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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单染红了,但是我们分手了。 (第二篇) 完

发布时间:2020-06-27 02:35:34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所以我一直覺得不安,所以他來遲了一些,所以他看得快要睡着,所以他讓我一個人回來,所以他叫去阿瞳! “他現在在哪?”我瘋了一樣的問。 “同和醫院,你快去吧,讓他睜開眼,讓他看到你……”阿童使勁推開我說。 我跑了出去,沒有穿鞋。九天九夜,我一刻不離的守護在如風身旁,甚至差點被醫生扶上隔壁的病床。 終于,如風睜開了眼睛。 “姐……”他笑着說。 我的眼淚即刻湧出。 “你要是敢就這麽死了……”我哽咽得說不出來一句話,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裏。 如風回到家裏的那天是個雨天。 從出院到進家門,所有手續都是程秀秀辦理的。我一直緊緊地拉着如風的手,這雙手今生我再也不想放開。他也仿佛感知到了我的心思,始終堅定地站在我身旁不離半步。 “早些睡吧,這些天都瘦了。”如風拍拍我的肩膀,其實他要比我憔悴的多。 “我在門口,不用害怕。”如風溫柔的說。 “不要走!”我叫住他。 如風疑問的看着我問:“怎麽了?” 我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如風的雙唇。 這是我們的第三個吻。 我的吻實在太過青澀,甚至碰到了他的牙齒。 如風呆呆得看着我。 我紅着臉,輕輕抓住他的衣角說:“别走了……好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得很快很快,真的很緊張,緊張得微微發抖。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從來沒有這麽清楚過。 如風久久沒有回應,我不禁擡起頭,一瞬之間,他狠狠的吻了下來。 還是那麽的貪婪,還是那麽的霸道,還是我的如風。 不一樣的隻是我,我再也不會躲開。 如風把我壓在身下,他緊緊地抱着我,不停的吻我,我也不停的吻着他。 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他的肌膚,我慶幸擁有這一切。 “我愛你!” 如風低吼,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振蕩,就像穿越了生命。 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的要我,我們十指相扣,如同相識的第一夜。 可能就是從那時開始,一條名曰愛的紅線便緊緊的把我們捆住。 這條線注定了我們的一生一世。 在最後的那一霎那,我們都哭了。 淚水永遠是愛情神聖的祭品。 沒有愛的性可能也會很美妙,但是,絕不會比有愛的性更美妙。 時間就像一條河,我和如風站在兩岸遙遙對視。 任憑它匆匆而過,我們都矗立不動。 也許,就這樣相望了百年。 命運是神秘的擺渡人,今夜,他使我們終于結合。 我想,哪怕一生隻有一次,哪怕即刻死了,我也心甘…… 那年,我21歲,魏如風20歲我想象不出有什麽還能比每天在如風懷裏蘇醒更加美好。 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急匆匆的尋覓他,發現他還在自己身邊睡着,心裏湧出那種安心和幸福是無法形容的。 有時候,他會突然醒過來,我就急忙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着,但是睫毛卻忍不住不斷的煽動。他便湊過來吻我的眼睛,直到我終于笑出聲。 有時候,我會在他起床後拉住他,不讓他走,委屈的望着他,再換來他的擁抱。 有時候,他會不好意思的塞兩個紙包到我手裏,我欣喜的打開,卻發現是兩件誇張的内衣。他驚愕的紅着臉,小聲嘟囔:“店員說這個是新款……” 有時候,我會爲他買格子襯衫和亮色的T恤,他穿一周都不要換下來。 有時候,他會把我從廚房趕走,我笑着任由他把那裏弄得一片狼藉,再把他沒洗幹淨的盤子重洗一遍。 有時候,我會耍賴不幹家務,然後驚訝地看着他把床單擰成麻花,再把藍色和白色的衣服一起扔進洗衣機,最後變成一團灰色。 有時候,他會偷偷跑來我的學校,不顧别人的注視,在教室外面抱起我,告訴我他突然很想很想我,然後就來見我。 有時候,我會拉他到圖書館,讓他幫我翻文獻抄論文,裝作是學生情侶,豔羨倒閱覽室裏所有的人。 有時候,他會晚些回來,我就執拗的等着他,直到不知不覺的睡着,而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他懷裏。 有時候,我會早晨在院子裏飲茶,他醒來見不到我,緊張的穿着睡衣光着腳出來找,然後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我就告訴他我永遠在這兒,哪裏也不會去。 有時候,我們會一起躺在沙發上翻看旅遊畫冊,我們都很中意一個美麗的地方,那裏在阿爾卑斯山下,是個很古老的村莊,全村隻有26個人,每家都養幾隻羊,有做羊乳酪的傳統手藝。如風說我們以後就要去那裏,他會做很好吃羊乳酪,再也不回來…… 我細細密密的記清其中的每一個細節,甚至忘記了過去,忽略了未來。不知道别人的追求是什麽樣子,這些對于我,已經足夠。 人生隻活一世,做不盡的事太多太多。 最 初可能隻想吃飽飯。吃飽之後就想安全的活着。活得安穩便可以尋找自己想要的、至少在凍僵時可以互相取暖的另一個人。找到後再一起生下子嗣,延綿香火,完成 自然的使命。當這些都獲得,就想比和自己一樣的其他人吃得更好一些,活得更安全一些,身邊人更完美一些,孩子更出息一些,這便是金錢和權力的由來。終于有 了這樣的地位,發現金錢與權力不再那麽的重要,就開始思考價值,越是如此就越被别人仰視。這個時候低下頭,看看他們,就想自己還要做什麽呢?無論做什麽都 好像有些倦了,就這麽活着不就已經夠了嗎? 挑揀一件今生最想做的事,執著的做下去,其實很容易。 我的這件事就是:活下去,和他一起。如風從程豪那裏出來後便給我打了電話。 “喂。” “嗯。”我手上粘乎乎的,費力的接聽。 “做什麽呢?”如風說。 “做了好吃的!你猜是什麽?”我笑着說。 “嗯……不知道。” “豆沙的小粽子!你今天什麽時候回家?”我已經做了一下午。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如風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頓時蔫了下來,“怎麽了?有事嗎?” “事”這個字對于我和如風來說諱莫如深,我們都不去深究那究竟是什麽,心底的頑疾,深究就是痛。 “嗯,有些事。”如風說。 “哦,那我給你留到明天吧,不過就不好吃了。”我說,不禁流露出些許失望。 “不用了,我要出去一陣,最近可能都回不去。”如風說。 “啊?這樣啊……”我愣了很久說,“去哪裏?” “西町,不會太久,放心。”如風的語氣很舒緩,但還是不能卸除我的憂慮。 “你……要小心啊。” “我不會有事的,不過可能這一段不能和你聯系,你要照看好自己啊。維C片還是要吃,知道麽?” 這樣細碎的叮囑讓人窩心,然而我卻有種淡淡的哀傷。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早上送他走,然後晚上盼着他回家。可是,我們偏偏最常分離。 “好……” “别一個人亂想。”他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 “阿風……” “唔?” “沒什麽……” 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沒什麽事情,但是就是不想挂上電話,哪怕什麽都不說,僅僅知道他還好好的在另一邊。 “好了,”如風溫柔的說,“等我回去……到時候再說吧!粘的别吃太多,晚上早點睡,我先收線了。” “如風!”我急忙喊。 “怎麽?” “我愛你……” 不知道爲什麽,我有點想哭。 “我也愛你!”如風說的很認真。 “……” “你先放吧。” 每次都是這樣,他都要我先放下電話。斷線時“嘟”的那一聲是凄涼的回應,往往會格外讓人失落,而如風總會替我承擔起這種小小的寂寞。 “哦。”我應着,卻仍舊執拗的拿着話筒。 “挂吧。”如風心疼的說。 “我等你回來!”我大聲的說,一滴眼淚随之悄然滑落,我所能做的隻有等待。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如風堅定的說。 是的,不會太久,我應該相信,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 整整十年都過去了,這短短的幾天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如風一遍遍的巡視盤點,阿九跟在他身邊四處張望。 “靠!他們要這麽多貨,想打仗啊!”阿九拿起一把槍罵道,“弄得程老大這麽緊張!” “他們是本地人。”如風笑笑說,“本地會打仗嗎?” “這裏有什麽仗可打!”阿九說。 “也許是要轉到境外。”如風說,“不過做這麽大批,咱們之前都沒聽到風聲,他們絕不一般。” “哈,道上的人沒誰敢在咱們眼皮底下動手!”阿九自傲的說。 “誰說的?”如風撫摸着手裏的槍說,“當初誰能想象我們可以撼動祥叔呢?” “這……”阿九一時語塞。 “沒準你就是明天的程豪,程豪就是昨日的祥叔。” 如風舉起槍瞄準遠方。 “我……我哪能啊!”阿九怔怔地看着他,扯扯嘴角說,“到是你……程老大那麽器重你,風哥!你肯定行的!” “在東歌麽?”如風的手端的很平,他半迷着眼睛說。 “是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程老大的位子非你莫屬了。”阿九仿佛很羨慕的說。 如風突然扣動扳機,一塊玻璃應聲而破,散落在地上的碎片閃爍迷離。 阿九被吓了一跳,他緊張的說:“風……風哥?怎麽了?” “沒什麽,”如風收起槍說,“貨還不錯。” 阿九籲了口氣,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說程豪給人的感覺是威懾,那麽如風則更多的是一種神秘。這種神秘在紛繁的群中獨樹一幟,淡泊而犀利,讓人不敢接近。 “阿九,”如風說,“你來的東歌4年了吧?” “風哥,這你還記得?”阿九詫異的說。 “做這麽久不會不甘心嗎?”如風問。 “怎麽會!”阿九慌忙說,“風哥你這麽照顧我,跟在你身邊我沒話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如風扔了支煙給他說,“你爲什麽來這裏呢?” “混條生路呗!”阿九接過煙,坐在一個箱子上說,“攢點錢給我老豆買塊地皮。我老豆啊,最想開間店,你猜賣什麽?撒尿牛丸!哈哈……” 如風笑了笑說:“那現在呢?開沒開張?” “還沒……”阿九的笑容暗淡下去,他目光堅定說,“不過,總有一天,我會送他一間店的!不!十間!開滿全轄區,到處都是我家的連鎖!” “加油啊!”如風拍拍他的肩膀說,“我一定去捧場!” 阿九望着如風,眼波流動。他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最終沒說出口。 如風深深地吸着煙,那團煙霧籠罩着他,從肺至心。 阿九想着如何能做下去,而他卻想着如何能不做下去。 兩人沉默了一陣,阿九猶豫了一下說:“對了,風哥,那個……到底在哪裏交易呢?” 如風面無表情的說:“到時候我會安排。” 阿九疑惑的問:“不用事先準備嗎?” 如風說:“現在還不用。” 阿九說:“那我怎麽做?” 如風說:“這個你先不要管。” “什……什麽?”阿九大驚,“風哥!我……” “沒别的意思,”如風把煙熄滅說,“我想讓你去做另一件事。”CH.3煙霧(下半部分) 我臨近畢業了,畢業典禮是很重要的紀念,真正的青春就此告别,從此之後天涯海角,再見面的時候可能已經青絲變白發,甚至,有些人再也不會相見。 所有人都在企盼和準備着,紀念冊的那一頁要留下誰的名字,誰會來送花,最後和誰說一直藏在心裏的話,這麽重要的一天,沒有人願意錯過,我也不願讓如風錯過。 