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颠簸的风月

每次來廣西市，南總要把車開到江邊的一個廢棄的碼頭。其實，這不叫碼頭，充其量是一個簡易的汽車渡口。這裏已沒有什麽設備，隻剩下一片雜草叢生的空曠的水泥地。

南喜歡在這裏站一站，聽聽江水流動的聲音，聞聞葦草的氣息。

十年前的一場邂逅，使南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

那時，他好不容易才擠上了一輛臭哄哄的公共汽車，還沒坐穩，汽車又來了急刹，笨重的車門再次打開，一個十七八歲、臉頰绯紅、氣喘咻咻的姑娘也擠了上來。前面已沒有座位，她隻好緩慢地走到末排，南示意旁邊的乘客擠一擠，把中間的位子騰給了姑娘。但姑娘要坐邊上的，南隻好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她。

車子開動了。那時正在修路，整一條國道塵土飛揚，颠簸的程度簡直不亞于在排骨上跳舞。姑娘覺得很難受，她擡起雙手，把頭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豐滿的左乳，一整個就蹭在南的右手臂。南不好意思，往邊上挪了挪，但實在沒地方挪，隻好繃緊自己的身體。

突然一個大颠簸，後排的人都幾乎被彈離座位。南分明感到，姑娘胸部那柔軟的肉團團，擦過他的右上臂，極敏感地傳遞到大腦神經。他感到一陣暈眩，猛地閉上眼睛，剛想把雙手抱起來，但已經來不及，姑娘已抓住他的右手肘，更堅決地把胸部靠上來。

在汽車的跳動之中，南已覺察到姑娘的主動與故意。每一次颠離座位時，她都會借機貼緊南的右臂，偶爾的驚叫聲，也夾雜看興奮的嬌喘。南也明顯感覺到姑娘的橙色短袖T恤裏面，是真空的、豐滿的、堅實的。姑娘是個小城鎮的姑娘，文靜清純的外表，可姑娘的心似乎很野，一對乳房，就像兩隻不安份的小白兔……

五十公裏的車程，平時走比蝸牛還慢，但今天，南卻覺得走得很快。到站的時候，姑娘的眼神迷離，兩隻耳朵紅得像被開水燙過。全車的人都走光了，南和姑娘還楞坐着。南欠了欠身，示意姑娘先走，姑娘頓了頓，用腳狠狠踩了一下車板，才站起身子，對南柔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南在她的後面走出汽車站，目送她在街角消失……

十年過去了，燈紅酒綠之中的南，不知道有過多少豔遇，但他記不住。唯有這段從小城碼頭開始的公共汽車的一路颠簸，沒有從他記憶裏抹去。南現在不用擠公共汽車了，路也筆直平坦了，但南很想再坐一回公車。也許，隻有擁擠和坎坷，才能讓他再見記憶中的那位姑娘。

人啊人!風月總是無邊，又何須卿卿我我、共剪西窗、舉案齊眉？更何必山盟海誓、悲悲戚戚、比翼連枝？有時，那一個有意無意的蓦然回首或碰撞，已深深镌進歲月的年輪，讓人恍然若失，倍添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