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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号当铺

发布时间:2022-04-15 16:15:03

影子典當行

  他又一貧如洗了,像暗夜的遊魂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慢走着,眼睛不時掃過路旁依舊燈光閃爍的店鋪。

  莊志仁所說的店鋪應該就在附近,按說,莊志仁不會對他撒謊的,因爲莊志仁有把柄攥在他手裏。

  其實,在他的内心中還是不相信莊志仁說的店鋪真的存在,但他又不得不信。

  莊志仁這些天,不但還上了賭債,而且在賭桌上出奇地豪爽。

  他真的看到了那家店鋪,如果不是周圍店鋪的燈光太過明亮,他還不會看到處在黑暗中的第八號店鋪&mdash&mdash影子典當行。

  真有這樣的店鋪,可影子典當行真的如莊志仁所說的那樣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店鋪走去,這是他現在惟一的希望了,否則&hellip&hellip他沒敢再往下想,輕步走到店鋪前。

  黑暗中,一個人影從光線昏暗的店鋪裏走出來,他以爲這個人一定會撞到他的身上了。

  但沒有,他并沒有感覺到,那個人不知怎地就到了他的身後,手裏還捧着一個黑色的壇子。當他回身看時,那個人已經沒影了。

  錯覺,他心中想到。

  他推開店鋪的門,門很輕,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很輕易就走進了店鋪。

  這個店鋪太過儉省了,在現代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這裏竟然還點着蠟燭,蠟燭就放在牆壁一個探出的蠟台上,略微高出人的頭部。

  燭光在凝結在一起的燈花上不停地跳動。與門相對的櫃台在昏暗的燭光中更加模糊不清,櫃台上擺着三個圓圓的東西,黑黑的,是三個小壇子。

  中間那個不甚規則,壇子上有一個很小的東西在燭光裏閃着些微的金光。

  &ldquo怎麽沒人?&rdquo他小聲嘟囔着,也是爲自己壯壯膽,這裏暗得有些瘆人。

  &ldquo你要當影子?&rdquo他被突來的蒼老沙啞的聲音吓了一跳,他發現中間的那個壇子在動,在慢慢上升,向櫃台邊慢慢飄來。

  燭光雖然昏暗,他還是依稀看出了大緻的輪廓,那上升的不是壇子,是一個梳着抓髻的女人的頭,看不清女人的臉,但從聲音可以判斷,這個女人的歲數不小了。那閃閃發光的應該是女人鑲的金牙。

  &ldquo你&hellip&hellip你這裏真的可以典當影子?&rdquo他咽了口唾液,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ldquo對,隻要你願意,我這裏可以典當各種各樣人的影子,而且當金不菲。&rdquo金光一閃一閃的,是那個人在說話,&ldquo先生,你想典當影子嗎?&rdquo

  &ldquo是,我是想&hellip&hellip&rdquo他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mdash切,&ldquo我需要怎麽典當?能得到多少錢?&rdquo

  &ldquo我這裏是根據影子的長短來估價的,一米十萬,隻要你在這個紙上按個手印就可以了。&rdquo那個老女人的嗓子裏好像塞着一口痰。

  &ldquo怎麽量?&rdquo他還是不相信。

  &ldquo你站在蠟燭下面的那個白色的橫線上,就可以了。&rdquo老女人的臉始終隐藏在黑暗中,這讓他很不自在。

  他往地面上看了看,真的,就在燭台下面離牆根半米的地面上有一條白色的線條。

  在距這條線一段距離的地方還有幾條白色的線,每條線上都标注着長度單位。

  他再次看了看黑暗中的面孔,還是站在了那條靠牆的白線上。

  燭光昏暗,他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ldquo四米。&rdquo他感覺口幹舌燥。

  &ldquo我看到了,既然你願意典當你的影子,就在這張白紙上按個手印吧。&rdquo黑暗中,一張白紙放到他面前。

  那張紙太白了,在黑暗中似乎能發出油光。

  &ldquo印泥呢?&rdquo他伸出右手的拇指。

  &ldquo不用,隻要把拇指按在上面就可以。&rdquo沙啞的聲音說。

  沒有印泥怎麽能按上手印呢?他右手的拇指按在白紙上,他忽覺自己好像被人扒去了所有的衣服,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擡起手,看見在白紙上出現了一個手印,它太黑了,黑得發出油光。

