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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赋(5)

发布时间:2019-02-20 11:00:53

五 “玄兒,這妖女什麽人?她幹麽要殺你?”大哥問着我。 我搖搖頭,不知要從何處開口,隻有裝作不知。 “大哥,你怎麽回來了?”大哥一向在軍中,怎的今日突然回來了?當然,回來得太好了。 “我在軍中聽人傳說着都統府現在那守衛比皇宮還嚴還實,我能不回來看看。”大哥扶我坐下,“一回來就看到那妖女要殺你,差點沒吓飛了我的三魂六魄。這到底怎麽回事?這妖女似乎是江湖中人,你不可能惹到他們,是不是老二惹回的?他去哪了?惹了麻煩回來竟不護在你身邊還敢離開!哼,若你出了事,我扒他皮抽他筋挖他的心剁成肉醬再燒成灰喂狗!” “噗!”我笑。比起二哥的冷然,大哥卻是軍中養出的豪邁直爽。 “玄兒!”一聲急呼,然後便見二哥沖進了園中,一看我和大哥安然在座,才緩了腳步慢走過來。 “哈!你還知道‘玄兒’啊!”大哥一掌拍在石桌上,霍然起身,橫眉怒目,“你知不知道剛才有人要殺玄兒!若我晚回一刻,我最寶貝的妹妹定傷在那妖女手中了!此刻你也别想見到她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竟敢不告訴我!既然敢不告訴我,那就好好保護着玄兒,你卻還獨留她一人自己跑得不見影兒!” 二哥看着地上的血目光一縮,向我望來,見我身上無恙才松了口氣。 大哥雙拳握得咯吱咯吱作響,嘴角一勾:“你自己過來,讓我好好湊兩拳,否則玄兒随我去軍中,我自有千軍萬馬可保護她,你以後也就别再想見到她。” 我撫額,頭痛。大哥從小到大總用這話威脅二哥,隻是從來都很見效。 二哥抿抿嘴,薄冰似的眸子垂了垂,似是極不屑大哥的威脅,但他人還是走了過來。 大哥摩了摩拳擦了擦掌,笑得很是得意。 我歎氣,伸手按在大哥掌上:“大哥,二哥離開必是有因的。” 大哥看看我,又瞅了瞅二哥,一挑下巴:“說。” 二哥掃一眼大哥,然後目光落在我身上:“雲潮受了傷。” 我心頭一緊,拉着大哥的手不由揪住了。 大哥眉一皺,看了看我,然後盯住二哥:“那雲潮什麽人?受了傷又怎麽樣,難道比得上我們玄兒重要?!” “傷得很重嗎?”我緩一口氣問道。 “不知道。”二哥搖頭,“我就是要去看看,可走到半路總不放心,所以又折了回來。”目光移向大哥,冰眸清澈,很堅定的道,“雲潮是我的好友。” “喔。”大哥應了一聲,沒說什麽。 “那二哥快去看看吧。”我忙道,“大哥既然回來了,我自不會有事。” “好。”二哥也不多話,頭一點便走了。 “玄兒,你幹麽這麽着急?那雲潮算得了什麽,我這哥哥上戰場都不見你擔心過。” “大哥,我若不擔心你,我幹麽爲你挑選十二将。” “哦,說的也是……” 那日至深夜二哥才回來。 “受傷了,不重,但也不輕。”二哥抽走我手中的書,“放心,現在去睡吧,很晚了。” 我默然,半晌後問道:“傷了雲潮的也是随教的人?” 二哥目光閃了閃。 我擡手按按眉心:“你不說我也想得到。” 二哥靜了片刻,才道:“是随教的人,隻不過是想引開我,她的目标是你。” “真是瘋狂。”我歎息,凝眸看着容顔俊美無倫的兄長,問他,“二哥,若有人爲你如此,你會動心嗎?” 二哥沉吟了片刻,然後漠然道:“我動心的,無須若此。我不動心的,再瘋狂也是枉然。” 我無言。所謂物以類聚,雲潮不也是無動于衷嗎? 二哥看我良久,似在斟酌,最後還是說道:“雲潮今日說了一句話。” 