更何況,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 我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麽嚴重,如風的謹慎和小心前所未見,阿九也越來越得力,忙得不亦樂乎,甚至已經無暇來照顧我。然而,越是這樣我就越害怕,我的右眼總是跳個不停,隐隐約約向我宣告着不詳。 一遍遍的給他撥號,卻一遍遍的不能接通,我決定自己去東歌找如風,告訴他讓他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可能是那種面臨關鍵時刻的特殊氛圍,連我都能感覺出整個東歌都和往常不太一樣,每個人都裝着無所謂的樣子,卻反而更加顯出他們的緊張和謹慎。 我先碰到了Linda,她眼睛發直的沖我走來,卻沒有看到我。 “Linda。”我叫她。 “如畫姐?你怎麽來了?”Linda這才回魂。 “我來找如風,他……”我還沒有說完,遠處的一個人沖她做了個手勢,Linda就心不在焉了。 “對不起啊如畫姐,我現在有事必須走,不陪你了,你在這裏随意玩吧!”她慌忙離去。 Linda走後,濱仔又匆匆從裏面走了出來。 “濱仔!”我拉住他,他一樣沒看到我。 “你?你怎麽來了?”濱仔疑惑的問。 “我找如風。”我說,“他在嗎?” “風哥現在不在。”濱仔看看表說,“他這些天都在祁家灣。” “又去了祁家灣?不是在西町麽。”我黯然的說,如風的飄忽不定更加讓人擔心。 “你有什麽事?我幫你轉告他吧。”濱仔說。 “我……我明天畢業典禮,幫我告訴他我等他來。”我說。 但是看情形他是來不了了。 “就這些?”濱仔問。 “嗯。” “好,我告訴他!” “謝謝……”我還沒有說完,濱仔就跑了出去,他也一樣沒時間敷衍我。 我走出東歌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變暗,遠處的雲彩像火焰,點燃天際,美麗壯觀。東歌夜總會的霓虹牌在這燈紅酒綠的街區上獨自雍容,它遮住了天邊最後的那一抹白,更加輝映出黑夜的墨色。 我站在門口,人們不停從我身旁經過。這裏總是絡繹不絕,他們進進出出,各有所謀,各有所獲。 當初的阿福也是這樣吧,從這個大門走出,然後片刻之間的破壞了我,葬送了自己。 而如風卻仿佛代替了阿福走進這裏,追随他曾經追随的人,做着他日後會做的事情。 恍惚之間,有些東西玄而又玄。 夜色越深,就越能看見這個城市籠罩着的繁華荼糜的煙霧。在這層煙霧之中,誰對誰錯不再分明,喜怒悲歡漸漸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如風的那雙眼,唯一能握住的就是如風的那雙手。 我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的向遠處走去。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裏,去那個阿爾卑斯山下的小屋,再不回來。 隻是,我不知道,我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到達那裏。CH.4畢業典禮(上半部分) 畢業那天陽光明媚,我穿着學士服的樣子很美,引來了一陣贊歎。 元燮做爲畢業生代表做畢業感言,站在台上的他英俊而富有朝氣。這更加讓我想起了如風,原本他也可以這樣,鮮豔風發,青春激揚,勢不可擋,甚至比元燮還要出色。可是,在他身上卻始終附着黑暗的腐朽,一點點吞噬他的鋒芒。 “分别竟在相逢路,勿須無爲淚沾襟!同學們,請不要忘記那些歌,那些花,那些夢想,那些誓言!揮手告别過去吧,人生如畫,我們的未來不是夢!”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元燮深情地望向我,我由衷的爲他鼓掌。 散場之後,同學們歡呼雀躍,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熱情相擁,鮮花和淚水彙成一片。而我,卻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如我所料,如風沒有來。 “如畫!送給你!”元燮從人群的包圍中擠出,他捧着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我面前說,“祝賀畢業!” 這麽多年過去,他的笑容依舊燦爛,我不禁有些感動。 “謝謝。”我說,“但我不能收。” “哈哈,我就知道。”元燮笑着說,“還是想收到他的花吧!”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怎麽?他還沒來嗎?”元燮環顧四周說。 “他有些事,可能趕不過來了。”我不由得輕皺眉頭。 颦,是用在美麗女子身上極隐秘香豔的一個詞,不過香豔隻是在旁人眼裏,對于愛慕她的男子來說,就算再美,也不願欣賞。 “那麽我就不客氣了!”元燮說,“我送你吧,然後一起去吃飯。” 我猶豫着出神,心裏還在爲如風擔心。 “好了,不要總是拒絕我啊!”元燮的笑容真的讓人很溫暖。 “好吧!”我應道。 “如畫姐!” 我們還沒走遠,阿九就捧着一大束花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他仿佛很匆忙,樣子有些狼狽。 “如畫姐,風哥……風哥讓我送這個給你!”他把花遞給我說。 他不會忘記的,他怎麽會忘記呢?我的如風,不是永遠都是這樣的嗎! 我興奮的接過已經淩亂不堪的花,眉頭即刻舒展。 元燮望着我霎那間比花還嬌豔的面孔,無奈的搖搖頭。 “風哥還說,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等他,他辦完事情就趕過去找你!”阿九說。 “什麽地方?”我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九神秘的笑着說。 我轉向元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元燮,我……”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元燮努力掩飾自己失落的樣子,裝作并不在意。 “謝謝你。”我感激地說。 這三個字我很久以前就想對他說了。我希望它的分量能重一些,再重一些,重到能填補我在他心裏留的那個空兒。 元燮望着遠去的我,手中的花慢慢低垂下來。 即便再不甘,不是心裏的那一個,那麽終究也隻能留下背影而已。 “到底去哪裏?”我坐在車上問。 阿九愣愣地注視着前方沒有回應,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甯的。 “阿九?”我疑惑地看着他說,“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啊?沒事!”阿九說,“如畫姐,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咱們……”我還沒說完,阿九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果然是他……嗯,知道了,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阿九挂上電話,喜笑顔開。 “是如風麽?”我忙問。 “不是。不過你放心,時間還沒到,風哥今天一定會回來找你的!沒準還能早點呢!”阿九看看表說。 “他到哪找我?咱們到底去哪裏啊!”我問。 “就是這裏了。”阿九突然停下車,笑眯眯的看着我說。 我打開車門,目瞪口呆的看着對面的尖頂小教堂。 這個教堂并不宏大,甚至有些破舊和簡陋,青藤遮住了它半邊的牆壁,彩色玻璃是已經暗淡的舊色,十字架在夕陽下顯得古老而斑駁。 然而,卻沒有那裏比這更符合我的心意。就像幾世之前來過,連氣味我都感覺熟悉。如果讓我選擇一個證明我和如風永世不分的地方,我一定會選擇這裏。 沒有世俗和喧嚣,出離快樂與悲傷,隻是這樣靜靜的相守。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阿九滿意的看着我快要流淚的臉說:“如畫姐,快進去看看吧!風哥找了很久,他說你一定喜歡!” 教堂内已經布置妥當,聖壇看上去莊嚴而肅穆,不久之後,我就要在這裏宣布我一生中唯一的心願: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傷痛還是疾病,和他在一起,不離不棄。 “我本來說找個大教堂,好好弄弄,可是風哥非選在這裏!還說隻要你們兩個人就夠!真是!”阿九望着教堂退色的穹頂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如風的契合阿九怎麽會懂得呢? 沒有禮服,沒有賓客,沒有祝福,沒有聖樂,可是這些又有什麽重要?愛情不是表演給别人看的典禮,天地爲證,千百年修來的緣分,有他,我已經足夠。 “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問阿九。 “辦完就回來,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出問題!”阿九正把那束花插到一個大花瓶中。 “祁家灣離這裏遠嗎?” “祁家灣?”阿九茫然地問。 “不是嗎?我說他在西町,可濱仔說他在那裏。”我盯着聖壇上的銀燭台說,那對燭台真的很精美。 一聲清脆的破裂,我回頭望向阿九。 花瓶掉在了地上,紅色的花瓣散落一地,格外紮眼。 “你……你已經告訴濱仔了,他在西町?”阿九的聲音像鬼魂一樣幽怨。 “是啊……怎麽了?”我突然感覺到一種陰冷的氣息,它沿着左手無名指象征盟誓的那根纖細的神經,從指尖到心尖,慢慢結冰。 “濱仔……”阿九眼神渙散,充滿絕望,“是内鬼……” “濱仔?你怎麽來了?”一個小弟攔住濱仔說。 “我給風哥帶話。”濱仔推開他走了進去。 “喂!先把手機交出來!”那名小弟追着他喊。 大門“哐”的一聲被濱仔推開,房間裏隻有如風一個人,陽光從濱仔身後射入,他們兩個人的影子被拉成了兩條長長的平行線。 “什麽事。”如風望着他,眼神深不可測。 “夏如畫讓我來告訴你,她今天畢業典禮,想等你去。”濱仔一樣的諱莫如深。 “哦。”如風轉過身說,他的神情十分安甯。 “不過……”濱仔掏出手機遞給如風說,“還是給她打個電話吧,别讓她等太久了。” 如風接過手機,按住關機鍵,扔給了追來那名小弟。 濱仔詫異的看着他,如風笑了笑。 “好嗆!這麽大的火藥味!”程秀秀掩着鼻子走了進來,她看看四周說,“沒有窗子嗎,阿風?” “你怎麽來了?”如風皺着眉說。 程秀秀沒有回答,她打開一隻箱子,驚愕的說:“你怎麽裝了這麽多……” “放手!”如風大叫。 程秀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她沒見過如風這個樣子。 “水果當然要密封好,”如風放下箱蓋說,“來這種地方有什麽好玩的!快回去!” “什麽水……”程秀秀一臉茫然。 “沒什麽,這裏悶,你别呆太久了。”如風打斷她說,“順便帶幾個兄弟回去,告訴程老大,我和濱仔在這邊盯,一切還好。” 如風扶着程秀秀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濱仔喝住他。 “怎麽了?”如風笑着對他說,“還有什麽事嗎?” “沒!”濱仔狠狠的轉過頭,黑着臉對程秀秀說“路上當心!” “聽話,别讓我擔心。”如風低聲對程秀秀說。 程秀秀面色微醺,她拉住如風說:“辦完……就給我信!知道嗎?” “知道了,快走吧!”如風關上大門。 程秀秀依依不舍的漸漸走遠。 最後一絲陽光被擋在門外,黑暗的屋裏隻剩下如風和濱仔兩個人。 濱仔舉起槍對準如風的背。 “你知道我是警察?” “剛剛知道。”如風冷冷的說,“你不該出現在這。” “夏如畫告訴我的。”濱仔笑笑說。 如風微微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溫柔的哀傷。 “很遺憾,你今天恐怕見不到她了。”濱仔說。 如風轉過身,面對濱仔,他并未顯出一點的恐懼。 “很遺憾,你今天恐怕失策了。”如風舉起自己的手表微笑着說,“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對方的人沒來,看來有人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提前給他們報信了。” 濱仔懊惱的踢了一腳身旁的木箱,他向前逼近一步說:“魏如風,我一直不服你。