  &ldquo這樣可以嗎?&rdquo他怔怔地問。

  黑暗中伸出一雙幹癟的手,拿起那張白紙,然後折了一下,把白紙塞進一個小黑壇子裏,用蓋封了起來,&ldquo你的名字?&rdquo那人又問道。

  &ldquo邢育軍。&rdquo他說。

  那人把一張小紙條貼在壇子上,紙條上寫着&ldquo邢育軍&rdquo三個字。邢育軍沒看到老女人是什麽時候寫上去的。

  女人從黑暗中拿出一個紙袋,&ldquo這是你的錢,四十萬。&rdquo

  邢育軍急不可耐地拎起重重的紙袋,&ldquo莊志仁的影子是當在這裏嗎?&rdquo他問道。

  &ldquo是,前幾天有一個叫莊志仁的人把影子當在這裏。&rdquo

  &ldquo我怎麽沒看到。&rdquo邢育軍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壇子,另一個壇子上沒名字。

  &ldquo他昨天該把影子贖回去,但沒來,按照我們這裏的慣例,我已經把他的影子賣出去了。&rdquo

  &ldquo賣出去了?賣給誰了?&rdquo邢育軍心中好笑,把影子作爲當品本來就是很可笑的事了,誰會傻到買一個人的影子?

  &ldquo我不能告訴你,這是行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和那個買走莊志仁影子的人前後腳。&rdquo那人的頭再次和兩個壇子并排在一起。

  難道剛才真的有人在這裏出去了?邢育軍搖搖頭,拎着紙袋往外走去。

  &ldquo記住,你必須在兩天内,把影子贖回去,否則,我會把你的影子賣掉的。&rdquo蒼老沙啞的聲音在邢育軍身後響起,&ldquo這是你的當票。&rdquo

  邢育軍走出店鋪的時候,一張紙片從店鋪裏飄出來,在他的腳下翻動着。

  他沒去撿,他根本就沒想回來贖回影子,這些錢足可以讓他還上要命的賭債,還能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段時間了。

  誰的影子

  邢育軍快步向前走去,大街上還有幾輛車閃着耀眼的燈光從他身旁駛過。

  他朝自己身體前後看去,他實在無法相信,影子真的沒了,隻有他的身體孤零零地往前走着。

  他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影子卻沒了。

  他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搖搖頭,影子有什麽用?沒了就沒了。

  他繼續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覺不對,影子又出現了,就在他的身側晃動。

  他開始仔細欣賞着自己的影子,胖胖的黑影在路面上一動一動地往前移動,光秃秃的腦袋很清晰地顯現在路面上。

  不對!那不是他的影子,他沒有這麽胖,也不是秃頂,他留的是寸頭,是有人跟在他後面,距離他很近,而且是寸步不離。

  邢育軍放慢了腳步,他要試驗一下,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在跟着他。

那個身影也放慢了腳步,影子始終在他的腳旁晃動,他加快了腳步,那個身影還是在他的腳旁。

  邢育軍心裏害怕了,這個人想幹什麽?難道是爲了自己手裏的四十萬?

  想到這裏,他趕忙把紙袋抱在胸前,小跑似的朝前面的站牌跑去。

  他很快就跑到站牌旁,該死!站牌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要是後面的人對他下手,沒人會幹涉的。

  還好,公共汽車的燈光已照在他的身上,他發現,在強光中,那個身影依然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腳旁,怎麽會這樣?

  他茫然地朝身後看去。

  一個女人就站在他身後,低着頭,是他的妻子,邢育軍心中頓起怒火,喪門星!隻要她在身邊,他就會沾一身晦氣,&ldquo滾開!你這個喪門星!&rdquo他氣沖沖地朝妻子喊道。

  他沒再搭理愣在那裏的妻子,登上了停在路邊的公共汽車。

  坐在座位上,他還氣鼓鼓的,但在公共汽車開動的那一刹那,他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瞪着驚恐的眼睛看着車外。

  妻子已經死了兩天,就吊死在他家院子裏的一棵老槐樹上,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呢?

  隻有站牌立在路旁,沒有一個人影,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是幻覺,也許是妻子剛死,還無法在他的心中除去吧。

  屋裏空空蕩蕩的,一盞節能燈雖不明亮,但要看清錢的真假還是完全可以的,因爲沒有他的影子擋住光線。

  沒影子真好,他心中竊喜。

  錢都是真的,嶄新的一疊疊地擺放在桌子上,正好四十萬。他怔怔地看着這些錢,恍若夢中。

  他擡起頭,目光落在窗戶上,身體一哆嗦,窗戶上映着一個黑黑的影子,秃頭頂,胖胖的身體,就是那個曾經跟在他後面的人,是莊志仁,邢育軍看出來了。

  不好,莊志仁知道他去了影子典當行,也知道他能拿到錢,來者不善。

  想到這裏,邢育軍快步來到門前,拿起門邊的拖把:&ldquo你來幹什麽?&rdquo

  門外沒回聲,黝黑的身影在窗戶上消失了,就像一層濃墨被慢慢擦去。

  莊志仁走了嗎?邢育軍沒聽到腳步聲,他順着門鏡朝外面看去,沒有人影,隻有妻子上吊的繩子套還在老槐樹上晃動。

  有些不對勁,邢育軍回想着窗戶上的影子,屋裏有燈,窗戶上的身影怎麽會那麽黑?