我猛地擡頭。 二哥有些微的憐惜,緩緩念道:“燕歸樓前花空落,何當雨中共飛燕。” 我心頭劇跳。他這般說是何意?他這般說可是…… “我想他的意思你大概明白。”二哥凝眸看着我,“雖我心裏不願,但你若歡喜我依然是支持的。” 我征然。 燕歸樓前花空落,何當雨中共飛燕。 他終于說了……他終于肯告訴我了嗎? 心跳得那樣的快,又是那樣的歡欣。 我終于等到了嗎? “二哥,我願意去燕歸樓。”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房中清晰響起。 我再次見到了他。 穿過重重庭院,朱戶丹欄的紅樓前,他布衣如故,豔陽之下,他高岸若孤松玉山。 “你來了。”他扶我下轎,自然得體。 一路護送我來的大哥看了看他,眼中毫不掩示的贊賞,一拍二哥肩膀:“我先回軍中,十二将暫留下。” 言罷目光望向我與雲潮,雲潮迎視着他,從容淡定:“請放心。” “好。”大哥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傷怎麽樣?”我問他。 他望着我笑笑,動了動左臂,道:“并不妨礙我爲你折花一朵。” 我笑,目光望去,那雙深瞳此刻映着我。 來燕歸樓前二哥曾爲我略略說了些江湖情況。 自六十年前“白風黑息”平息武林幹戈登上武林帝主寶座以“蘭因璧月”號令江湖以來,武林中還算平靜,隻是自第二代帝主韓樸之後,“蘭因璧月”被黑白兩道一分爲二,白道的武林帝主被尊爲“蘭因令主”,黑道的武林帝主被尊爲“璧月尊主”,黑白兩道皆各管各的互不妨礙,這樣倒也是至今相安無事,武林中并無大的糾葛紛争。 随教是江湖第一教,但因其教旨奉行“随心所欲”從不約束教人行爲,以至出了許多縱性妄爲的邪惡之徒,所以又被叫爲“魔教”,成了黑道之首,随暮雨就是現今随教的教主。而雲潮則是白道之首的風霧派掌門弟子,武功、才華、人品皆是出類拔萃的,被寄予厚望,許多人都說他或許可以将“蘭因璧月”重歸爲一,成爲第二個獨統黑白兩道的武林帝主。 随暮雨對你們出手,也不知真是爲着雲潮還是爲着武林帝位之争呢。二哥最後這麽說,目光中有着冷诮。 那些離我太遠。 燕歸樓裏,琴箫相和,詩書爲話,且唱天上雲爲衣,且卧地上草爲榻,柳枝可當青鋒寒,竹葉暫作玉笛吹……我看他疏狂縱歌,他看我潑墨寫意,我爲他煮酒,他爲我簪花……那樣的相契相知相惜。 我們偶爾也下棋,才知他棋藝如此高絕,彼此有勝有負。我沒有擺那局玲珑,他也沒有主動提起。我們有時目光相遇,各自一怔,然後了然微笑。 “我終于了解當年高山流水斷指刺耳之決。”他說。 我撫琴若水:“天支山上無論月圓月殘終是圓滿。”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一瞬就勝千年。 我們忘了樓外人世,我們忘了親友,我們忘了随暮雨……隻此刻,我們相知相守,那便是天上人間的極至。 住進燕歸來的第五日,傍晚時下起了綿綿細雨,如絲如幕,将天地籠于一片朦胧晦暗中。 在前園和二哥一起用罷晚餐,雲潮送我回燕歸樓。 我提一盞不懼風雨的琉璃宮燈,他撐一把紫竹骨傘,我們細雨漫步,雖陰冷晦暗,隻有手中宮燈照出的那麽丈許光明,可扶着我的手那樣堅穩,那樣溫暖。 前方就是燕歸樓了,我卻盼着永走不到頭就好。仿是蒼天聽到了我的祈盼,猛然數聲慘叫傳來,止了我們的腳步。 我一驚,擡頭看他,他的臉上卻沒有驚訝,隻是了然的挑起眉頭:“終于來了。” 我明白了,是随教的人來了,是随暮雨來殺我了。 “雲潮,你以爲将她護在身邊我便殺不了嗎?” 