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太拥挤

“有那麽一段日子，走着走着，就忘了念想；有那麽一段日子，過着過着，就忘了時光。”

忘記了是在哪裏看到的這樣一句話，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刻意的雕琢，卻像是細小的一眼泉水，灌溉了心底最深處瀕死的希望。是的，希望，似乎很久以前就不敢再去奢求，隻是因爲離别之後，對你、對我們的回憶，除了忘記，我再找不到别的感情。

暑假裏因爲搬家的緣故，不得不處理掉12年積攢下的舊課本。從書櫃裏取出來，一本一本地整理，小學和高中課本封面的新舊對比強烈得刺痛了我的眼，我們就是這樣，一開始像寶貝一樣珍藏，不允許一點點的損傷，久了也就倦了，慢慢地竟然會忘記，當初我是在哪本書上寫過你的名字，也忘了，當初你抄的是哪道題……人，可不就是這麽健忘，輕易地可以就把當初想要珍藏的東西忘得一幹二淨，也許真的是回憶太擁擠，我已經尋不到屬于我們的曾經。

書本裏陸續會掉出來一些牽扯着回憶的東西，一會兒是你給我講地理題時淩亂的筆記，可我還是定不了位，也算不出你我之間相隔了幾個時區、多少距離；一會兒是我抄給你的納蘭詞，“人生若隻如初見”，現在的我真的隻願一切如初見；或者是你送我的壓成書簽的紅葉李，那時我多寶貝地放在書頁裏，可如今早已不複鮮妍的模樣。每一頁、每一本都記載着時光深處的我們，而不是現在這般的我和你。看着滿滿一車的舊書帶着回憶漸行漸遠，突然發現心裏的某個地方空了，“曾經”這個詞我說了不下百遍，可每一次都還是會隐隐心痛，簡單的一個詞，卻是包含了多少的相思與無奈。

想起了舒婷的那句詩，“也許一切都不曾發生/不過是舊路引起我的錯覺/即使一切都已發生過/我也習慣了不再流淚”，能輕易摧毀心底最堅強的僞裝。多年以後，再想起那些很傻很天真的日子，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回頭去看，竟像是别人的故事，或許，過去的一切并沒有我想象的那般深刻，或者說，我們于彼此而言，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

收拾幹淨的書櫃，空空的有些荒涼，那屬于我們的那一筆，在年歲的故事裏，已如同殘舊的書頁，卷了邊、泛了黃，安靜地蜷縮在某個角落，不曾在意、不被記起。記憶裏滿滿的回憶終是過于擁擠，是不是因爲這樣，才尋不到屬于我們的曾經？是不是因爲這樣，我和你，才回不到最初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