  再有,莊志仁的影子已賣出去了,也就是說剛才站在窗邊的不是莊志仁,會是誰呢?

  邢育軍的後背冒出一股涼氣。

  他沒影子

  邢育軍幾乎一晚沒睡,他在家裏硬生生地憋了兩天沒敢出門。

  到了第二天下午,邢育軍實在憋不住了,他要去問問,是不是莊志仁把典當影子的事告訴過别人。

  在等車的時候,一個老人警惕地打量着他,看了一會兒,老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邢育軍走進鄭陽小區,看見一輛警車停在裏面,很多人在圍觀,他也擠進人群去看。

  肥胖的身軀趴在方磚地上,像一頭肉乎乎的死豬,鮮血染紅了地面,後腦勺被打開了花,頭發、血液還有白色的腦漿摻和在一起,一縷沾滿血液的頭發粘在秃頭頂上。

  邢育軍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莊志仁嗎?

  &ldquo就在剛才,三個人從一輛沒牌照的黑色轎車上下來,拿着棍棒就打,邊打邊說:&lsquo打死你這個鬼東西。&rsquo&rdquo一個見證了現場的人對警察說。

  &ldquo還記得三個人的模樣嗎?&rdquo警察問。

  &ldquo他們都蒙着面,我沒看清,&rdquo那人停了停,接着說道,&ldquo我想喊人的時候,其中一個人瞪了我一眼,我看見那人右眼角長着一個黑色的痦子,有黃豆粒那麽大。&rdquo

  見莊志仁死了,邢育軍說不出地高興,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需要錢,四十萬到手了,巴不得莊志仁死,莊志仁真的死了。

  邢育軍對莊志仁既恨又無可奈何。

  幾天前,輸光了錢的莊志仁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在一旁眼巴巴等着的邢育軍。

  等欠下一萬多元的賭債後,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邢育軍看見莊志仁衣冠不整地從他家出來。屋裏傳來妻子的哭聲。

  莊志仁在邢育軍賭博的時候,偷偷跑到邢育軍家,侮辱了邢育軍的妻子。

  莊志仁跪地求饒,并且答應給邢育軍四萬元的補償費。

  邢育軍看在錢的份兒上,強壓着不讓妻子去告發莊志仁,邢育軍的妻子難以承受這樣的屈辱,上吊自殺了。

  &ldquo這幫哥們真夠厲害的,光天化日就敢殺人。&rdquo邢育軍身旁一個小青年小聲嘟嚷着。

  &ldquo他也該死,整天不幹好事不說,他和正常人還不一樣。&rdquo一位老婆婆一臉驚懼地看了看莊志仁的屍體,壓低了聲音說,&ldquo他沒影子。&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大媽,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人怎麽會沒影子呢?&rdquo小青年不屑地看着老婆婆。

  &ldquo你老說得真還不錯,前天莊志仁和我說了一會兒話,我總感覺哪裏不對頭,現在想起來了,我們站在一起,我隻看到了我的影子。&rdquo一個中年人說。

  &ldquo即使沒影子又怎麽啦?影子有什麽用?&rdquo小青年白了中年人一眼。

  &ldquo影子沒用?你看見哪個人沒影子啦?隻有鬼&hellip&hellip&rdquo老婆婆沒再往下說。

  邢育軍身體一哆嗦。對呀!隻有鬼才沒影子,現在自己就沒影子,難道自己已成鬼了?

  不行,得趕快離開這裏,即使自己現在不是鬼,要是被在場的人看到我沒影子,也會把我變成鬼的,他心裏想。

  邢育軍轉身就走,匆忙間撞在一個姑娘身上。

  &ldquo沒長眼呀!&rdquo姑娘喃喃地罵了一句,把圍觀的目光引了過來。

  邢育軍一聲沒吭,加快了腳步,向小區門口走去。

  &ldquo你看這小子不也沒影子?&rdquo身後傳來那個小青年的聲音。

  &ldquo我撞着鬼了。&rdquo随後傳來姑娘的尖叫聲。

  邢育軍小跑着出了小區,專門找南牆根走,這樣就沒人會注意到他沒影子了。他這才明白,等車的老人爲什麽在打量了他後,丢魂似的跑了,是因爲老人發現他沒影子。

  沒影子會成爲鬼

  邢育軍在家裏又憋了兩天,他曾用針紮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流出的血珠,他才相信自己是人,不是鬼。