随暮雨染着恨意的聲音傳來,然後園中刹時明亮,周圍的屋宇上站着數道人影,随暮雨就站在假山後的牆上,左手提燈,右手一柄彎刀。 “走。”雲潮手一緊,我便騰空而起,然後全身一輕我便到了燕歸樓前,他放我下地,将傘放我手中,“站在這裏不要動。”然後獨自上前。 “雲潮。”我喚,卻不知要說什麽。 他回頭,雨夜裏,那雙眼睛卻那樣的亮,“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 “果然情意綿綿啊。”随暮雨的聲音裏有着妒與恨。 “随教主,雲潮恭候多時了。”雲潮立于園中,鎮定如昔。 “我也等着殺蕭玄多時了。”随暮雨将手中燈往牆上一挂,身形一展,直往園中飛來,屋宇上站着的六道人影也挂了燈跟着飛起,可假山前卻似被什麽擋住了,他們身形極怪異的一扭,然後落回原處。 “你果然又擺了陣法。”随暮雨冷笑,“我還真沒那能耐破你的陣,我也更沒那耐心。”說罷,手一揚,有什麽東西飛出,然後“轟轟!”數聲巨響,園中假山全部夷爲平地。“原來這幾日不見你來,是向花家弄火雷彈去了。”雲潮見假山被毀眉心微微皺了皺。 “雲潮,我怎麽會不知你呢。”随暮雨幽幽歎息,身形飛縱,直往我而來。 一道劍光将她阻下。 “你果然不會讓我那麽容易殺了他。”随暮雨眸光深深的看着雲潮,手下卻也沒閑着,手腕一翻,彎刀便如雪月割向雲潮,而另外的六人此刻也全往雲潮圍去,手中彎刀毫不留情的揮出。 我遠遠看着,心仿被什麽揪得緊緊的,不想看,卻又不敢閉眼,就怕刹那間,便再也看不到他。 一陣冷風吹過,挂在屋檐上的燈一陣搖晃,園中光線暗了一些,可園中那刀劍之光卻依閃爍奪目。雲潮一劍獨對七人,我不懂武功,看不出誰厲害,隻是看雲潮臉上依是一派從容,想來是他的武功更高罷。 遠處刀劍相擊的尖銳聲不時入耳,偶夾着幾聲慘嚎,想來随教還來了許多的人,就不知二哥和十二将他們如何了? 随暮雨幾次要向我沖來,卻都被雲潮長劍所攔,倒是另外的随教人卻沒有一個向我沖來,隻是全力圍攻雲潮。看了半晌,我忽然明白,随暮雨她是要親手殺了我,所以那些人不會來攻擊我,而雲潮對她又是何其的了解,所以他放心我站在這兒。這麽一想,我仿不勝這細雨陰涼,全身哆嗦了一下。 “哼哼,你們給我抓了蕭玄。”忽然聽得随暮雨一聲冷喝,她手中彎刀揮灑銀芒耀目,“隻要不取她性命就是。” 聽得她這一聲吩咐,便有一人棄雲潮而向我沖來,隻是才走不到三步,身後一道劍光又将他拖回。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不客氣了。”但聽得雲潮冷冷一語,猛然劍光大增,仿有數道銀龍盤旋,頓時整個庭園急風乍起,寒意彌漫,一陣尖銳的兵戈之聲,數柄彎刀飛出,然後幾聲悶哼,便是數道人影倒地,緊接着随暮雨一聲痛叫,園中刀光散去,劍芒消失,地上躺着六具屍身。 “雲潮……”随暮雨喚着這個名字,那樣的複雜糾結,撫着的右臂縷縷鮮血直流,那曾被大哥鐵箭洞穿的手掌又滲出嫣紅,眼睛死死盯住提劍矗立的雲潮,劍上滴着鮮血,有她的屬下的,也有她自己的。 “你太自負了。”雲潮淡淡的說道,他側身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覺得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冷冽,仿似冰一樣。 雨,還在下着,絲絲綿綿,無止無竭。 “郎心似鐵,可憐妾身不由己。” 随暮雨輕聲念着,蓦地,一道刀光劃起,仿要劃破濃夜,仿要劈開蒼穹,那樣的絕烈無回……那刀光落向…… “雲潮!” 