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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回丢失在雪夜里的良心

发布时间:2022-04-13 17:25:01

  撿回丢失在雪夜裏的良心    文/風爲裳    辦公室裏的同事指着報紙說,這世道啥缺德人都有,這老太太都在醫院住了一星期了,親戚家屬集體失蹤,良心都喂了狗了。有人說:沒準兒就是個無兒無女的孤老太太呢,不然,那麽晚,那麽大雪,老太太一個人站在路邊幹啥?    我心神不甯,釘書釘了手,電話鈴驚心動魄的響了起來。我拿話筒的手有些抖,是妻子洪麗打來的,問我回不回家吃飯。我氣不打一處來,吃吃吃,就知道吃。說完,把電話摔在機座上。    辦公室的人走光了。我站在窗邊,天上又紛紛揚揚飄起了雪。    我從她的身邊逃走了    時光倒流到26年前。雪下得很大,我趴在家裏熱熱的火炕上,看她縫棉衣,去山裏拉柴火的父親面包還沒回來。    天黑透了,父親還沒回來。她坐不住了,說:東子,你哄着點妹妹,我去村口看看你爸。    她去了很久,妹妹都睡着了,我害怕,不敢睡。她是被人背回來的,身上沾滿了雪。她一把把我摟在懷裏,說:東子,以後你就是咱家的頂梁柱了。父親被一棵樹砸在了下面,送到醫院時,已經停了呼吸。那一年,我8歲,妹妹6歲,她不過30歲。    手機鈴聲像潮水響了又退,退了又響。我索性關了機,使勁地呼吸了一口冷空氣,人清醒了很多。買了一份晚報,晚報的頭版登着無名老太太的醫藥費高達8萬元了,老太太還在昏迷,如果親人不去喚醒她,也許她再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我獨自走在初春的街上,整條街流光溢彩。我和這個城市裏的許多人一樣,西裝革履,一身名牌,處處顯示生活的品質。這便是我從小就向往的城市生活嗎?高樓大廈裏有我一間,銀行裏也有我的24萬元房貸。我是機關裏的小主任,卻不得不時時刻刻仰人鼻息。家裏有漂亮的妻子,她不斷糾正着我作爲山裏人幾十年養成的習慣。    我快步走向了第一人民醫院。醫院的走廊裏人很少。隔着玻璃,我看到她像一片落葉一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昏黃的燈光下,她的手無力地垂在床沿上。我很想進去,把她抱在懷裏,告訴她:東子來了,咱們回家去。    有個護士走過來,問我:同志,你找誰?我匆忙抹了一下臉,下意識地說沒事,我就是随便看看。護士很警覺:你是來看無名老太的吧?    我轉身,逃一樣離開了醫院。是的,我又一次從她身邊逃掉了,就像小時候,她舉着雞毛撣子打我,我總能逃掉一樣。    她成了最厲害的女人    她像男人一樣上山砍柴,下地割豆子。這還不是最難的,寡婦門前是非多。    父親去世不長時間,關于她的謠言就傳開了。學校裏那些孩子指着我說:你媽是破鞋。我沖上去,把那些罵她的孩子一個個摔倒。我的衣服破了,臉上身上也被打得都是傷。我沒有上後面的課,一個人遊蕩在樹林間,我想:長大了,我一定讓她享福,讓她天天在炕上坐着,啥也不用幹。    不知怎麽我就在樹林邊的草垛上睡着了。遠遠近近地喊聲把我驚醒時,天已經黑了,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我揉揉眼睛,大聲哭了起來。看到我後她拎過我,上來就是兩巴掌。    回到家,她陰着臉給我找衣服,端來水讓我洗澡。我脫下衣服,她看到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下子就急了,問我是怎麽回來。我說是自己摔的,她不信,說我不說真話,她就不要我了。無奈,我說了白天學校裏發生的事。她沒吭聲,第二天送我去上學,卻在辦公室裏好一頓鬧。她說:我這輩子也沒啥指望了,誰再動我家東子和小西,我就跟他拼了。    她走了,教師們小聲議論,王香平從前挺文靜的,現在咋潑辣成這樣了呢?    她變成了村子裏最厲害的女人,霸道不講理,愛占小便宜,她在村子裏基本沒什麽親戚朋友。她很孤單,幹完活,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我跟妹妹不忙了,她就跟我們說父親,說他當初怎麽追她,說他說要跟她過一輩子的。她說:你爸那個挨千刀的,等我死了,我饒不了他。妹妹說:都死了,再饒不了還能咋的。她便也說,她說:你倆小兔崽子給我聽好了,我的後半輩子全指望你倆了。你們要也像你爸那樣沒良心,我就活砍了你們。    我和妹妹上了高中,她把一分錢扮成兩半兒花。她說:你倆使勁兒考,考上哪兒媽供你們到哪兒。就是砸鍋賣錢,我王香平也要供出個大學生來。    我考上大學那年,她的腿疼得厲害,她說自己可别癱在這床上,她還等着帶孫子去林子裏采蘑菇呢!我說我不去上大學了,她回手就給我一巴掌,她說你個熊玩意兒,還能有點出息不?    我上了大學,妹妹考了兩年,便心疼她死活不再考了。爲這事,她提起來就罵妹妹沒出息。    