  直到傍晚時分,牌友打來的電話才攻破了他那顆戒備的心。

  三缺一,需要他去湊手。他痛快地答應了,不能打牌,比殺了他還難受,再則,他欠那幾個人幾萬的賭債,他不敢不去。

好在,打牌的地方離他家不過幾裏路,是一個很隐蔽的地方,從來沒有被警察查到過。

  天不作美,月光如水地灑滿路面,沒給邢育軍多少可以躲避身體的陰暗之處,他小心謹慎地往前走着。

  突然,他發現在離他有十多米的地方,兩個身影正在向前走着,而且靠得很近,就像一對戀人,可他們不是戀人,一個身影胖胖的,頭頂沒頭發,另一個瘦瘦的,留着寸頭,是兩個男人。

  邢育軍順着兩個影子朝前面的兩人看去,他全身的汗毛孔都炸開了,他沒看到人,顯然兩個人也是和他一樣隐沒在黑暗中,可是,那影子是怎麽來的?

  他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兩個長長的身影上,在夏天的夜晚,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兩個身影無論在什麽位置,無論月亮照射的角度如何,都是保持着相同的形狀,而且兩個影子太黑了,就像濃墨畫在路面上的一樣。兩個影子卻在行進,始終和他保持着十多米的距離,無論他是快是慢。

  邢育軍站在黑暗中不敢動了,那兩個墨黑的身影同樣停了下來。

  他有一種魂魄出竅的感覺,他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原路返回。

  最後是身後來的一輛公交車救了他,耀眼的燈光照射在路面上。

  邢育軍始終沒有看到那兩個影子屬于誰,他隻看到一個女人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離去,兩個影子也消失了,邢育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可能是自己對影子的渴望才産生的幻覺,他在心中這樣解釋着。

  三個牌友早已等急了,邢育軍更是急不可耐,都好幾天沒玩了,現在有錢了,也沒有人在身邊唠叨,知道他底細的莊志仁也死了,他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晚。

  他謹慎地摸牌、發牌,眼睛緊緊盯着那三個人的細微動作,這些人都是出老千的好手,隻要稍不注意,即使再好的牌,也得輸錢。

  邢育軍的手氣不好,一會兒功夫,四千元就裝進了那三個人的腰包。他在懷疑,有人在出老千。

  剛摸起一把牌,一個外號叫阿賴的牌友手裏的牌突然掉在地上。

  這是出老千的一種手法,邢育軍死死盯着伸手到他腳旁撿牌的阿賴。

  阿賴拿到了牌,卻沒有起身,邢育軍看到阿賴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看着地面不動了。

  過了有幾秒鍾,阿賴歪過頭,兩人四目相對,邢育軍在阿賴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恐懼。

  &ldquo阿賴,磨蹭什麽,還不快打牌!&rdquo另一個牌友催促道。

  這把本不好的牌,邢育軍竟然赢了,是因爲阿賴出錯了牌,一個再低級不過的錯誤。

  阿賴被那兩個人狠狠地罵了一頓,他說去廁所,起身離開了。

  阿賴走了一會兒,另外兩個人幾乎同時拿出了手機,有短信來了,他們打開了短信,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來,去廁所了。

  可能是尿急,兩個人走得很匆忙。

  邢育軍立刻警覺起來,他們兩個爲什麽在接到短信後,才去廁所呢?難道三個人知道他有錢了,想算計他?可又不像,如果想合夥算計他的話,應該早就商量好了,不至于到現在。

  邢育軍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明白了,他想起了阿賴死死盯着地面的動作和看着他的驚恐的表情,是因爲阿賴看到了他沒有影子,讓邢育軍更加害怕的是&mdash&mdash

  他想起阿賴的右眉梢上就有一個黑色的痦子。

  沒有時間多想了,必須趕快離開這裏,邢育軍輕步走出屋子。

  在經過廁所的時候,聽到三個人正在說話。

  &ldquo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沒有影子?&rdquo一個人問道。

  &ldquo還會看錯?地面上沒有他的影子,我剛才把他輸給我的錢放到水裏,和莊志仁一樣,他拿的是冥币,他也是鬼。&rdquo是阿賴的聲音。

  &ldquo怎麽辦?&rdquo一個人顫聲問。

  &ldquo怕什麽!莊志仁是鬼又怎麽樣?不也是死在咱們兄弟手裏嘛&hellip&hellip&rdquo

  邢育軍不敢再聽阿賴發狠的聲音了,他快步朝門口走去,怎奈是鐵門,邢育軍在打開時,還是發出了聲響。

  院子裏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那三個人追了出來。

  邢育軍沒命地跑着,他不敢喊救命,因爲誰看到他沒影子,都會對他下手的,他隻有一個出路,就是跑到影子典當行,把影子搶回來。

  幾裏路,他跑得肺都快炸了,終于跑到了店鋪門前。

  他咚咚地砸着店門,沒人回應,他擡頭再看店鋪上方的招牌時,絕望了,是棺材店,根本不是什麽影子典當行。

  更令他絕望的是,有三個手拿棍棒的身影映在店門上。

  當棍棒重重地落到後腦他翻身倒地的時候,他看到店鋪對面的路邊站着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妻子,身前有兩個漆黑的身影,一個是莊志仁的,一個是他邢育軍的。