我大叫,沖上前去,刹時卻被一道劍光震閃了神魂,仿有雷電劈開了天地,萬生萬物盡殁其中! 我呆呆站着,傘落在了地上,隻有琉璃燈還緊緊抓在手中。 劍,盡沒入随暮雨的胸膛。 那個爲他歡爲他悲、爲他生爲他死的女人!那個做盡一切也隻盼能于他心頭留一點印記的女人! 最後得到一柄刺穿她胸膛的劍! “縱……入……阿……鼻……還……念……妾……心……”随暮雨伸出手撫上雲潮冷漠如雪的臉。 他神容靜然,慢慢擡頭,目光穿透冷峭細雨穿過生死之界就這麽直刺刺的看進我的眼,冷酷的無情的充滿殺氣的眼神。 随暮雨的身體慢慢軟倒,緩緩轉頭望向我,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 刹時,我恍然明白,然後一股冰冷的寒意直從心頭冒起,一絲一縷的慢慢的緊緊的将我籠罩。 細雨蒙蒙,冷風瑟瑟,紅樓靜立,我與他,相望,隔着風隔着雨隔着屍隔着刀劍隔着鮮血,彼此遙望。 紅樓歸燕,何當共賞。 我與他,這樣的了解這樣的相契,可我卻不知,原來我們是隔水相望。 我站在這邊,他站在那邊,中間是清澈的透明的如鏡的水,我們将彼此看得清晰明了,我們心喜心悅,可是……水的這邊是我,水的那邊是他,中間是茫茫不可穿越的水,我們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紅樓隔雨相望冷。 少時讀到這句詩時我總感歎如畫,卻不想今日竟是親曆其中。
五 “玄儿,这妖女什么人?她干么要杀你?”大哥问着我。 我摇摇头,不知要从何处开口,只有装作不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大哥一向在军中,怎的今日突然回来了?当然,回来得太好了。 “我在军中听人传说着都统府现在那守卫比皇宫还严还实,我能不回来看看。”大哥扶我坐下,“一回来就看到那妖女要杀你,差点没吓飞了我的三魂六魄。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妖女似乎是江湖中人,你不可能惹到他们,是不是老二惹回的?他去哪了?惹了麻烦回来竟不护在你身边还敢离开!哼,若你出了事,我扒他皮抽他筋挖他的心剁成肉酱再烧成灰喂狗!” “噗!”我笑。比起二哥的冷然,大哥却是军中养出的豪迈直爽。 “玄儿!”一声急呼,然后便见二哥冲进了园中,一看我和大哥安然在座,才缓了脚步慢走过来。 “哈!你还知道‘玄儿’啊!”大哥一掌拍在石桌上,霍然起身,横眉怒目,“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人要杀玄儿!若我晚回一刻,我最宝贝的妹妹定伤在那妖女手中了!此刻你也别想见到她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敢不告诉我!既然敢不告诉我,那就好好保护着玄儿,你却还独留她一人自己跑得不见影儿!” 二哥看着地上的血目光一缩,向我望来,见我身上无恙才松了口气。 大哥双拳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嘴角一勾:“你自己过来,让我好好凑两拳,否则玄儿随我去军中,我自有千军万马可保护她,你以后也就别再想见到她。” 我抚额,头痛。大哥从小到大总用这话威胁二哥,只是从来都很见效。 二哥抿抿嘴,薄冰似的眸子垂了垂,似是极不屑大哥的威胁,但他人还是走了过来。 大哥摩了摩拳擦了擦掌,笑得很是得意。 