你知道爲什麽嗎?” 如風眼中沒有一絲濃烈的色彩,任由濱仔用槍抵着自己。 “我是看着你走入東歌的,這些年你幹了些什麽我比誰都清楚!我承認,你的心智很不一般,可以這麽說,你的‘智’有四十歲,可你的‘心’呢?也就隻有十四歲!你愛夏如畫,可是爲什麽有着那麽美好的感情,卻會作這樣的事!爲什麽?” “知道阿福吧?他并不是失蹤。”如風終于開口,“是死了,我幹的。” “原來我還給你算漏了一樁!”濱仔苦笑。 “阿福強暴了她……那晚我就把他殺了。”如風眼神迷朦,“如果我沒有這麽做,那麽對你們來說,會保護我們嗎?” 如風的眸子仿佛結了層冰,濱仔感覺有些冷,冷得凄涼。 “不會,兩個什麽都沒有的孩子,沒準就這麽一起死了。”如風冷笑,“因爲我們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隻想兩個人一起活下去就好了。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行。” 濱仔慢慢地松開了扳機。 “爲什麽一個人渣輕而易舉的就能毀掉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如風在濱仔的槍口下繼續說,“爲什麽必須弱肉強食才能活下去?爲什麽多數人就代表正确?爲什麽立場就能決定是非?爲什麽你殺過人就是對的,而我殺過人就是錯的?這些,又是爲什麽?” 半晌,濱仔都沒能回答上來如風那麽多個“爲什麽”,他歎了口氣說:“做了就要還,誰知道我以後會怎麽樣?誰知道在你手下會不會出現其他的如畫如風?” 如風低下頭沉默不語。 “你想沒想過,這次程豪肯定把所有都算到你頭我坐在車上,安靜的看着阿九瘋狂的在高速路上疾奔。 在得知濱仔就是内鬼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瞬間凍結。沒有悲痛,沒有哀傷,我失去了一切應該有的感覺。 我知道,這的的确确的發生了,就像早就預知了結果,當它到來的時候,隻能靜靜地等待。 這種時候,已經根本不可能聯系到如風,阿九打通了程秀秀的手機。 “你有沒有和風哥在一起!” “沒啊,我剛從那出來,怎麽了?” “濱仔在那裏嗎?” “在,到底怎麽了?” “你現在馬上回去!告訴風哥千萬不要交易!”阿九絕望的大喊,“濱仔是内鬼!他是警察!” “你說什麽?濱仔是警察?”程秀秀疑惑的說,“你怎麽知道?” “你不要管我怎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快回去!再晚就來不及了!”阿九幾乎哭了出來。 程秀秀扔下電話,猛地掉頭開了回去。 在西町。 外面一陣騷亂,門被撞開,警察沖了進來。 如風突然一把扯住濱仔,大喊:“退出去!不然我殺了他!” “你想幹什麽!”濱仔措手不及。 “對不起,我答應了她,不會讓她等太久……”如風在他耳邊說,“今天,我必須回去!” “你!”濱仔急得滿頭是汗。 “放開胡警官!不然我開槍了!”一個年輕的小警察沖在最前面。 如風冷笑一聲,他踢開身旁的箱子說:“你最好看清楚!我雖然買的是槍支,但還附送了不少彈藥呢!” 所有人不禁退後幾步。 年輕的小警察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他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因爲,他已再也說不出話。 程秀秀舉着槍站在門口,她鮮紅色的裙擺随風飄揚,冷豔動人。 “你們誰也别想把他帶走。”她的眼睛血紅,像一支涅磐之前的鳳。 “秀秀!你回去!”如風焦急的喊。 “我不!”她堅定的說。 這兩個字她大概對如風說過很多次,因爲他拒絕,所以她也就跟着拒絕。 不,就是不,執著于自己的愛情,永不反悔。 如風無奈的看着她,絕望的一遍遍的呼喊:“你快走!秀秀,快走啊!” 程秀秀沒有回頭,愛上如風之後,就從未想過回頭。她甚至有些開心,此刻的如風,眼睛裏全是她的身影,而那哀傷的表情也是因爲她才會有的。 不是早就決定了麽?生,一直默默的在他身旁;死,也要陪他一起。 “阿風……”程秀秀微笑着走向他,樣子很美,傾國傾城。 空氣中浮蕩着血液的腥氣,生與死變得分明。 一名警察在身後偷偷舉起槍,槍口瞄準程秀秀。 “别開槍!” “秀秀!” 濱仔和如風同時沖上去大喊…… 當我和阿九趕到西町的時候,那裏已經被大火吞沒。 警車,急救車,滅火車擁擠在一起,各自發出不同的哀鳴。很多人膽戰心驚的站在一旁,還有不少人聲嘶力竭的呼喊着自己親人的名字。 “他在裏面嗎?”我面無表情的問,火焰烤得我的頭發有些焦味。 “是啊……”阿九頹然坐在地上。 無數的曾經轉眼化作過眼雲煙,無數的誓言最終一炬成灰。 我孤獨的站在流焰的影中,身邊已沒有如風…… 到現在,人們依然對西町大爆炸記憶猶新。那場大火平添了無數亡靈,具體的人數隻能算個大概,因爲很多人都屍骨無存。 其中,包括如風和程秀秀。 阿瞳看到新聞第一個跑來我家裏。 我打開門,她一把推開我沖了進去。 “如風!魏如風!你給我出來!”阿瞳大聲地喊。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回蕩,沒有人回應。 我默默地關上大門。 “這不是真的吧?”阿瞳顫抖着把手中的報紙展開,報紙的頭版上赫然印着黑色的鉛字:黑幫販賣軍火引起爆炸,匪首魏如風葬身火海。 她搖搖晃晃的走到我身邊說,“不是真的對不對?啊?對不對……” 話未說完,阿瞳已經淚流滿面。 我迷茫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她,目光沒有焦點。 “你說話啊!”阿瞳緊緊抓住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這樣?他怎麽能,怎麽能……死了!” “你哭什麽。”我淡淡的說。 “他死了!”阿瞳慢慢滑落到地上,她聲嘶力竭的喊道,“死了,再也不在了,不能說話了,不能笑了……” “沒有!”我低下頭冷冷的看着她說。 “你說什麽?”阿瞳的淚眼突然明亮起來,“他還活着?他在那?你見到他了?” “如風不會死的。”我自顧自的說着,萬分笃定。 阿瞳的眼睛頓時暗淡了下去,甚至比剛才還絕望。 “他怎麽會死呢?他答應過我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真的!”我笑着說。 阿瞳傻傻的看着我燦爛的笑臉,這張所有人都會爲之傾倒的美麗容顔并沒讓她覺得溫暖,相反,她卻不禁打了個冷戰,冷得刻骨。 “如畫姐?”阿瞳猛地坐起,她使勁地搖晃着我說,“你醒醒,快!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 “哭什麽?如風他沒死啊!”我捧起阿瞳的臉,輕輕拭去她未幹的淚珠。 “你别吓唬我,如畫姐,你沒事吧?”阿瞳緊緊抱住我說。 “他肯定沒死。”我認真的說,“因爲,我這裏一點也不痛。”我指指自己的心口。 我與如風心脈相聯,神魂相契。 他是我心底的一根弦,隻要一息尚存,這根弦就不會斷。 或者,是我逼着自己認爲,它沒有斷。 因爲我不能相信他就這麽死了,說好跟我厮守終生,到老到死的人就這麽死了。 我絕對不信。 “他說不會太久的,幾天就回來,他還讓阿九帶我去教堂等他,他都準備好了,我們馬上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我的思緒亂亂的,如風在我腦中忽而變大,忽而變小。 “今天他回來晚,我要去接他呢,外面都下雨了,他沒有傘。”我跑到窗邊,輕手輕腳的拉開窗簾,窗外一滴雨水都沒有,“還好還好,阿福沒在外面……” “如畫姐……”阿瞳輕聲的呼喊我,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呀,你看,天黑了,晚上他就回來了!”我推搡着阿瞳說,“你快走吧,我要在這裏等他!” 阿瞳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絕望,遠比死亡更殘忍。 死亡是無法避免的結局,是所有人的終點。 而絕望則是一種生無可戀,死無可顧的無邊落魄…… 在東歌,程豪爲他們辦了場很隆重的喪事,黑白兩道來了很多人,我也被鄭重的接了去。雖然很多人向我鞠躬,但我一點都不覺得這個葬禮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漠然的看着表情凝重的他們,程豪陰沉的看着我。葬禮結束了,程豪把我請到了他的房間。 五年之後,我再次跟他面對面。 程豪的房間裏彌漫着濃密的煙氣,黑色的色調加上腐朽的味道,仿佛不在人間。 他桌子上有一個像框,倒扣着放着,我輕輕拿了起來。 照片上的程秀秀一如往日的冷豔,她輕佻着眉,斜斜的望着我,飄舞的發絲映襯着她血色的紅唇,無比嬌媚。 這張鮮豔的面孔再也不會褪色,再也不會衰老。 她,已經永遠的定格在這一刻。 “我記不清她的媽媽是誰了。”程豪點燃一隻煙說,“我本來連她都不想要。但是,當我看見她的時候,我知道,這個小姑娘就是我的女兒,是我程豪的女兒!” 程豪的眼裏有些波光,我仍然看着那張照片。 他自顧自的說,我自顧自的看。 “我要讓她在我身邊,我要給她最好的,我要讓我的女兒比任何人都幸福……” 程豪的手指不停顫抖,煙灰一片片的抖落在他的身上,一向冷靜的他,面對祥叔都不曾動容的他,現在卻如此狼狽。 有些東西,沒人輸得起。 “可是,她死了!她和魏如風一起死了!” 咝的一生,程豪捏滅了手中的煙,一股皮肉的焦味飄了過來。 “如風沒死。”我擡起頭淡淡地說。 就算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在我心裏,他還是沒有死。 “他死了!”程豪走到我身邊說,“魏如風死了!” “沒有。”我絲毫不理會他的瘋狂,執拗的否認。 “死 了!他就是死了!我告訴你,一個月前我就安排好了,今天辦魏如風的白事!”痛苦和得意兩種表情同時顯現在程豪的臉上,猙獰而扭曲。“你以爲我不知道濱仔是 内鬼麽?魏如風不可能活着,就算他僥幸回來,我也不會放過他!我和他不一樣,有的人可以決定千千萬萬個人的命運,有的人隻能承受别人的安排。這個時代,決 定讓我生,讓他死!魏如風,隻是我的一個替死鬼!” “爲什麽?”我怨恨的說。 “你要問你自己。”程豪望着我說,他的眼裏跳躍着詭異的火焰,這讓我想起那晚的大火,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我當初爲什麽要救你們呢?你真的以爲我欣賞魏如風嗎?錯了!他的确很好用,幫了我不少忙,但是爲了活下去,比他還拼命的人有的是!” 程豪離我越來越近,我突然覺得緻命的恐怖,我漸漸猜到了答案,後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是因爲你!” 程豪殘忍的笑着,一語道破天機。 “你知道麽?那天我看見你,衣不遮體,身上泥濘不堪,染着鮮紅鮮紅的血……眼睛像玻璃珠子,裏面什麽都沒有,對着我的槍,微微的笑,那種垂死的表情,就和現在一樣……美極了!” 程豪掐住我的面頰,我不得不仰頭看着他。 “你,最終還是我的!”程豪狠狠的親吻我的嘴唇。 命運太過強大,生命又太過脆弱。 人定勝天,天是我的,人卻不是我的。 程豪,勝了我和如風的天。 恍然間,時間和空間都錯了位。 雨水和火焰混合在一起,雨猶自下,火猶自燒。 我揮起手中的相框,狠狠砸向程豪。 鮮血順着額頭滴下,迷了他的眼。 “如風天黑就回來,他會拿刀殺了你!”我笑着說,笑容和在程豪的槍口下的那個雷雨之夜一模一樣。 “一下子……穿過你這裏。”我用手點着他的腹部說。 程豪癡癡的看着我,一動未動。 照片上的程秀秀靜靜的躺在地上,孤傲的瞥着她的父親,一臉不屑。 “老大!” 阿九突然推門闖了進來。 他驚訝的看着受傷的程豪和衣衫零亂的我,頓時目光凜冽如刀。 “什麽事。”程豪說。 “青龍的人來了。”阿九冷冷的說,樣子像極了當年的如風。 “他們來做什麽?”程豪平穩了一下情緒說。 “要貨。”阿九說。 “什麽?”程豪茫然的說,“那批貨不是境外的人要的麽!不是已經辦妥了麽!” “不是,”阿九有些嘲弄的說?/三十二歲.再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人隻有一雙眼,隻能望着前面。 所以,不管做什麽事情,不管得意還是失意,都要記得看看身後。 百密仍有一疏,而這一疏往往決定勝敗。 程豪漏下的,就是阿九。 阿九發現濱仔是警察之後,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整個東歌多麽重要,對他自己多麽重要。