媽,讓我帶你回家去    我回到家,已10點多了。洪麗沒睡,把飯菜熱了給我端上來,我開了一瓶酒,咕嘟咕嘟空嘴喝進去半瓶。洪麗說:“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事情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你想想,你要是去認她,那近10萬元的醫藥費不說,單說你被曝光出來,你這個國家幹部的工作也不用幹了…… ”    我把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大聲吼道:“是的,錢、工作、面子,哪個都比她重要,她就快死了,是個累贅,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林林聽到我們吵,光着腳站在卧室門口。我說:“你給我滾回去,養兒養女有什麽用,良心都喂狗了。”洪麗說:“你瘋了,沖孩子喊什麽?”    我就是瘋了。我連自己的媽都不認,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裏,我可不就是瘋了嘛。    我一夜沒睡,面前的煙灰抽缸裏是小山一樣的煙頭。電話響了,是妹妹。她說:“哥,我昨晚眼皮一個勁兒跳,夜裏夢見咱媽了,她拉着我的手,一句話不說,就是哭。哥,咱媽不是有啥事吧?”    我幹笑了兩聲,說:“咱媽沒事。”妹妹說:“哥,你還是讓媽回來吧,你們城裏的床媽睡不慣,她的腿風濕的厲害,你上學那年,割豆子,她都跪在地裏爬。這兩年,她的記性也差了……”    妹說:“哥,有些話,也許我不該說,那天嫂子打電話來數落她的不是。她是不好,但她是咱媽。你上大學後兩年,咱家這兒遭了災,黃豆絕産,一年到頭一分錢不掙不說,還白搭了種地的錢。她急瘋了似的,她兒子在讀大學,她上場部去鬧,哭天搶地,跪在人前,一跪就是一個禮拜,人家說,鬧就給錢,就都鬧了。她說,先把我兒子的學費給上,錢我還你們。她打了8000塊錢的欠條啊!她回來,大病了一場,卻硬是靠吃止痛片挺了過來。”    我的淚順着面頰流進嘴裏,又苦又澀。這些事,她從沒有對我說過。放下電話,我狠狠地敲自己的腦袋。林向東,你真沒有人味啊!    我穿大衣時,洪麗問我去哪兒。我說我去把良心找回來,離婚協議書我放桌上了。    我結婚8年,她隻來過4趟。這次,她來過年,她說:夢裏都想着這小兔崽子。她說的小兔崽子是林林,林林卻連手都不讓她拉。她想親親林林,洪麗馬上大呼小叫的,說:“人嘴最髒了,會有傳染病的。”她就那樣愣在那兒,看看我,又看看林林,然後說:“城裏的孩子就是金貴,我孫子也成金貴的孩子了,多好!”    洪麗給媽媽專門準備了一個碗,吃飯時,她夾給林林的菜都被洪麗挑着放到了桌子上。她在這個家裏有些不知所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的飛揚路跋扈變成了小心翼翼。    那天我在外面喝酒回來,洪麗哭着跟我說媽媽給林林倒水,把林林燙着了。我的火上來了,我沖媽媽吼:“不是讓你啥都别幹嗎?”她站在門前,個子又瘦又矮。媽媽說:“東子,我還是回家吧。”我醒酒時,她已經不在家裏了。    電視裏播出了一條新聞:天黑雪大路滑,無名老太被撞了,被路人送去醫院搶救。我一眼看到了車禍現場紅色的三角兜,那是她來時給我裝松子用的。洪麗說:“林向東,你去認她咱倆就離婚。”我很猶豫,司機逃逸意味着高額的醫藥費要自己拿,房貸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林林還在學鋼琴……    我以爲我可以昧着良心等她死,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可是,那樣沒了良心的日子還會有幸福嗎?她養我時,搭上了一輩子的幸福,她計較過這些嗎?    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媽,和她相比,什麽都不重要了。我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到了她面前,我說:“媽,咱回家,咱回林場老家去!”    她的手滿是老繭,粗粗拉拉的。她的頭發都白了,我把臉貼以她的臉上,多少年了,我沒再親吻過她。    我輕輕叫着:“媽,兒子帶你回家……”她的眼角一點點滲出淚來,她在等我,她在等我找回雪夜丢失的良心……還好,我回來了。(摘自《青年文摘》)

 