  他的妻子身旁站的人沒有影子,嘴裏的金牙閃閃發亮,面容蠟黃,是早已死去的嶽母。

  軟弱可欺的妻子的鬼魂在嶽母鬼魂的帶領下來向他索命來了,因爲妻子自殺,隻是他對警察說的謊話。

  他的妻子在被莊志仁再次侮辱後,瘋了似的要去告發莊志仁。

  邢育軍爲了那幾萬元錢,和莊志仁一起把妻子的頭塞進拴在槐樹上的繩子套裏,妻子掙紮了一會兒就不動了。

  邢育軍當時發現妻子的影子慢慢消失了&hellip&hellip

影子典当行

  他又一贫如洗了,像暗夜的游魂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走着,眼睛不时扫过路旁依旧灯光闪烁的店铺

  庄志仁所说的店铺应该就在附近,按说,庄志仁不会对他撒谎的,因为庄志仁有把柄攥在他手里。

  其实,在他的内心中还是不相信庄志仁说的店铺真的存在,但他又不得不信。

  庄志仁这些天,不但还上了赌债,而且在赌桌上出奇地豪爽。

  他真的看到了那家店铺,如果不是周围店铺的灯光太过明亮,他还不会看到处在黑暗中的第八号店铺&mdash&mdash影子典当行。

  真有这样的店铺,可影子典当行真的如庄志仁所说的那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店铺走去,这是他现在惟一的希望了,否则&hellip&hellip他没敢再往下想,轻步走到店铺前。

  黑暗中,一个人影从光线昏暗的店铺里走出来,他以为这个人一定会撞到他的身上了。

  但没有,他并没有感觉到,那个人不知怎地就到了他的身后,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坛子。当他回身看时,那个人已经没影了。

  错觉,他心中想到。

  他推开店铺的门,门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很轻易就走进了店铺。

  这个店铺太过俭省了,在现代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这里竟然还点着蜡烛,蜡烛就放在墙壁一个探出的蜡台上,略微高出人的头部

  烛光在凝结在一起的灯花上不停地跳动。与门相对的柜台在昏暗的烛光中更加模糊不清,柜台上摆着三个圆圆的东西,黑黑的,是三个小坛子。

  中间那个不甚规则,坛子上有一个很小的东西在烛光里闪着些微的金光。

  &ldquo怎么没人?&rdquo他小声嘟囔着,也是为自己壮壮胆,这里暗得有些瘆人。

  &ldquo你要当影子?&rdquo他被突来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发现中间的那个坛子在动,在慢慢上升,向柜台边慢慢飘来。

  烛光虽然昏暗,他还是依稀看出了大致的轮廓,那上升的不是坛子,是一个梳着抓髻的女人的头,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从声音可以判断,这个女人的岁数不小了。那闪闪发光的应该是女人镶的金牙。

  &ldquo你&hellip&hellip你这里真的可以典当影子?&rdquo他咽了口唾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ldquo对,只要你愿意,我这里可以典当各种各样人的影子,而且当金不菲。&rdquo金光一闪一闪的,是那个人在说话,&ldquo先生,你想典当影子吗?&rdquo

  &ldquo是,我是想&hellip&hellip&rdquo他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mdash切,&ldquo我需要怎么典当?能得到多少钱?&rdquo

  &ldquo我这里是根据影子的长短来估价的,一米十万,只要你在这个纸上按个手印就可以了。&rdquo那个老女人的嗓子里好像塞着一口痰。

  &ldquo怎么量?&rdquo他还是不相信。

  &ldquo你站在蜡烛下面的那个白色的横线上,就可以了。&rdquo老女人的脸始终隐藏在黑暗中,这让他很不自在。

  他往地面看了看,真的,就在烛台下面离墙根半米的地面上有一条白色的线条。

  在距这条线一段距离的地方还有几条白色的线,每条线上都标注着长度单位

  他再次看了看黑暗中的面孔,还是站在了那条靠墙的白线上。

  烛光昏暗,他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ldquo四米。&rdquo他感觉口干舌燥。

  &ldquo我看到了,既然你愿意典当你的影子,就在这张白纸上按个手印吧。&rdquo黑暗中,一张白纸放到他面前。

  那张纸太白了,在黑暗中似乎能发出油光。

  &ldquo印泥呢?&rdquo他伸出右手的拇指。

  &ldquo不用,只要把拇指按在上面就可以。&rdquo沙哑的声音说。

  没有印泥怎么能按上手印呢?他右手的拇指按在白纸上,他忽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去了所有的衣服,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抬起手,看见在白纸上出现了一个手印,它太黑了,黑得发出油光。