這麽多年過去,他仍然隻是個打手,雖然對如風說沒所謂,但是阿九并不甘心。 所以他謹慎的審時度勢,他要把這件事情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最後,他在程豪,警察和青龍這三者之間選擇了青龍。 阿九并不信任程豪,這個大佬太陰森敏銳,而且還有如風在他前面,阿九認爲自己尚不能從這裏得到他想得到的。 警察他沒接觸過,前路不明,他更加不信任。 而青龍,這條路雖然有些冒險,但卻是值得投入的。 青龍這些年來在黑道中有一些發展,也給東歌制造了一些麻煩,但是這還遠遠不能威脅到程豪的位置。他們一直嗅着氣味蓄勢待發,隻不過程豪并沒有留給别人機會。這個時候,阿九的到來,爲青龍,也爲他自己鋪平了一條通天之路。 他們秘密商議,青龍出人僞裝成境外分子,向東歌求購了大批軍火。由于警方的行動,程豪損失的不在少數,這麽大的買賣,足夠讓他渡過難關。所以阿九笃定,即便再危險,程豪也不會放手。 程豪上鈎後,濱仔也坐不住了,可是如風做得很仔細,阿九又特别注意他,如果不是我的偶然語失,濱仔事前絕對得不到一點消息。 青 龍根本就不會完成這筆買賣,本來阿九打算在交易之前匿名通知濱仔地點,估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再告訴如風,讓他在慌亂中撤出。這樣那一大批軍火就會落在警察 手裏,程豪一分錢不賺還要賠上一批一模一樣的貨物,這對東歌而言無疑于滅頂之災,而青龍暗渡陳倉釜底抽薪,就這麽踩着程豪的頭頂登上寶座。 所有這些都在阿九的計劃之中,他唯一沒能料到的,就是我無意之中提前告訴了濱仔交易地點,而如風和程秀秀竟然一起命喪黃泉。 對此,阿九感到痛苦,但并不懊悔。因爲如果他不這麽做,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他出頭。況且他和如風的兄弟情義并不能超越他的欲望,黑道裏的友情并非人們所想象的兩肋插刀肝膽相照,所有都是黑的,友誼會那麽的光明正大嗎? 但是,就憑如風拍着他的肩膀鼓勵他爲他爸爸開店的那一句話,阿九也絕對不想讓如風死。同時,他也不想承擔如風的死所引起的他心底的那種難過。畢竟,死亡不能逆轉。 直到他看到程豪和我在一起的場景之後,他終于找到了發洩怨恨的對象,他把這些都歸罪于了我們兩個。 程豪的狠是罪過,我的美也是罪過。 辦完如風和程秀秀的喪事,阿九就徹底脫離了東歌,他以絕對功臣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成爲了青龍的一哥。青龍在東歌對面用程豪的錢修起了一座比東歌更豪華,更氣派的夜總會。東歌的招牌在夜幕下被青龍的光輝遮住,原來那麽流光溢彩的霓虹,也漸漸變得黯然失色。 程豪的時代,就此終結。 新陳代謝是永恒不變的殘忍法則,沒人對它質疑,因爲,即便是質疑,也無能爲力。 如果不新陳代謝,那麽就會死;而新陳代謝的最終結果,還是死。 新也罷,舊也罷。 無所不能的人,其實隻不過拼命在玩自然擺出的隻有一個答案的多選題。 程豪沒對我做什麽,他已經沒辦法再對這樣的我做什麽了。 我的狀況十分糟糕,程豪找了很好的醫生來治療我,可是沒有一絲效果。醫生說,我以前就受過強烈刺激,已經留下了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創傷,而這次的刺激更加猛烈,足以徹底摧毀我的精神,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基本上沒有治愈的可能。 即便是這樣,程豪還是不會放過我。 他失去了權力,失去了女兒,失去了如風,唯一剩下的,隻有我。 所以,不管我是什麽樣子,瘋癫癡傻,他都要把我握得緊緊的,死不放手。 他總是向鬼魅一樣站在遠遠的地方注視着我,看着我安靜,看着我瘋狂,就像欣賞困在籠中的百靈,不理會它是哀鳴還是歡暢,隻是玩味這樣的禁锢。 我的自由是虛空,程豪所及之處,皆是我的牢。 隻是,他能控制我的身體,卻控制不了我的心。 困住我的是如風,心是鎖,除了他,沒人能放我走出囚籠。 我堅持住在我和如風的家裏,哪裏也不去,Linda一直照顧着我。 我每天都穿着如風的衣服,靜靜的坐在窗邊或是院子裏,等着天黑,等着如風回來。 如果不仔細注意我空洞的眼睛,不提及如風,可能看不出我的異常。我依然是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美是我所有瑕疵的掩飾,也是我所有災難的源泉。 我認真地把我和如風發生的所有事情寫在紙上,然後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是紙片,到處都是回憶,這織就了一場迷夢,忽而春秋,忽而冬夏,我深陷其中,不願蘇醒。 “他說讓我等着他,不要和任何人走。”我經常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突然和Linda說,“然後,你知道麽?” “怎麽呢?”盡管Linda聽了無數遍,甚至都能背下來,但每一次她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睛。 “然後……他就來啦!阿風永遠不失約的。”我望着窗外微笑的說。 “嗯,他會回來的。”Linda想哄小孩一樣的說。 元燮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探望我一次,如同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他總是帶着他燦爛的笑容走到我的身邊,隻是,這個笑容背後不再是溫馨,而是凄涼。 如他所料,我和如風沒能逃脫宿命的安排,在抗争中,我們一起玉石俱焚。 而對元燮而言,最痛苦的是,他隻能眼睜睜的看我凋謝,不能阻止,無能爲力。 “如畫,今天好些嗎?”元燮溫柔的說,“頭還會不會痛?” “不會。”我低着頭繼續寫我和如風的故事。 “寫到哪裏了呢?”元燮問。 “遇到你了。”我笑着說,其實其中很多部分都是重複的,我要寫很多遍,生怕自己忘記一點點。 “怎麽寫的?”元燮笑着說。 “‘元燮的笑容很燦爛。’”我站起身遞給他看。 “我當時是那個樣子的嗎?”元燮看着我寫的紙片說。 “不是嗎?”我忙拿過來說,“那是什麽樣子的呢?我怎麽……怎麽想不起來了?” 我按着頭,臉色蒼白。 “是的!就是這樣!你沒記錯!”元燮輕輕摟住我說。 “那就好……”我頓時安心,關于如風,我不要忘記一點。 元燮心疼得望着這張依然嬌豔卻不再鮮活的容顔,自古紅顔多薄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如畫,跟我走好嗎?離開這裏吧!好嗎?”元燮懇求地說。 “那樣可不行。”我輕輕推開他,坐回到椅子上說,“我哪裏也不去,要是如風回來找不到我怎麽辦呢?” 元燮望着我單薄卻堅挺的身軀,無奈的默默離去。 能擁有我的不是他,能拯救我的也不是他。 我沒有看元燮一眼,隻是靜靜的繼續書寫曾經。 我用這種病态的方式捍衛自己的愛情,拒絕時光沖洗,拒絕生命輪回。 就這樣,一直寫,寫,寫。 一年後。 當Linda打開門看到濱仔的時候,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你……你怎麽還敢來這裏!”Linda狠狠甩了濱仔一個耳光。 “我來看看她。”濱仔站着,任憑Linda拳打腳踢。 “看她?”Linda哭着住手,“好,你最好來看看,看看她現在什麽樣子!” Linda把濱仔拉扯到我的房門外。 我穿着如風寬大的睡衣蹲坐在地上,身旁堆滿了紙片,輕輕仰着頭,一動不動的望着窗外。 “好好看看!看清楚!看仔細!”Linda哭着說。 濱仔慢慢地低下了頭。 我聽見了聲響,轉過頭說:“Linda,元燮來了嗎?” “沒有!沒人來。”Linda慌忙推開濱仔說。 可是我已經看見了他。 我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我知道,就是這個人輕易的從我身邊跑走,跑到如風那裏,然後看着他在火中消失。但是,現在我見到他,卻絲毫沒有一絲恨意,一種迫切的願望壓倒了一切。因爲,他是那天最後一個見到如風的人,他知道一切。 “如畫,對不起……”濱仔看着我,滿是歉意。 “如風沒死,對不對?”我說,“他會回來,對不對?” “他……”濱仔望着我,猶豫着。 我的心脈懸于一線,醉醒之間,濱仔的一句話足以決定我的生死。 Linda緊張的看着濱仔,使勁拉扯他的衣角。 “如風沒死,他跟我說一定會回來找你!”濱仔目光飄忽,他望着我身後的窗戶,仿佛在跟另外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人對視。 “我就知道!”我笑顔如花。 Linda松了口氣,偷偷抹去眼角的淚低聲說:“算你救了她一命!” 濱仔望着我的背影,輕輕的說:“我想讓她忘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一直觉得不安,所以他来迟了一些,所以他看得快要睡着,所以他让我一个人回来,所以他叫去阿瞳! “他现在在哪?”我疯了一样的问。 “同和医院,你快去吧,让他睁开眼,让他看到你……”阿童使劲推开我说。 我跑了出去,没有穿鞋。九天九夜,我一刻不离的守护在如风身旁,甚至差点被医生扶上隔壁的病床。 终于,如风睁开了眼睛。 “姐……”他笑着说。 我的眼泪即刻涌出。 “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哽咽得说不出来一句话,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如风回到家里的那天是个雨天。 从出院到进家门,所有手续都是程秀秀办理的。我一直紧紧地拉着如风的手,这双手今生我再也不想放开。他也仿佛感知到了我的心思,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身旁不离半步。 “早些睡吧,这些天都瘦了。”如风拍拍我的肩膀,其实他要比我憔悴的多。 “我在门口,不用害怕。”如风温柔的说。 “不要走!”我叫住他。 如风疑问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如风的双唇。 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吻。 我的吻实在太过青涩,甚至碰到了他的牙齿。 如风呆呆得看着我。 我红着脸,轻轻抓住他的衣角说:“别走了……好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得很快很快,真的很紧张,紧张得微微发抖。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如风久久没有回应,我不禁抬起头,一瞬之间,他狠狠的吻了下来。 还是那么的贪婪,还是那么的霸道,还是我的如风。 不一样的只是我,我再也不会躲开。 如风把我压在身下,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停的吻我,我也不停的吻着他。 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他的肌肤,我庆幸拥有这一切。 “我爱你!” 如风低吼,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振荡,就像穿越了生命。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要我,我们十指相扣,如同相识的第一夜。 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一条名曰爱的红线便紧紧的把我们捆住。 这条线注定了我们的一生一世。 在最后的那一霎那,我们都哭了泪水永远是爱情神圣的祭品。 没有爱的性可能也会很美妙,但是,绝不会比有爱的性更美妙。 时间就像一条河,我和如风站在两岸遥遥对视。 任凭它匆匆而过,我们都矗立不动。 也许,就这样相望了百年。 命运神秘的摆渡人,今夜,他使我们终于结合。 我想,哪怕一生只有一次,哪怕即刻死了,我也心甘…… 那年,我21岁,魏如风20岁我想象不出有什么还能比每天在如风怀里苏醒更加美好。 