操场上,丑女的大饼脸覆盖了美男的天空。他看到丑女的眼睛,有一双美得能滴出眼泪的眼睛,美男从此上了贼船。丑女的爱心泛滥,每次都会将浑身是伤的美男捡回家照顾,一向对打架很痛恨的美男从此爱上了打架。只是丑女给他关怀,给他温暖,什么都给她,却从不给美男爱情。美男交女朋友丑女也不吃醋,还看不起美男,让美男很受伤。只是美男只想爱着丑女,于是他什么都不敢说,他有时真的很想死皮赖脸地待在丑女身边,却又很希望丑女幸福。美男在等一个能让丑女幸福的人。有一天,丑女因为他被伤害,他难过得发疯了,说了让丑女伤心的话。丑女很有骨气地抛下美男离开了。丑女原本那么心疼同命相连的美男,甚至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她的离开让美男痛苦万分。故事的最后,是一张奇怪的照片。一张照片里是一块木板上写着几个字:林镜,我爱你,你丫有完没完,快点爱我啊,你个猪头。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高中时林镜的课桌肚皮,让人亲切是,那正是我的字体。那是高三写的,而后面有一串新的字:丁夜雪,你丫敢跑,你挑吧,脸上刺“林镜专用”还是“我爱林镜”。顶帖的全都是些瞎起哄的学弟学妹们,没有人能忘记学校黑白榜上的一对绝命鸳鸯。我手指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上一通字回帖:你找死啊,你说谁是丑女,林镜你有种,你如果能找到老娘,老娘就跟你姓!当然,我说这一通不要命的话时,我并不知道网络上还可以查IP这个东西。当然,我更加不知道那个IP竟然还带了学校的地址。当然,林镜用那么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代替了楼下那个天天鬼吼的摇滚歌手。当然,502的损姐们开始狼化,挤到窗户口开始号叫:“凭什么,他凭什么喜欢丁夜雪那张死人脸,真希望在楼下冻着的是丁夜雪那张死人脸!”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林镜。毕竟我爱了他那么久,就好比五百万大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落在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衰鬼头上。林镜,也许我们不会表达爱,也许我们还会误会,也许我们还会受伤。只是未来的路如果没有你,我会走得毫无底气。我在窗口看到林镜的眼睛,没有眼泪,没有哀痛,挤满了泼泼洒洒的野玫瑰。我冲下楼,如同白雪奔向夜色,而我奔向你。 (全文完)—————————————————————————————————————————————————————————————————Ps:我是末小熙  若你读到某些小情绪,那么是我幸甚,感谢你的体会。  若你觉得矫情生涩,那么也请你出于良善,缄默言语。  请添加- 小熙QQ942912328  一群喜欢文字的孩子  期待你的到来   你不会了解 在你遇到我之前 一切有多么乏味You can't know how you meet me in all before how boring 没有你的世界我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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