  &ldquo这样可以吗?&rdquo他怔怔地问。

  黑暗中伸出一双干瘪的手,拿起那张白纸,然后折了一下,把白纸塞进一个小黑坛子里,用盖封了起来,&ldquo你的名字?&rdquo那人又问道。

  &ldquo邢育军。&rdquo他说。

  那人把一张小纸条贴在坛子上,纸条上写着&ldquo邢育军&rdquo三个字。邢育军没看到老女人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女人从黑暗中拿出一个纸袋,&ldquo这是你的钱,四十万。&rdquo

  邢育军急不可耐地拎起重重的纸袋,&ldquo庄志仁的影子是当在这里吗?&rdquo他问道。

  &ldquo是,前几天有一个叫庄志仁的人把影子当在这里。&rdquo

  &ldquo我怎么没看到。&rdquo邢育军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坛子,另一个坛子上没名字。

  &ldquo他昨天该把影子赎回去,但没来,按照我们这里的惯例,我已经把他的影子卖出去了。&rdquo

  &ldquo卖出去了?卖给谁了?&rdquo邢育军心中好笑,把影子作为当品本来就是很可笑的事了,谁会傻到买一个人的影子?

  &ldquo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行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和那个买走庄志仁影子的人前后脚。&rdquo那人的头再次和两个坛子并排在一起。

  难道刚才真的有人在这里出去了?邢育军摇摇头,拎着纸袋往外走去。

  &ldquo记住,你必须在两天内,把影子赎回去,否则,我会把你的影子卖掉的。&rdquo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邢育军身后响起,&ldquo这是你的当票。&rdquo

  邢育军走出店铺的时候,一张纸片从店铺里飘出来,在他的脚下翻动着。

  他没去捡,他根本就没想回来赎回影子,这些钱足可以让他还上要命的赌债,还能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段时间了。

  谁的影子

  邢育军快步向前走去,大街上还有几辆车闪着耀眼的灯光从他身旁驶过。

  他朝自己身体前后看去,他实在无法相信,影子真的没了,只有他的身体孤零零地往前走着。

  他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影子却没了。

  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摇摇头,影子有什么用?没了就没了。

  他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觉不对,影子又出现了,就在他的身侧晃动。

  他开始仔细欣赏着自己的影子,胖胖的黑影在路面上一动一动地往前移动,光秃秃的脑袋很清晰地显现在路面上。

  不对!那不是他的影子,他没有这么胖,也不是秃顶,他留的是寸头,是有人跟在他后面,距离他很近,而且是寸步不离

  邢育军放慢了脚步,他要试验一下,后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在跟着他。

那个身影也放慢了脚步,影子始终在他的脚旁晃动,他加快了脚步,那个身影还是在他的脚旁。

  邢育军心里害怕了,这个人想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手里的四十万?

  想到这里,他赶忙把纸袋抱在胸前,小跑似的朝前面的站牌跑去。

  他很快就跑到站牌旁,该死!站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要是后面的人对他下手,没人会干涉的。

  还好,公共汽车的灯光已照在他的身上,他发现,在强光中,那个身影依然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脚旁,怎么会这样?

  他茫然地朝身后看去。

  一个女人就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是他的妻子,邢育军心中顿起怒火,丧门星!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会沾一身晦气,&ldquo滚开!你这个丧门星!&rdquo他气冲冲地朝妻子喊道。

  他没再搭理愣在那里的妻子,登上了停在路边的公共汽车。

  坐在座位上,他还气鼓鼓的,但在公共汽车开动的那一刹那,他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车外。

  妻子已经死了两天,就吊死在他家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只有站牌立在路旁,没有一个人影,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幻觉,也许是妻子刚死,还无法在他的心中除去吧。

  屋里空空荡荡的,一盏节能灯虽不明亮,但要看清钱的真假还是完全可以的,因为没有他的影子挡住光线。

  没影子真好,他心中窃喜。

  钱都是真的,崭新的一叠叠地摆放在桌子上,正好四十万。他怔怔地看着这些钱,恍若梦中。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窗户上,身体一哆嗦,窗户上映着一个黑黑的影子,秃头顶,胖胖的身体,就是那个曾经跟在他后面的人,是庄志仁,邢育军看出来了。

  不好,庄志仁知道他去了影子典当行,也知道他能拿到钱,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邢育军快步来到门前,拿起门边的拖把:&ldquo你来干什么?&rdquo

  门外没回声,黝黑的身影在窗户上消失了,就像一层浓墨被慢慢擦去。

  庄志仁走了吗?邢育军没听到脚步声,他顺着门镜朝外面看去,没有人影,只有妻子上吊的绳子套还在老槐树上晃动。

  有些不对劲,邢育军回想着窗户上的影子,屋里有灯,窗户上的身影怎么会那么黑?