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急匆匆的寻觅他,发现他还在自己身边睡着,心里涌出那种安心和幸福是无法形容的。 有时候,他会突然醒过来,我就急忙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着,但是睫毛忍不住不断的煽动。他便凑过来吻我的眼睛,直到我终于笑出声。 有时候,我会在他起床后拉住他,不让他走,委屈的望着他,再换来他的拥抱。 有时候,他会不好意思的塞两个纸包到我手里,我欣喜的打开,却发现是两件夸张的内衣。他惊愕的红着脸,小声嘟囔:“店员说这个是新款……” 有时候,我会为他买格子衬衫和亮色的T恤,他穿一周都不要换下来。 有时候,他会把我从厨房赶走,我笑着任由他把那里弄得一片狼藉,再把他没洗干净的盘子重洗一遍。 有时候,我会耍赖不干家务,然后惊讶地看着他把床单拧成麻花,再把蓝色和白色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最后变成一团灰色。 有时候,他会偷偷跑来我的学校,不顾别人的注视,在教室外面抱起我,告诉我他突然很想很想我,然后就来见我。 有时候,我会拉他到图书馆,让他帮我翻文献抄论文,装作是学生情侣,艳羡倒阅览室里所有的人。 有时候,他会晚些回来,我就执拗的等着他,直到不知不觉的睡着,而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他怀里。 有时候,我会早晨在院子里饮茶,他醒来见不到我,紧张的穿着睡衣光着脚出来找,然后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就告诉他我永远在这儿,哪里也不会去。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躺在沙发上翻看旅游画册,我们都很中意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在阿尔卑斯山下,是个很古老的村庄,全村只有26个人,每家都养几只羊,有做羊乳酪的传统手艺。如风说我们以后就要去那里,他会做很好吃羊乳酪,再也不回来…… 我细细密密的记清其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忘记了过去,忽略了未来。不知道别人的追求是什么样子,这些对于我,已经足够。 人生只活一世,做不尽的事太多太多。 最 初可能只想吃饱饭。吃饱之后就想安全的活着。活得安稳便可以寻找自己想要的、至少在冻僵时可以互相取暖的另一个人。找到后再一起生下子嗣,延绵香火,完成 自然的使命。当这些都获得,就想比和自己一样的其他人吃得更好一些,活得更安全一些,身边人更完美一些,孩子更出息一些,这便是金钱和权力由来。终于有 了这样的地位,发现金钱与权力不再那么的重要,就开始思考价值,越是如此就越被别人仰视这个时候低下头,看看他们,就想自己还要做什么呢?无论做什么都 好像有些倦了,就这么活着不就已经够了吗? 挑拣一件今生最想做的事,执著的做下去,其实很容易。 我的这件事就是:活下去,和他一起。如风从程豪那里出来后便给我打了电话。 “喂。” “嗯。”我手上粘乎乎的,费力的接听。 “做什么呢?”如风说。 “做了好吃的!你猜是什么?”我笑着说。 “嗯……不知道。” “豆沙的小粽子!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我已经做了一下午。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如风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顿时蔫了下来,“怎么了?有事吗?” “事”这个字对于我和如风来说讳莫如深,我们都不去深究那究竟是什么,心底的顽疾,深究就是痛。 “嗯,有些事。”如风说。 “哦,那我给你留到明天吧,不过就不好吃了。”我说,不禁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用了,我要出去一阵,最近可能都回不去。”如风说。 “啊?这样啊……”我愣了很久说,“去哪里?” “西町,不会太久,放心。”如风的语气很舒缓,但还是不能卸除我的忧虑。 “你……要小心啊。” “我不会有事的,不过可能这一段不能和你联系,你要照看好自己啊。维C片还是要吃,知道么?” 这样细碎的叮嘱让人窝心,然而我却有种淡淡的哀伤。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早上送他走,然后晚上盼着他回家。可是,我们偏偏最常分离。 “好……” “别一个人乱想。”他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 “阿风……” “唔?” “没什么……”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没什么事情,但是就是不想挂上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仅仅知道他还好好的在另一边。 “好了,”如风温柔的说,“等我回去……到时候再说吧!粘的别吃太多,晚上早点睡,我先收线了。” “如风!”我急忙喊。 “怎么?” “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 “我也爱你!”如风说的很认真。 “……” “你先放吧。” 每次都是这样,他都要我先放下电话。断线时“嘟”的那一声是凄凉的回应,往往会格外让人失落,而如风总会替我承担起这种小小的寂寞。 “哦。”我应着,却仍旧执拗的拿着话筒。 “挂吧。”如风心疼的说。 “我等你回来!”我大声的说,一滴眼泪随之悄然滑落,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如风坚定的说。 是的,不会太久,我应该相信,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整整十年都过去了,这短短的几天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如风一遍遍的巡视盘点,阿九跟在他身边四处张望。 “靠!他们要这么多货,想打仗啊!”阿九拿起一把枪骂道,“弄得程老大这么紧张!” “他们是本地人。”如风笑笑说,“本地会打仗吗?” “这里有什么仗可打!”阿九说。 “也许是要转到境外。”如风说,“不过做这么大批,咱们之前都没听到风声,他们绝不一般。” “哈,道上的人没谁敢在咱们眼皮底下动手!”阿九自傲的说。 “谁说的?”如风抚摸着手里的枪说,“当初谁能想象我们可以撼动祥叔呢?” “这……”阿九一时语塞。 “没准你就是明天的程豪,程豪就是昨日的祥叔。” 如风举起枪瞄准远方。 “我……我哪能啊!”阿九怔怔地看着他,扯扯嘴角说,“到是你……程老大那么器重你,风哥!你肯定行的!” “在东歌么?”如风的手端的很平,他半迷着眼睛说。 “是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程老大的位子非你莫属了。”阿九仿佛很羡慕的说。 如风突然扣动扳机,一块玻璃应声而破,散落在地上的碎片闪烁迷离。 阿九被吓了一跳,他紧张的说:“风……风哥?怎么了?” “没什么,”如风收起枪说,“货还不错。” 阿九吁了口气,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说程豪给人的感觉是威慑,那么如风则更多的是一种神秘。这种神秘在纷繁的群中独树一帜,淡泊而犀利,让人不敢接近。 “阿九,”如风说,“你来的东歌4年了吧?” “风哥,这你还记得?”阿九诧异的说。 “做这么久不会不甘心吗?”如风问。 “怎么会!”阿九慌忙说,“风哥你这么照顾我,跟在你身边我没话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风扔了支烟给他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混条生路呗!”阿九接过烟,坐在一个箱子上说,“攒点钱给我老豆买块地皮。我老豆啊,最想开间店,你猜卖什么?撒尿牛丸!哈哈……” 如风笑了笑说:“那现在呢?开没开张?” “还没……”阿九的笑容暗淡下去,他目光坚定说,“不过,总有一天,我会送他一间店的!不!十间!开满全辖区,到处都是我家的连锁!” “加油啊!”如风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一定去捧场!” 阿九望着如风,眼波流动。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 如风深深地吸着烟,那团烟雾笼罩着他,从肺至心。 阿九想着如何能做下去,而他却想着如何能不做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阿九犹豫了一下说:“对了,风哥,那个……到底在哪里交易呢?” 如风面无表情的说:“到时候我会安排。” 阿九疑惑的问:“不用事先准备吗?” 如风说:“现在还不用。” 阿九说:“那我怎么做?” 如风说:“这个你先不要管。” “什……什么?”阿九大惊,“风哥!我……” “没别的意思,”如风把烟熄灭说,“我想让你去做另一件事。”CH.3烟雾(下半部分) 我临近毕业了,毕业典礼是很重要的纪念,真正的青春就此告别,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再见面的时候可能已经青丝变白发,甚至,有些人再也不会相见。 所有人都在企盼和准备着,纪念册的那一页要留下谁的名字,谁会来送花,最后和谁说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这么重要的一天,没有人愿意错过,我也不愿让如风错过。 更何况,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如风的谨慎和小心前所未见,阿九也越来越得力,忙得不亦乐乎,甚至已经无暇来照顾我。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我的右眼总是跳个不停,隐隐约约向我宣告着不详。 一遍遍的给他拨号,却一遍遍的不能接通,我决定自己去东歌找如风,告诉他让他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可能是那种面临关键时刻的特殊氛围,连我都能感觉出整个东歌都和往常不太一样,每个人都装着无所谓样子,却反而更加显出他们的紧张和谨慎。 我先碰到了Linda,她眼睛发直的冲我走来,却没有看到我。 “Linda。”我叫她。 “如画姐?你怎么来了?”Linda这才回魂。 “我来找如风,他……”我还没有说完,远处的一个人冲她做了个手势,Linda就心不在焉了。 “对不起啊如画姐,我现在有事必须走,不陪你了,你在这里随意玩吧!”她慌忙离去。 Linda走后,滨仔又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滨仔!”我拉住他,他一样没看到我。 “你?你怎么来了?”滨仔疑惑的问。 “我找如风。”我说,“他在吗?” “风哥现在不在。”滨仔看看表说,“他这些天都在祁家湾。” “又去了祁家湾?不是在西町么。”我黯然的说,如风的飘忽不定更加让人担心。 “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吧。”滨仔说。 “我……我明天毕业典礼,帮我告诉他我等他来。”我说。 但是看情形他是来不了了。 “就这些?”滨仔问。 “嗯。” “好,我告诉他!” “谢谢……”我还没有说完,滨仔就跑了出去,他也一样没时间敷衍我。 我走出东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变暗,远处的云彩像火焰,点燃天际,美丽壮观。东歌夜总会的霓虹牌在这灯红酒绿的街区上独自雍容,它遮住了天边最后的那一抹白,更加辉映出黑夜的墨色。 我站在门口,人们不停从我身旁经过。这里总是络绎不绝,他们进进出出,各有所谋,各有所获。 当初的阿福也是这样吧,从这个大门走出,然后片刻之间的破坏了我,葬送了自己。 