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爸爸有個堂姐今年79歲了，晚年幾乎是在病床和輪椅上度過的，姑媽被類風濕糾纏上後，雖然幾個表哥傾盡全力爲她治療，可還是沒能把這可恨得病魔甩掉，因此，姑媽的身體每況愈下，我們晚輩眼瞧着姑媽被病痛折磨，就如救火沒水——幹着急。值得慶幸的是姑爺身體還健康，曾是團級幹部的姑爺，退休後，在鄉下找了塊依山傍水的寶地隐居起來，不離不棄的陪伴和照顧着姑媽。最近姑媽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的時候總是和姑爺念叨着，要回鄉下老家去，看看兒時曾爬過的山坡是否依舊？看看兒時曾摸魚捉蝦的小溪是否依然清澈？看看兒時那老捉弄人的讨厭同桌，他是否也已白發蒼蒼？看看時常牽挂着的侄兒，侄孫們是否安好？就姑媽的身體，回去是很困難了，爲了替姑媽圓夢，姑爺決定把姑媽老家的所有親人都接來和姑媽團聚。今天是個好日子，上午九點來鍾，姑爺就用輪椅推着姑媽到賓館等候大家的到來。我有事去晚了點，11點我趕到那兒的時候，大夥兒都到齊了，大房間裏坐滿了人，大家都圍着姑媽問長問短。看我進去，正在給姑媽按摩的大姐笑着逗姑媽：“姑媽，現在進來這姑娘是哪個？”姑媽瞧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那個調皮的弦子啊，您忘記了嗎？”姑媽說：“名字倒是很熟悉。”聽姑媽這麽說，我的心仿佛跌進了冰窖。不會吧，姑媽，居然不認識我？傷不起啊！我蹲在姑媽的身邊，握着姑媽幹瘦的手，擡頭望着姑媽氣色不錯的臉，不甘心地撒嬌：“姑媽，您再看看嘛，我是誰？”這回姑媽記住了，“你是弦子。”我真爲姑媽感到難過，因爲藥物影響，曾經那麽美麗而又精明能幹的姑媽記憶力衰退了。唉，姑媽真的老了，老到需要人照顧了。說話間，姑爺請的攝影師進來了，我們都高興地圍着姑爺，姑媽拍照，讓這短暫的快樂時光變成永恒的記憶。12點到了，表哥招呼大家吃飯。大家各自圍着桌子坐下來，剛好三桌。姑媽就坐在姑爺的身邊。滿桌的美味佳肴剛上來，隻見姑爺站起來說到：“今天把大家請來，是因爲我們老倆口想你們了。請大家舉杯爲今天的團聚幹杯！”“幹！”大家都不客氣地喝起來。酒過三巡，氣氛開始輕松活躍。大家都輪流向姑爺姑媽敬酒，姑媽像一個腼腆的少女般乖乖的坐在姑爺身邊，姑爺不時地給她夾菜，還輕輕的問她想吃什麽，他們就像初戀情人般恩愛。我端起酒杯走過去對姑爺說：“姑爺，年輕的時候，您是一方父母官，曾叱咤風雲，造福一方百姓，我敬佩您！現在，姑媽坐在輪椅上，老到哪兒也走不動了，您還這樣在乎姑媽的感受，這樣爲姑媽操辦，這樣把姑媽當成您手心的一塊寶，您真的是頂天立地爺們！我敬佩您！”說完，我和姑爺一飲而盡。接着，我對姑媽說：“姑媽，祝你早日康複！”“孩子，祝你發财！”我很意外，高興地抱着姑媽，慶幸姑媽能清醒的感受她的幸福。姑媽不能久坐，吃完飯，姑爺要帶她回鄉下去了。我目送着車子漸行漸遠，心情如大海波濤般洶湧……恰好這時候，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是老天爺感動的淚花嗎？淋着雨，我哼起了那首如午後陽光般令人舒服的歌——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隻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着搖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