  再有,庄志仁的影子已卖出去了,也就是说刚才站在窗边的不是庄志仁,会是谁呢?

  邢育军的后背冒出一股凉气。

  他没影子

  邢育军几乎一晚没睡,他在家里硬生生地憋了两天没敢出门。

  到了第二天下午,邢育军实在憋不住了,他要去问问,是不是庄志仁把典当影子的事告诉过别人。

  在等车的时候,一个老人警惕地打量着他,看了一会儿,老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邢育军走进郑阳小区,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里面,很多人在围观,他也挤进人群去看。

  肥胖的身躯趴在方砖地上,像一头肉乎乎的死猪,鲜血染红了地面,后脑勺被打开了花,头发血液还有白色的脑浆掺和在一起,一缕沾满血液的头发粘在秃头顶上。

  邢育军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庄志仁吗?

  &ldquo就在刚才,三个人从一辆没牌照的黑色轿车上下来,拿着棍棒就打,边打边说:&lsquo打死你这个鬼东西。&rsquo&rdquo一个见证了现场的人对警察说。

  &ldquo还记得三个人的模样吗?&rdquo警察问。

  &ldquo他们都蒙着面,我没看清,&rdquo那人停了停,接着说道,&ldquo我想喊人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瞪了我一眼,我看见那人右眼角长着一个黑色的痦子,有黄豆粒那么大。&rdquo

  见庄志仁死了,邢育军说不出地高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需要钱,四十万到手了,巴不得庄志仁死,庄志仁真的死了。

  邢育军对庄志仁既恨又无可奈何。

  几天前,输光了钱的庄志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等着的邢育军。

  等欠下一万多元的赌债后,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邢育军看见庄志仁衣冠不整地从他家出来。屋里传来妻子的哭声。

  庄志仁在邢育军赌博的时候,偷偷跑到邢育军家,侮辱了邢育军的妻子。

  庄志仁跪地求饶,并且答应给邢育军四万元的补偿费。

  邢育军看在钱的份儿上,强压着不让妻子去告发庄志仁,邢育军的妻子难以承受这样的屈辱,上吊自杀了。

  &ldquo这帮哥们真够厉害的,光天化日就敢杀人。&rdquo邢育军身旁一个小青年小声嘟嚷着。

  &ldquo他也该死,整天不干好事不说,他和正常人还不一样。&rdquo一位婆婆一脸惊惧地看了看庄志仁的尸体,压低了声音说,&ldquo他没影子。&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大妈,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人怎么会没影子呢?&rdquo小青年不屑地看着老婆婆。

  &ldquo你老说得真还不错,前天庄志仁和我说了一会儿话,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头,现在想起来了,我们站在一起,我只看到了我的影子。&rdquo一个中年人说

  &ldquo即使没影子又怎么啦?影子有什么用?&rdquo小青年白了中年人一眼。

  &ldquo影子没用?你看见哪个人没影子啦?只有鬼&hellip&hellip&rdquo老婆婆没再往下说。

  邢育军身体一哆嗦。对呀!只有鬼才没影子,现在自己就没影子,难道自己已成鬼了?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即使自己现在不是鬼,要是被在场的人看到我没影子,也会把我变成鬼的,他心里想。

  邢育军转身就走,匆忙间撞在一个姑娘身上。

  &ldquo没长眼呀!&rdquo姑娘喃喃地骂了一句,把围观的目光引了过来

  邢育军一声没吭,加快了脚步,向小区门口走去。

  &ldquo你看这小子不也没影子?&rdquo身后传来那个小青年的声音。

  &ldquo我撞着鬼了。&rdquo随后传来姑娘的尖叫声。

  邢育军小跑着出了小区,专门找南墙根走,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没影子了。他这才明白,等车的老人为什么在打量了他后,丢魂似的跑了,是因为老人发现他没影子。

  没影子会成为鬼

  邢育军在家里又憋了两天,他曾用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流出的血珠,他才相信自己是人,不是鬼。

  直到傍晚时分,牌友打来的电话才攻破了他那颗戒备的心。

  三缺一,需要他去凑手。他痛快地答应了,不能打牌,比杀了他还难受,再则,他欠那几个人几万的赌债,他不敢不去。

好在,打牌的地方离他家不过几里路,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从来没有被警察查到过。

  天不作美,月光如水地洒满路面,没给邢育军多少可以躲避身体的阴暗之处,他小心谨慎地往前走着。

  突然,他发现在离他有十多米的地方,两个身影正在向前走着,而且靠得很近,就像一对恋人,可他们不是恋人,一个身影胖胖的,头顶没头发,另一个瘦瘦的,留着寸头,是两个男人。

  邢育军顺着两个影子朝前面的两人看去,他全身的汗毛孔都炸开了,他没看到人,显然两个人也是和他一样隐没在黑暗中,可是,那影子是怎么来的?