而如风却仿佛代替了阿福走进这里,追随他曾经追随的人,做着他日后会做的事情。 恍惚之间,有些东西玄而又玄。 夜色越深,就越能看见这个城市笼罩着的繁华荼糜的烟雾。在这层烟雾之中,谁对谁错不再分明,喜怒悲欢渐渐模糊。 唯一看清的就是如风的那双眼,唯一能握住的就是如风的那双手。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的向远处走去。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去那个阿尔卑斯山下的小屋,再不回来。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那里。CH.4毕业典礼(上半部分) 毕业那天阳光明媚,我穿着学士服的样子很美,引来了一阵赞叹。 元燮做为毕业生代表做毕业感言,站在台上的他英俊而富有朝气。这更加让我想起了如风,原本他也可以这样,鲜艳风发,青春激扬,势不可挡,甚至比元燮还要出色。可是,在他身上却始终附着黑暗的腐朽,一点点吞噬他的锋芒。 “分别竟在相逢路,勿须无为泪沾襟!同学们,请不要忘记那些歌,那些花,那些梦想,那些誓言!挥手告别过去吧,人生如画,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元燮深情地望向我,我由衷的为他鼓掌。 散场之后,同学们欢呼雀跃,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热情相拥,鲜花和泪水汇成一片。而我,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如我所料,如风没有来。 “如画!送给你!”元燮从人群的包围中挤出,他捧着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我面前说,“祝贺毕业!”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笑容依旧灿烂,我不禁有些感动。 “谢谢。”我说,“但我不能收。” “哈哈,我就知道。”元燮笑着说,“还是想收到他的花吧!”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怎么?他还没来吗?”元燮环顾四周说。 “他有些事,可能赶不过来了。”我不由得轻皱眉头。 颦,是用在美丽女子身上极隐秘香艳的一个词,不过香艳只是在旁人眼里,对于爱慕她的男子来说,就算再美,也不愿欣赏。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元燮说,“我送你吧,然后一起去吃饭。” 我犹豫着出神,心里还在为如风担心。 “好了,不要总是拒绝我啊!”元燮的笑容真的让人很温暖。 “好吧!”我应道。 “如画姐!” 我们还没走远,阿九就捧着一大束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仿佛很匆忙,样子有些狼狈。 “如画姐,风哥……风哥让我送这个给你!”他把花递给我说。 他不会忘记的,他怎么会忘记呢?我的如风,不是永远都是这样的吗! 我兴奋的接过已经凌乱不堪的花,眉头即刻舒展。 元燮望着我霎那间比花还娇艳的面孔,无奈的摇摇头。 “风哥还说,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他,他办完事情就赶过去找你!”阿九说。 “什么地方?”我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九神秘的笑着说。 我转向元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元燮,我……”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元燮努力掩饰自己失落的样子,装作并不在意。 “谢谢你。”我感激地说。 这三个字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他说了。我希望它的分量能重一些,再重一些,重到能填补我在他心里留的那个空儿。 元燮望着远去的我,手中的花慢慢低垂下来。 即便再不甘,不是心里的那一个,那么终究也只能留下背影而已。 “到底去哪里?”我坐在车上问。 阿九愣愣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应,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阿九?”我疑惑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事!”阿九说,“如画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咱们……”我还没说完,阿九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果然是他……嗯,知道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阿九挂上电话,喜笑颜开。 “是如风么?”我忙问。 “不是。不过你放心,时间还没到,风哥今天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没准还能早点呢!”阿九看看表说。 “他到哪找我?咱们到底去哪里啊!”我问。 “就是这里了。”阿九突然停下车,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我打开车门,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尖顶小教堂。 这个教堂并不宏大,甚至有些破旧和简陋,青藤遮住了它半边的墙壁,彩色玻璃是已经暗淡的旧色,十字架在夕阳下显得古老而斑驳。 然而,却没有那里比这更符合我的心意。就像几世之前来过,连气味我都感觉熟悉。如果让我选择一个证明我和如风永世不分的地方,我一定会选择这里。 没有世俗和喧嚣,出离快乐与悲伤,只是这样静静的相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阿九满意的看着我快要流泪的脸说:“如画姐,快进去看看吧!风哥找了很久,他说你一定喜欢!” 教堂内已经布置妥当,圣坛看上去庄严而肃穆,不久之后,我就要在这里宣布我一生中唯一的心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伤痛还是疾病,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本来说找个大教堂,好好弄弄,可是风哥非选在这里!还说只要你们两个人就够!真是!”阿九望着教堂退色的穹顶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如风的契合阿九怎么会懂得呢? 没有礼服,没有宾客,没有祝福,没有圣乐,可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爱情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典礼,天地为证,千百年修来的缘分,有他,我已经足够。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阿九。 “办完就回来,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阿九正把那束花插到一个大花瓶中。 “祁家湾离这里远吗?” “祁家湾?”阿九茫然地问。 “不是吗?我说他在西町,可滨仔说他在那里。”我盯着圣坛上的银烛台说,那对烛台真的很精美。 一声清脆的破裂,我回头望向阿九。 花瓶掉在了地上,红色的花瓣散落一地,格外扎眼。 “你……你已经告诉滨仔了,他在西町?”阿九的声音像鬼魂一样幽怨。 “是啊……怎么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它沿着左手无名指象征盟誓的那根纤细的神经,从指尖到心尖,慢慢结冰。 “滨仔……”阿九眼神涣散,充满绝望,“是内鬼……” “滨仔?你怎么来了?”一个小弟拦住滨仔说。 “我给风哥带话。”滨仔推开他走了进去。 “喂!先把手机交出来!”那名小弟追着他喊。 大门“哐”的一声被滨仔推开,房间里只有如风一个人,阳光从滨仔身后射入,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拉成了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什么事。”如风望着他,眼神深不可测。 “夏如画让我来告诉你,她今天毕业典礼,想等你去。”滨仔一样的讳莫如深。 “哦。”如风转过身说,他的神情十分安宁。 “不过……”滨仔掏出手机递给如风说,“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别让她等太久了。” 如风接过手机,按住关机键,扔给了追来那名小弟。 滨仔诧异的看着他,如风笑了笑。 “好呛!这么大的火药味!”程秀秀掩着鼻子走了进来,她看看四周说,“没有窗子吗,阿风?” “你怎么来了?”如风皱着眉说。 程秀秀没有回答,她打开一只箱子,惊愕的说:“你怎么装了这么多……” “放手!”如风大叫。 程秀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她没见过如风这个样子。 “水果当然要密封好,”如风放下箱盖说,“来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快回去!” “什么水……”程秀秀一脸茫然。 “没什么,这里闷,你别呆太久了。”如风打断她说,“顺便带几个兄弟回去,告诉程老大,我和滨仔在这边盯,一切还好。” 如风扶着程秀秀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滨仔喝住他。 “怎么了?”如风笑着对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没!”滨仔狠狠的转过头,黑着脸对程秀秀说“路上当心!” “听话,别让我担心。”如风低声对程秀秀说。 程秀秀面色微醺,她拉住如风说:“办完……就给我信!知道吗?” “知道了,快走吧!”如风关上大门。 程秀秀依依不舍的渐渐走远。 最后一丝阳光被挡在门外,黑暗的屋里只剩下如风和滨仔两个人。 滨仔举起枪对准如风的背。 “你知道我是警察?” “刚刚知道。”如风冷冷的说,“你不该出现在这。” “夏如画告诉我的。”滨仔笑笑说。 如风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哀伤。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见不到她了。”滨仔说。 如风转过身,面对滨仔,他并未显出一点的恐惧。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失策了。”如风举起自己的手表微笑着说,“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对方的人没来,看来有人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提前给他们报信了。” 滨仔懊恼的踢了一脚身旁的木箱,他向前逼近一步说:“魏如风,我一直不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风眼中没有一丝浓烈的色彩,任由滨仔用枪抵着自己。 “我是看着你走入东歌的,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承认,你的心智很不一般,可以这么说,你的‘智’有四十岁,可你的‘心’呢?也就只有十四岁!你爱夏如画,可是为什么有着那么美好的感情,却会作这样的事!为什么?” “知道阿福吧?他并不是失踪。”如风终于开口,“是死了,我干的。” “原来我还给你算漏了一桩!”