我叹气,伸手按在大哥掌上:“大哥,二哥离开必是有因的。” 大哥看看我,又瞅了瞅二哥,一挑下巴:“说。” 二哥扫一眼大哥,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云潮受了伤。” 我心头一紧,拉着大哥的手不由揪住了。 大哥眉一皱,看了看我,然后盯住二哥:“那云潮什么人?受了伤又怎么样,难道比得上我们玄儿重要?!” “伤得很重吗?”我缓一口气问道。 “不知道。”二哥摇头,“我就是要去看看,可走到半路总不放心,所以又折了回来。”目光移向大哥,冰眸清澈,很坚定的道,“云潮是我的好友。” “喔。”大哥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那二哥快去看看吧。”我忙道,“大哥既然回来了,我自不会有事。” “好。”二哥也不多话,头一点便走了。 “玄儿,你干么这么着急?那云潮算得了什么,我这哥哥上战场都不见你担心过。” “大哥,我若不担心你,我干么为你挑选十二将。” “哦,说的也是……” 那日至深夜二哥才回来。 “受伤了,不重,但也不轻。”二哥抽走我手中的书,“放心,现在去睡吧,很晚了。” 我默然,半晌后问道:“伤了云潮的也是随教的人?” 二哥目光闪了闪。 我抬手按按眉心:“你不说我也想得到。” 二哥静了片刻,才道:“是随教的人,只不过是想引开我,她的目标是你。” “真是疯狂。”我叹息,凝眸看着容颜俊美无伦的兄长,问他,“二哥,若有人为你如此,你会动心吗?” 二哥沉吟了片刻,然后漠然道:“我动心的,无须若此。我不动心的,再疯狂也是枉然。” 我无言。所谓物以类聚,云潮不也是无动于衷吗? 二哥看我良久,似在斟酌,最后还是说道:“云潮今日说了一句话。” 我猛地抬头。 二哥有些微的怜惜,缓缓念道:“燕归楼前花空落,何当雨中共飞燕。” 我心头剧跳。他这般说是何意?他这般说可是…… “我想他的意思你大概明白。”二哥凝眸看着我,“虽我心里不愿,但你若欢喜我依然是支持的。” 我征然。 燕归楼前花空落,何当雨中共飞燕。 他终于说了……他终于肯告诉我了吗? 心跳得那样的快,又是那样的欢欣。 我终于等到了吗? “二哥,我愿意去燕归楼。”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中清晰响起。 我再次见到了他。 穿过重重庭院,朱户丹栏的红楼前,他布衣如故,艳阳之下,他高岸若孤松玉山。 “你来了。”他扶我下轿,自然得体。 一路护送我来的大哥看了看他,眼中毫不掩示的赞赏,一拍二哥肩膀:“我先回军中,十二将暂留下。” 言罢目光望向我与云潮,云潮迎视着他,从容淡定:“请放心。” “好。”大哥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伤怎么样?”我问他。 他望着我笑笑,动了动左臂,道:“并不妨碍我为你折花一朵。” 我笑,目光望去,那双深瞳此刻映着我。 来燕归楼前二哥曾为我略略说了些江湖情况。 自六十年前“白风黑息”平息武林干戈登上武林帝主宝座以“兰因璧月”号令江湖以来,武林中还算平静,只是自第二代帝主韩朴之后,“兰因璧月”被黑白两道一分为二,白道的武林帝主被尊为“兰因令主”,黑道的武林帝主被尊为“璧月尊主”,黑白两道皆各管各的互不妨碍,这样倒也是至今相安无事,武林中并无大的纠葛纷争。 随教是江湖第一教,但因其教旨奉行“随心所欲”从不约束教人行为,以至出了许多纵性妄为的邪恶之徒,所以又被叫为“魔教”,成了黑道之首,随暮雨就是现今随教的教主。