  他再次把目光落在那两个长长的身影上,在夏天的夜晚,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两个身影无论在什么位置,无论月亮照射的角度如何,都是保持着相同的形状,而且两个影子太黑了,就像浓墨画在路面上的一样。两个影子却在行进,始终和他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无论他是快是慢。

  邢育军站在黑暗中不敢动了,那两个墨黑的身影同样停了下来。

  他有一种魂魄出窍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原路返回。

  最后是身后来的一辆公交车救了他,耀眼的灯光照射在路面上。

  邢育军始终没有看到那两个影子属于谁,他只看到一个女人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离去,两个影子也消失了,邢育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自己对影子的渴望才产生的幻觉,他在心中这样解释着。

  三个牌友早已等急了,邢育军更是急不可耐,都好几天没玩了,现在有钱了,也没有人在身边唠叨,知道他底细的庄志仁也死了,他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晚。

  他谨慎地摸牌、发牌,眼睛紧紧盯着那三个人的细微动作,这些人都是出老千的好手,只要稍不注意,即使再好的牌,也得输钱。

  邢育军的手气不好,一会儿功夫,四千元就装进了那三个人的腰包。他在怀疑,有人在出老千。

  刚摸起一把牌,一个外号叫阿赖的牌友手里的牌突然掉在地上。

  这是出老千的一种手法,邢育军死死盯着伸手到他脚旁捡牌的阿赖。

  阿赖拿到了牌,却没有起身,邢育军看到阿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看着地面不动了。

  过了有几秒钟,阿赖歪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邢育军在阿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ldquo阿赖,磨蹭什么,还不快打牌!&rdquo另一个牌友催促道。

  这把本不好的牌,邢育军竟然赢了,是因为阿赖出错了牌,一个再低级不过的错误。

  阿赖被那两个人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说去厕所,起身离开了。

  阿赖走了一会儿,另外两个人几乎同时拿出了手机,有短信来了,他们打开了短信,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去厕所了。

  可能是尿急,两个人走得很匆忙。

  邢育军立刻警觉起来,他们两个为什么在接到短信后,才去厕所呢?难道三个人知道他有钱了,想算计他?可又不像,如果想合伙算计他的话,应该早就商量好了,不至于到现在。

  邢育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明白了,他想起了阿赖死死盯着地面的动作和看着他的惊恐的表情,是因为阿赖看到了他没有影子,让邢育军更加害怕的是&mdash&mdash

  他想起阿赖的右眉梢上就有一个黑色的痦子。

  没有时间多想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邢育军轻步走出屋子

  在经过厕所的时候,听到三个人正在说话。

  &ldquo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没有影子?&rdquo一个人问道。

  &ldquo还会看错?地面上没有他的影子,我刚才把他输给我的钱放到水里,和庄志仁一样,他拿的是冥币,他也是鬼。&rdquo是阿赖的声音。

  &ldquo怎么办?&rdquo一个人颤声问。

  &ldquo怕什么!庄志仁是鬼又怎么样?不也是死在咱们兄弟手里嘛&hellip&hellip&rdquo

  邢育军不敢再听阿赖发狠的声音了,他快步朝门口走去,怎奈是铁门,邢育军在打开时,还是发出了声响。

  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三个人追了出来。

  邢育军没命地跑着,他不敢喊救命,因为谁看到他没影子,都会对他下手的,他只有一个出路,就是跑到影子典当行,把影子抢回来。

  几里路,他跑得肺都快炸了,终于跑到了店铺门前。

  他咚咚地砸着店门,没人回应,他抬头再看店铺上方的招牌时,绝望了,是棺材店,根本不是什么影子典当行。

  更令他绝望的是,有三个手拿棍棒的身影映在店门上。

  当棍棒重重地落到后脑他翻身倒地的时候,他看到店铺对面的路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身前有两个漆黑的身影,一个是庄志仁的,一个是他邢育军的。

  他的妻子身旁站的人没有影子,嘴里的金牙闪闪发亮,面容蜡黄,是早已死去的岳母。

  软弱可欺的妻子的鬼魂在岳母鬼魂的带领下来向他索命来了,因为妻子自杀,只是他对警察说的谎话。

  他的妻子在被庄志仁再次侮辱后,疯了似的要去告发庄志仁。

  邢育军为了那几万元钱,和庄志仁一起把妻子的头塞进拴在槐树上的绳子套里,妻子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邢育军当时发现妻子的影子慢慢消失了&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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