滨仔苦笑。 “阿福强暴了她……那晚我就把他杀了。”如风眼神迷朦,“如果我没有这么做,那么对你们来说,会保护我们吗?” 如风的眸子仿佛结了层冰,滨仔感觉有些冷,冷得凄凉。 “不会,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没准就这么一起死了。”如风冷笑,“因为我们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只想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就好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行。” 滨仔慢慢地松开了扳机。 “为什么一个人渣轻而易举的就能毁掉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如风在滨仔的枪口下继续说,“为什么必须弱肉强食才能活下去?为什么多数人就代表正确?为什么立场就能决定是非?为什么你杀过人就是对的,而我杀过人就是错的?这些,又是为什么?” 半晌,滨仔都没能回答上来如风那么多个“为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做了就要还,谁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在你手下会不会出现其他的如画如风?” 如风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想没想过,这次程豪肯定把所有都算到你头我坐在车上,安静的看着阿九疯狂的在高速路上疾奔。 在得知滨仔就是内鬼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瞬间冻结。没有悲痛,没有哀伤,我失去了一切应该有的感觉。 我知道,这的的确确的发生了,就像早就预知了结果,当它到来的时候,只能静静地等待。 这种时候,已经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如风,阿九打通了程秀秀的手机。 “你有没有和风哥在一起!” “没啊,我刚从那出来,怎么了?” “滨仔在那里吗?” “在,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风哥千万不要交易!”阿九绝望的大喊,“滨仔是内鬼!他是警察!” “你说什么?滨仔是警察?”程秀秀疑惑的说,“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快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阿九几乎哭了出来。 程秀秀扔下电话,猛地掉头开了回去。 在西町。 外面一阵骚乱,门被撞开,警察冲了进来。 如风突然一把扯住滨仔,大喊:“退出去!不然我杀了他!” “你想干什么!”滨仔措手不及。 “对不起,我答应了她,不会让她等太久……”如风在他耳边说,“今天,我必须回去!” “你!”滨仔急得满头是汗。 “放开胡警官!不然我开枪了!”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冲在最前面。 如风冷笑一声,他踢开身旁的箱子说:“你最好看清楚!我虽然买的是枪支,但还附送了不少弹药呢!” 所有人不禁退后几步。 年轻的小警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已再也说不出话。 程秀秀举着枪站在门口,她鲜红色的裙摆随风飘扬,冷艳动人。 “你们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她的眼睛血红,像一支涅磐之前的凤。 “秀秀!你回去!”如风焦急的喊。 “我不!”她坚定的说。 这两个字她大概对如风说过很多次,因为他拒绝,所以她也就跟着拒绝。 不,就是不,执著于自己的爱情,永不反悔。 如风无奈的看着她,绝望的一遍遍的呼喊:“你快走!秀秀,快走啊!” 程秀秀没有回头,爱上风之后,就从未想过回头。她甚至有些开心,此刻的如风,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而那哀伤的表情也是因为她才会有的。 不是早就决定了么?生,一直默默的在他身旁;死,也要陪他一起。 “阿风……”程秀秀微笑着走向他,样子很美,倾国倾城。 空气中浮荡着血液的腥气,生与死变得分明。 一名警察在身后偷偷举起枪,枪口瞄准程秀秀。 “别开枪!” “秀秀!” 滨仔和如风同时冲上去大喊…… 当我和阿九赶到西町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大火吞没。 警车,急救车,灭火车拥挤在一起,各自发出不同的哀鸣。很多人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还有不少人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他在里面吗?”我面无表情的问,火焰烤得我的头发有些焦味。 “是啊……”阿九颓然坐在地上。 无数的曾经转眼化作过眼云烟,无数的誓言最终一炬成灰。 我孤独的站在流焰的影中,身边已没有如风…… 到现在,人们依然对西町大爆炸记忆犹新。那场大火平添了无数亡灵,具体的人数只能算个大概,因为很多人都尸骨无存。 其中,包括如风和程秀秀。 阿瞳看到新闻第一个跑来我家里。 我打开门,她一把推开我冲了进去。 “如风!魏如风!你给我出来!”阿瞳大声地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没有人回应。 我默默地关上大门。 “这不是真的吧?”阿瞳颤抖着把手中的报纸展开,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印着黑色的铅字:黑帮贩卖军火引起爆炸,匪首魏如风葬身火海。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说,“不是真的对不对?啊?对不对……” 话未说完,阿瞳已经泪流满面。 我迷茫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她,目光没有焦点。 “你说话啊!”阿瞳紧紧抓住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能,怎么能……死了!” “你哭什么。”我淡淡的说。 “他死了!”阿瞳慢慢滑落到地上,她声嘶力竭的喊道,“死了,再也不在了,不能说话了,不能笑了……” “没有!”我低下头冷冷的看着她说。 “你说什么?”阿瞳的泪眼突然明亮起来,“他还活着?他在那?你见到他了?” “如风不会死的。”我自顾自的说着,万分笃定。 阿瞳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甚至比刚才还绝望。 “他怎么会死呢?他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真的!”我笑着说。 阿瞳傻傻的看着我灿烂的笑脸,这张所有人都会为之倾倒的美丽容颜并没让她觉得温暖,相反,她却不禁打了个冷战,冷得刻骨。 “如画姐?”阿瞳猛地坐起,她使劲地摇晃着我说,“你醒醒,快!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 “哭什么?如风他没死啊!”我捧起阿瞳的脸,轻轻拭去她未干的泪珠。 “你别吓唬我,如画姐,你没事吧?”阿瞳紧紧抱住我说。 “他肯定没死。”我认真的说,“因为,我这里一点也不痛。”我指指自己的心口。 我与如风心脉相联,神魂相契。 他是我心底的一根弦,只要一息尚存,这根弦就不会断。 或者,是我逼着自己认为,它没有断。 因为我不能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说好跟我厮守终生,到老到死的人就这么死了。 我绝对不信。 “他说不会太久的,几天就回来,他还让阿九带我去教堂等他,他都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的思绪乱乱的,如风在我脑中忽而变大,忽而变小。 “今天他回来晚,我要去接他呢,外面都下雨了,他没有伞。”我跑到窗边,轻手轻脚的拉开窗帘,窗外一滴雨水都没有,“还好还好,阿福没在外面……” “如画姐……”阿瞳轻声的呼喊我,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呀,你看,天黑了,晚上他就回来了!”我推搡着阿瞳说,“你快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他!” 阿瞳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绝望,远比死亡更残忍。 死亡是无法避免结局,是所有人的终点。 而绝望则是一种生无可恋,死无可顾的无边落魄…… 在东歌,程豪为他们办了场很隆重的丧事,黑白两道来了很多人,我也被郑重的接了去。虽然很多人向我鞠躬,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葬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漠然的看着表情凝重的他们,程豪阴沉的看着我。葬礼结束了,程豪把我请到了他的房间。 五年之后,我再次跟他面对面。 程豪的房间里弥漫着浓密的烟气,黑色的色调加上腐朽的味道,仿佛不在人间。 他桌子上有一个像框,倒扣着放着,我轻轻拿了起来。 照片上的程秀秀一如往日的冷艳,她轻佻着眉,斜斜的望着我,飘舞的发丝映衬着她血色的红唇,无比娇媚。 这张鲜艳的面孔再也不会褪色,再也不会衰老。 她,已经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 “我记不清她的妈妈是谁了。”程豪点燃一只烟说,“我本来连她都不想要。但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的女儿,是我程豪的女儿!” 程豪的眼里有些波光,我仍然看着那张照片。 他自顾自的说,我自顾自的看。 “我要让她在我身边,我要给她最好的,我要让我的女儿比任何人都幸福……” 程豪的手指不停颤抖,烟灰一片片的抖落在他的身上,一向冷静的他,面对祥叔都不曾动容的他,现在却如此狼狈。 有些东西,没人输得起。 “可是,她死了!她和魏如风一起死了!” 咝的一生,程豪捏灭了手中的烟,一股皮肉的焦味飘了过来。 “如风没死。”我抬起头淡淡地说。 就算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在我心里,他还是没有死。 “他死了!”程豪走到我身边说,“魏如风死了!” “没有。”我丝毫不理会他的疯狂,执拗的否认。 “死 了!他就是死了!我告诉你,一个月前我就安排好了,今天办魏如风的白事!”痛苦和得意两种表情同时显现在程豪的脸上,狰狞而扭曲。“你以为我不知道滨仔是 内鬼么?魏如风不可能活着,就算他侥幸回来,我也不会放过他!我和他不一样,有的人可以决定千千万万个人的命运,有的人只能承受别人的安排。这个时代,决 定让我生,让他死!魏如风,只是我的一个替死鬼!” “为什么?”我怨恨的说。 “你要问你自己。”程豪望着我说,他的眼里跳跃着诡异的火焰,这让我想起那晚的大火,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们呢?你真的以为我欣赏魏如风吗?错了!他的确很好用,帮了我不少忙,但是为了活下去,比他还拼命的人有的是!” 程豪离我越来越近,我突然觉得致命恐怖,我渐渐猜到了答案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因为你!” 程豪残忍的笑着,一语道破天机。 “你知道么?那天我看见你,衣不遮体,身上泥泞不堪,染着鲜红鲜红的血……眼睛像玻璃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对着我的枪,微微的笑,那种垂死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美极了!” 