而云潮则是白道之首的风雾派掌门弟子,武功、才华、人品皆是出类拔萃的,被寄予厚望,许多人都说他或许可以将“兰因璧月”重归为一,成为第二个独统黑白两道的武林帝主。 随暮雨对你们出手,也不知真是为着云潮还是为着武林帝位之争呢。二哥最后这么说,目光中有着冷诮。 那些离我太远。 燕归楼里,琴箫相和,诗书为话,且唱天上云为衣,且卧地上草为榻,柳枝可当青锋寒,竹叶暂作玉笛吹……我看他疏狂纵歌,他看我泼墨写意,我为他煮酒,他为我簪花……那样的相契相知相惜。 我们偶尔也下棋,才知他棋艺如此高绝,彼此有胜有负。我没有摆那局玲珑他也没有主动提起。我们有时目光相遇,各自一怔,然后了然微笑。 “我终于了解当年高山流水断指刺耳之决。”他说。 我抚琴若水:“天支山上无论月圆月残终是圆满。”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一瞬就胜千年。 我们忘了楼外人世,我们忘了亲友,我们忘了随暮雨……只此刻,我们相知相守,那便是天上人间的极至。 住进燕归来的第五日,傍晚时下起了绵绵细雨,如丝如幕,将天地笼于一片朦胧晦暗中。 在前园和二哥一起用罢晚餐,云潮送我回燕归楼。 我提一盏不惧风雨的琉璃宫灯,他撑一把紫竹骨伞,我们细雨漫步,虽阴冷晦暗,只有手中宫灯照出的那么丈许光明,可扶着我的手那样坚稳,那样温暖。 前方就是燕归楼了,我却盼着永走不到头就好。仿是苍天听到了我的祈盼,猛然数声惨叫传来,止了我们的脚步。 我一惊,抬头看他,他的脸上却没有惊讶,只是了然的挑起眉头:“终于来了。” 我明白了,是随教的人来了,是随暮雨来杀我了。 “云潮,你以为将她护在身边我便杀不了吗?” 随暮雨染着恨意的声音传来,然后园中刹时明亮,周围的屋宇上站着数道人影,随暮雨就站在假山后的墙上,左手提灯,右手一柄弯刀。 “走。”云潮手一紧,我便腾空而起,然后全身一轻我便到了燕归楼前,他放我下地,将伞放我手中,“站在这里不要动。”然后独自上前。 “云潮。”我唤,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回头,雨夜里,那双眼睛却那样的亮,“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果然情意绵绵啊。”随暮雨的声音里有着妒与恨。 “随教主,云潮恭候多时了。”云潮立于园中,镇定如昔。 “我也等着杀萧玄多时了。”随暮雨将手中灯往墙上一挂,身形一展,直往园中飞来,屋宇上站着的六道人影也挂了灯跟着飞起,可假山前却似被什么挡住了,他们身形极怪异的一扭,然后落回原处。 “你果然又摆了阵法。”随暮雨冷笑,“我还真没那能耐破你的阵,我也更没那耐心。”说罢,手一扬,有什么东西飞出,然后“轰轰!”数声巨响,园中假山全部夷为平地。“原来这几日不见你来,是向花家弄火雷弹去了。”云潮见假山被毁眉心微微皱了皱。 “云潮,我怎么会不知你呢。”随暮雨幽幽叹息,身形飞纵,直往我而来。 一道剑光将她阻下。 “你果然不会让我那么容易杀了他。”随暮雨眸光深深的看着云潮,手下却也没闲着,手腕一翻,弯刀便如雪月割向云潮,而另外的六人此刻也全往云潮围去,手中弯刀毫不留情的挥出。 我远远看着,心仿被什么揪得紧紧的,不想看,却又不敢闭眼,就怕刹那间,便再也看不到他。 一阵冷风吹过,挂在屋檐上的灯一阵摇晃,园中光线暗了一些,可园中那刀剑之光却依闪烁夺目。