  捡回丢失在雪夜里的良心    文/风为裳    办公室里的同事指着报纸说,这世道啥缺德人都有,这老太太都在医院住了一星期了,亲戚家属集体失踪,良心都喂了狗了。有人说:没准儿就是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太太呢,不然,那么晚,那么大雪,老太太一个人站在路边干啥?    我心神不宁,钉书钉了手,电话铃惊心动魄的响了起来。我拿话筒的手有些抖,是妻子洪丽打来的,问我回不回家吃饭。我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说完,把电话摔在机座上。    办公室的人走光了。我站在窗边,天上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    我从她的身边逃走了    时光倒流到26年前。雪下得很大,我趴在家里热热的火炕上,看她缝棉衣,去山里拉柴火的父亲面包还没回来。    天黑透了,父亲还没回来。她坐不住了,说:东子,你哄着点妹妹,我去村口看看你爸。    她去了很久,妹妹都睡着了,我害怕,不敢睡。她是被人背回来的,身上沾满了雪。她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说:东子,以后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了。父亲被一棵树砸在了下面,送到医院时,已经停了呼吸。那一年,我8岁,妹妹6岁,她不过30岁。    手机铃声像潮水响了又退,退了又响。我索性关了机,使劲地呼吸了一口冷空气,人清醒了很多。买了一份晚报,晚报的头版登着无名老太太的医药费高达8万元了,老太太还在昏迷,如果亲人不去唤醒她,也许她再没有醒过来机会了。    我独自走在初春的街上,整条街流光溢彩。我和这个城市里的许多人一样,西装革履,一身名牌,处处显示生活的品质。这便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城市生活吗?高楼大厦里有我一间,银行里也有我的24万元房贷。我是机关里的小主任,却不得不时时刻刻仰人鼻息。家里有漂亮的妻子,她不断纠正着我作为山里人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我快步走向了第一人民医院。医院的走廊里人很少。隔着玻璃,我看到她像一片落叶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沿上。我很想进去,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东子来了,咱们回家去。    有个护士走过来,问我:同志,你找谁?我匆忙抹了一下脸,下意识地说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护士很警觉:你是来看无名老太的吧?    我转身,逃一样离开了医院。是的,我又一次从她身边逃掉了,就像小时候,她举着鸡毛掸子打我,我总能逃掉一样。    她成了厉害的女人    她像男人一样上山砍柴,下地割豆子。这还不是最难的,寡妇门前是非多。    父亲去世不长时间,关于她的谣言就传开了。学校那些孩子指着我说:你妈是破鞋。我冲上去,把那些骂她的孩子一个个摔倒。我的衣服破了,脸上身上也被打得都是伤。我没有上后面的课,一个人游荡在树林间,我想:长大了,我一定让她享福,让她天天在炕上坐着,啥也不用干。    不知怎么我就在树林边的草垛上睡着了。远远近近地喊声把我惊醒时,天已经黑了,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我揉揉眼睛,大声哭了起来。看到我后她拎过我,上来就是两巴掌。    回到家,她阴着脸给我找衣服,端来水让我洗澡。我脱下衣服,她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下子就急了,问我是怎么回来。我说是自己摔的,她不信,说我不说真话,她就不要我了。无奈,我说了白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她没吭声,第二天送我去上学,却在办公室里好一顿闹。她说:我这辈子也没啥指望了,谁再动我家东子和小西,我就跟他拼了。    她走了,教师们小声议论,王香平从前挺文静的,现在咋泼辣成这样了呢?    她变成了村子里最厉害的女人,霸道不讲理,爱占小便宜,她在村子里基本没什么亲戚朋友。她很孤单,干完活,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我跟妹妹不忙了,她就跟我们说父亲,说他当初怎么追她,说他说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她说:你爸那个挨千刀的,等我死了,我饶不了他。妹妹说:都死了,再饶不了还能咋的。她便也说,她说:你俩小兔崽子给我听好了,我的后半辈子全指望你俩了。你们要也像你爸那样没良心,我就活砍了你们。    我和妹妹上了高中,她把一分钱扮成两半儿花。她说:你俩使劲儿考,考上哪儿妈供你们到哪儿。就是砸锅卖钱,我王香平也要供出个大学生来。    我考上大学那年,她的腿疼得厉害,她说自己可别瘫在这床上,她还等着带孙子去林子里采蘑菇呢!