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日子

每個星期五下班之後，總會經曆一段時間的落寞。

坐在家裏，面向窗戶，目視藍天，我會問自己，你快樂嗎？我不快樂。爲什麽呢？不知道。很煩卻找不到原因，我想是因爲離開了那個群體。可是在單位，我整天也是一個人待着，一個人想做點的事，或者做點領導讓做的事，僅此而已。

在家裏也是喜歡一個人待着，寫或看，什麽也不做的時候上街散步。在這個城市裏我認識的人很少很少，我喜歡在陌生的面孔中穿梭，然而悄然地像鳥一般飛回巢中。

可是星期五回家就很别扭，離開了那一群我認識的人，反而會寂寞起來，我自認爲不怕寂寞的，誰知真正的寂寞到來之時，居然落寞起來。

家裏有妻子和女兒，和特别熟悉的人在一起也會寂寞。也許是我的寂寞與衆不同吧，它是一聲歎息，可是我說不清，是爲了日子歎息，還是爲了夢想歎息，或許包涵很多。不再向日子争取更多的東西，也不再把激情看作是生命的必須，但總覺得生活在無助，無奈，無聊之中。

可能是太輕閑的過吧，所以習慣于站在幸福裏，尋找煩惱；也可能是太平淡的過吧，所以習慣于在平靜中，翻閱失望。

夏日的風吹起了許多柳絮，看着那些翻飛的毛毛，心情更亂了，欲罷不能的柳絮，竟然能揚起我内心的憂郁。對了，憂郁。

有一種憂郁，應該叫失望，是對生命，對生活，對事業，對愛情等的失望。還有一種憂郁，應該叫強迫，是對生活對事業的期望太高，而自己又能力達不到，于是漸漸郁悶起來。這兩種情況我都有。憂郁，隻是一個籠統概念，究竟什麽樣的心态，什麽樣的失望，什麽樣的強迫，很難說清楚，好多年了，我一直在試圖說出來，就是說不清楚。我以爲說出來很有用，至少可以有所解脫，可是我說不出來。

可能我的憂郁不算什麽，比起那些玩命的人來要輕得多，前不久，旁邊小區的一位女大學生因憂郁症而成功自殺，根據人們的描述，我想是她的内心裏生了一堵牆，她沖不破走不出，隻好把身體留下，讓靈魂逃脫了。女人天生喜歡跟愛情叫真，然後跟自己過不去。

我想，我是跟日子叫真，跟自己過不去。不知什麽時候就成了日子的奴隸。可能是太多的日子，每天揣着一個希望走出去，又抱着個失望回來吧。也有時是抱着一顆平常心出去，帶回來一顆野心，常常是做幾晚上夢就把它扔掉了，丢就丢了吧，可總想再撿回來，找來找去，連平常心也丢了。

夢想在誕生的那天就判定死亡，是人常有的自虐行爲。如果說夢想誕生是爲了安慰平庸欺騙别人，那麽成全自我欺騙自己就太難了。也許是我對生命的理解太膚淺，被日子不停地抽打的時候，才想起隻有在感覺到自己老了的時候，才讀懂了青春與時光。

事實上，懂或者理解都沒多大的用途，就像我們從前懂得許多數理化題一樣，後來才發現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一點也用不上。是的，重要的是怎麽運用，我想，我是迷失在運用中了，總是這樣想，這樣認爲，隻是想想罷了。

想了這麽久，在接連不斷的日子裏，捕捉再多的信息，僅僅給了我一種啓示，讓我怎麽後悔，也隻能是爲我所擁有過的陽光可惜。

日子看起來，很平靜，我和它，靜靜地面對面坐着，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