云潮一剑独对七人,我不懂武功,看不出谁厉害,只是看云潮脸上依是一派从容,想来是他的武功更高罢。 远处刀剑相击的尖锐声不时入耳,偶夹着几声惨嚎,想来随教还来了许多的人,就不知二哥和十二将他们如何了? 随暮雨几次要向我冲来,却都被云潮长剑所拦,倒是另外的随教人却没有一个向我冲来,只是全力围攻云潮。看了半晌,我忽然明白,随暮雨她是要亲手杀了我,所以那些人不会来攻击我,而云潮对她又是何其的了解,所以他放心我站在这儿。这么一想,我仿不胜这细雨阴凉,全身哆嗦了一下。 “哼哼,你们给我抓了萧玄。”忽然听得随暮雨一声冷喝,她手中弯刀挥洒银芒耀目,“只要不取她性命就是。” 听得她这一声吩咐,便有一人弃云潮而向我冲来,只是才走不到三步,身后一道剑光又将他拖回。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但听得云潮冷冷一语,猛然剑光大增,仿有数道银龙盘旋,顿时整个庭园急风乍起,寒意弥漫,一阵尖锐的兵戈之声,数柄弯刀飞出,然后几声闷哼,便是数道人影倒地,紧接着随暮雨一声痛叫,园中刀光散去,剑芒消失,地上躺着六具尸身。 “云潮……”随暮雨唤着这个名字,那样的复杂纠结,抚着的右臂缕缕鲜血直流,那曾被大哥铁箭洞穿的手掌又渗出嫣红,眼睛死死盯住提剑矗立的云潮,剑上滴着鲜血,有她的属下的,也有她自己的。 “你太自负了。”云潮淡淡的说道,他侧身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冷冽,仿似冰一样。 雨,还在下着,丝丝绵绵,无止无竭。 “郎心似铁,可怜妾身不由己。” 随暮雨轻声念着,蓦地,一道刀光划起,仿要划破浓夜,仿要劈开苍穹,那样的绝烈无回……那刀光落向…… “云潮!” 我大叫,冲上前去,刹时却被一道剑光震闪了神魂,仿有雷电劈开了天地,万生万物尽殁其中! 我呆呆站着,伞落在了地上,只有琉璃灯还紧紧抓在手中。 剑,尽没入随暮雨的胸膛。 那个为他欢为他悲、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那个做尽一切也只盼能于他心头留一点印记的女人! 最后得到一柄刺穿她胸膛的剑! “纵……入……阿……鼻……还……念……妾……心……”随暮雨伸出手抚上云潮冷漠如雪的脸。 他神容静然,慢慢抬头,目光穿透冷峭细雨穿过生死之界就这么直刺刺的看进我的眼,冷酷的无情的充满杀气的眼神。 随暮雨的身体慢慢软倒,缓缓转头望向我,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刹时,我恍然明白,然后一股冰冷的寒意直从心头冒起,一丝一缕的慢慢的紧紧的将我笼罩。 细雨蒙蒙,冷风瑟瑟,红楼静立,我与他,相望,隔着风隔着雨隔着尸隔着刀剑隔着鲜血,彼此遥望。 红楼归燕,何当共赏。 我与他,这样的了解这样的相契,可我却不知,原来我们是隔水相望。 我站在这边,他站在那边,中间是清澈的透明的如镜的水,我们将彼此看得清晰明了,我们心喜心悦,可是……水的这边是我,水的那边是他,中间是茫茫不可穿越的水,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红楼隔雨相望冷。 少时读到这句诗时我总感叹如画,却不想今日竟是亲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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