程豪掐住我的面颊,我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你,最终还是我的!”程豪狠狠的亲吻我的嘴唇。 命运太过强大,生命又太过脆弱。 人定胜天,天是我的,人却不是我的。 程豪,胜了我和如风的天。 恍然间,时间和空间都错了位。 雨水和火焰混合在一起,雨犹自下,火犹自烧。 我挥起手中的相框,狠狠砸向程豪。 鲜血顺着额头滴下,迷了他的眼。 “如风天黑就回来,他会拿刀杀了你!”我笑着说,笑容和在程豪的枪口下的那个雷雨之夜一模一样。 “一下子……穿过你这里。”我用手点着他的腹部说。 程豪痴痴的看着我,一动未动。 照片上的程秀秀静静的躺在地上,孤傲的瞥着她的父亲,一脸不屑。 “老大!” 阿九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他惊讶的看着受伤的程豪和衣衫零乱的我,顿时目光凛冽如刀。 “什么事。”程豪说。 “青龙的人来了。”阿九冷冷的说,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如风。 “他们来做什么?”程豪平稳了一下情绪说。 “要货。”阿九说。 “什么?”程豪茫然的说,“那批货不是境外的人要的么!不是已经办妥了么!” “不是,”阿九有些嘲弄的说?/三十二岁.再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人只有一双眼,只能望着前面。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得意还是失意,都要记得看看身后。 百密仍有一疏,而这一疏往往决定胜败。 程豪漏下的,就是阿九。 阿九发现滨仔是警察之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整个东歌多么重要,对他自己多么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只是个打手,虽然对如风说没所谓,但是阿九并不甘心。 所以他谨慎的审时度势,他要把这件事情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最后,他在程豪,警察和青龙这三者之间选择了青龙。 阿九并不信任程豪,这个大佬太阴森敏锐,而且还有如风在他前面,阿九认为自己尚不能从这里得到他想得到的。 警察他没接触过,前路不明,他更加不信任。 而青龙,这条路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值得投入的。 青龙这些年来在黑道中有一些发展,也给东歌制造了一些麻烦,但是这还远远不能威胁到程豪的位置。他们一直嗅着气味蓄势待发,只不过程豪并没有留给别人机会。这个时候,阿九的到来,为青龙,也为他自己铺平了一条通天之路。 他们秘密商议,青龙出人伪装成境外分子,向东歌求购了大批军火。由于警方的行动,程豪损失的不在少数,这么大的买卖,足够让他渡过难关。所以阿九笃定,即便再危险,程豪也不会放手。 程豪上钩后,滨仔也坐不住了,可是如风做得很仔细,阿九又特别注意他,如果不是我的偶然语失,滨仔事前绝对得不到一点消息。 青 龙根本就不会完成这笔买卖,本来阿九打算在交易之前匿名通知滨仔地点,估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告诉如风,让他在慌乱中撤出。这样那一大批军火就会落在警察 手里,程豪一分钱不赚还要赔上一批一模一样的货物,这对东歌而言无疑于灭顶之灾,而青龙暗渡陈仓釜底抽薪,就这么踩着程豪的头顶登上宝座。 所有这些都在阿九的计划之中,他唯一没能料到的,就是我无意之中提前告诉了滨仔交易地点,而如风和程秀秀竟然一起命丧黄泉。 对此,阿九感到痛苦,但并不懊悔。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出头。况且他和如风的兄弟情义并不能超越他的欲望,黑道里的友情并非人们所想象的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所有都是黑的,友谊会那么的光明正大吗? 但是,就凭如风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为他爸爸开店的那一句话,阿九也绝对不想让如风死。同时,他也不想承担如风的死所引起的他心底的那种难过。毕竟,死亡不能逆转。 直到他看到程豪和我在一起的场景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发泄怨恨的对象,他把这些都归罪于了我们两个。 程豪的狠是罪过,我的美也是罪过。 办完如风和程秀秀的丧事,阿九就彻底脱离了东歌,他以绝对功臣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成为了青龙的一哥。青龙在东歌对面用程豪的钱修起了一座比东歌更豪华,更气派的夜总会。东歌的招牌在夜幕下被青龙的光辉遮住,原来那么流光溢彩的霓虹,也渐渐变得黯然失色。 程豪的时代,就此终结。 新陈代谢是永恒不变的残忍法则,没人对它质疑,因为,即便是质疑,也无能为力。 如果不新陈代谢,那么就会死;而新陈代谢的最终结果,还是死。 新也罢,旧也罢。 无所不能的人,其实只不过拼命在玩自然摆出的只有一个答案的多选题。 程豪没对我做什么,他已经没办法再对这样的我做什么了。 我的状况十分糟糕,程豪找了很好的医生来治疗我,可是没有一丝效果。医生说,我以前就受过强烈刺激,已经留下了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创伤,而这次的刺激更加猛烈,足以彻底摧毁我的精神,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 即便是这样,程豪还是不会放过我。 他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如风,唯一剩下的,只有我。 所以,不管我是什么样子,疯癫痴傻,他都要把我握得紧紧的,死不放手。 他总是向鬼魅一样站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我,看着我安静,看着我疯狂,就像欣赏困在笼中的百灵,不理会它是哀鸣还是欢畅,只是玩味这样的禁锢。 我的自由是虚空,程豪所及之处,皆是我的牢。 只是,他能控制我的身体,却控制不了我的心。 困住我的是如风,心是锁,除了他,没人能放我走出囚笼。 我坚持住在我和如风的家里,哪里也不去,Linda一直照顾着我。 我每天都穿着如风的衣服,静静的坐在窗边或是院子里,等着天黑,等着如风回来。 如果不仔细注意我空洞的眼睛,不提及如风,可能看不出我的异常。我依然是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美是我所有瑕疵的掩饰,也是我所有灾难的源泉。 我认真地把我和如风发生的所有事情写在纸上,然后贴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纸片,到处都是回忆,这织就了一场迷梦,忽而春秋,忽而冬夏,我深陷其中,不愿苏醒。 “他说让我等着他,不要和任何人走。”我经常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突然和Linda说,“然后,你知道么?” “怎么呢?”尽管Linda听了无数遍,甚至都能背下来,但每一次她还是禁不住红了眼睛。 “然后……他就来啦!阿风永远不失约的。”我望着窗外微笑的说。 “嗯,他会回来的。”Linda想哄小孩一样的说。 元燮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探望我一次,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他总是带着他灿烂的笑容走到我的身边,只是,这个笑容背后不再是温馨,而是凄凉。 如他所料,我和如风没能逃脱宿命的安排,在抗争中,我们一起玉石俱焚。 而对元燮而言,最痛苦的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我凋谢,不能阻止,无能为力。 “如画,今天好些吗?”元燮温柔的说,“头还会不会痛?” “不会。”我低着头继续写我和如风的故事。 “写到哪里了呢?”元燮问。 “遇到你了。”我笑着说,其实其中很多部分都是重复的,我要写很多遍,生怕自己忘记一点点。 “怎么写的?”元燮笑着说。 “‘元燮的笑容很灿烂。’”我站起身递给他看。 “我当时是那个样子的吗?”元燮看着我写的纸片说。 “不是吗?”我忙拿过来说,“那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怎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按着头,脸色苍白。 “是的!就是这样!你没记错!”元燮轻轻搂住我说。 “那就好……”我顿时安心,关于如风,我不要忘记一点。 元燮心疼得望着这张依然娇艳却不再鲜活的容颜,自古红颜多薄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如画,跟我走好吗?离开这里吧!好吗?”元燮恳求地说。 “那样可不行。”我轻轻推开他,坐回到椅子上说,“我哪里也不去,要是如风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元燮望着我单薄却坚挺的身躯,无奈的默默离去。 能拥有我的不是他,能拯救我的也不是他。 我没有看元燮一眼,只是静静的继续书写曾经。 我用这种病态的方式捍卫自己的爱情,拒绝时光冲洗,拒绝生命轮回。 就这样,一直写,写,写。 一年后。 当Linda打开门看到滨仔的时候,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敢来这里!”Linda狠狠甩了滨仔一个耳光。 “我来看看她。”滨仔站着,任凭Linda拳打脚踢。 “看她?”Linda哭着住手,“好,你最好来看看,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 Linda把滨仔拉扯到我的房门外。 我穿着如风宽大的睡衣蹲坐在地上,身旁堆满了纸片,轻轻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好好看看!看清楚!看仔细!”Linda哭着说。 滨仔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听见了声响,转过头说:“Linda,元燮来了吗?” “没有!没人来。”Linda慌忙推开滨仔说。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他。 我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我知道,就是这个人轻易的从我身边跑走,跑到如风那里,然后看着他在火中消失。但是,现在我见到他,却丝毫没有一丝恨意,一种迫切的愿望压倒了一切。因为,他是那天最后一个见到如风的人,他知道一切。 “如画,对不起……”滨仔看着我,满是歉意。 “如风没死,对不对?”我说,“他会回来,对不对?” “他……”滨仔望着我,犹豫着。 我的心脉悬于一线,醉醒之间,滨仔的一句话足以决定我的生死。 Linda紧张的看着滨仔,使劲拉扯他的衣角。 “如风没死,他跟我说一定会回来找你!”滨仔目光飘忽,他望着我身后的窗户,仿佛在跟另外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对视。 “我就知道!”我笑颜如花。 Linda松了口气,偷偷抹去眼角的泪低声说:“算你救了她一命!” 滨仔望着我的背影,轻轻的说:“我想让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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