我说我不去上大学了,她回手就给我一巴掌,她说你个熊玩意儿,还能有点出息不?    我上了大学,妹妹考了两年,便心疼她死活不再考了。为这事,她提起来就骂妹妹没出息。    妈,让我带你回家去    我回到家,已10点多了。洪丽没睡,把饭菜热了给我端上来,我开了一瓶酒,咕嘟咕嘟空嘴喝进去半瓶。洪丽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想想,你要是去认她,那近10万元的医药费不说,单说你被曝光出来,你这个国家干部的工作也不用干了…… ”    我把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大声吼道:“是的,钱、工作、面子,哪个都比她重要,她就快死了,是个累赘,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林林听到我们吵,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我说:“你给我滚回去,养儿养女有什么用,良心都喂狗了。”洪丽说:“你疯了,冲孩子喊什么?”    我就是疯了。我连自己的妈都不认,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我可不就是疯了嘛。    我一夜没睡,面前的烟灰抽缸里是小山一样的烟头。电话响了,是妹妹。她说:“哥,我昨晚眼皮一个劲儿跳,夜里梦见咱妈了,她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不说,就是哭。哥,咱妈不是有啥事吧?”    我干笑了两声,说:“咱妈没事。”妹妹说:“哥,你还是让妈回来吧,你们城里的床妈睡不惯,她的腿风湿的厉害,你上学那年,割豆子,她都跪在地里爬。这两年,她的记性也差了……”    妹说:“哥,有些话,也许我不该说,那天嫂子打电话来数落她的不是。她是不好,但她是咱妈。你上大学后两年,咱家这儿遭了灾,黄豆绝产,一年到头一分钱不挣不说,还白搭了种地的钱。她急疯了似的,她儿子在读大学,她上场部去闹,哭天抢地,跪在人前,一跪就是一个礼拜,人家说,闹就给钱,就都闹了。她说,先把我儿子的学费给上,钱我还你们。她打了8000块钱的欠条啊!她回来,大病了一场,却硬是靠吃止痛片挺了过来。”    我的泪顺着面颊流进嘴里,又苦又涩。这些事,她从没有对我说过。放下电话,我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林向东,你真没有人味啊!    我穿大衣时,洪丽问我去哪儿。我说我去把良心找回来,离婚协议书我放桌上了。    我结婚8年,她只来过4趟。这次,她来过年,她说:梦里都想着这小兔崽子。她说的小兔崽子是林林,林林却连手都不让她拉。她想亲亲林林,洪丽马上大呼小叫的,说:“人嘴最脏了,会有传染病的。”她就那样愣在那儿,看看我,又看看林林,然后说:“城里的孩子就是金贵,我孙子也成金贵的孩子了,多好!”    洪丽给妈妈专门准备了一个碗,吃饭时,她夹给林林的菜都被洪丽挑着放到了桌子上。她在这个家里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的飞扬路跋扈变成了小心翼翼。    那天我在外面喝酒回来,洪丽哭着跟我说妈妈给林林倒水,把林林烫着了。我的火上来了,我冲妈妈吼:“不是让你啥都别干吗?”她站在门前,个子又瘦又矮。妈妈说:“东子,我还是回家吧。”我醒酒时,她已经不在家里了。    电视里播出了一条新闻:天黑雪大路滑,无名老太被撞了,被路人送去医院抢救。我一眼看到了车祸现场红色的三角兜,那是她来时给我装松子用的。洪丽说:“林向东,你去认她咱俩就离婚。”我很犹豫,司机逃逸意味着高额的医药费要自己拿,房贷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林林还在学钢琴……    我以为我可以昧着良心等她死,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可是,那样没了良心的日子还会有幸福吗?她养我时,搭上了一辈子的幸福,她计较过这些吗?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和她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到了她面前,我说:“妈,咱回家,咱回林场老家去!”    她的手满是老茧,粗粗拉拉的。她的头发都白了,我把脸贴以她的脸上,多少年了,我没再亲吻过她。    我轻轻叫着:“妈,儿子带你回家……”她的眼角一点点渗出泪来,她在等我,她在等我找回雪夜丢失的良心……还好,我回来了。(摘自《青年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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