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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弄脏了我们的世界?(

发布时间:2020-06-21 20:22:35

從搬進這家民房的第一天,我就開始懷疑我隔壁的那個儲藏室根本沒住人。一天到晚黑黢黢的,沒半點聲響。我終于還是忍受不了房間裏那個破沙發了,便又一次跟房東要求,能不能讓我把一些雜物放進隔壁的儲藏室。房東斜着眼,哼了一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儲藏室租給一對民工夫婦了,裏面住着人呢!

微傷感把。尛倪加QQ942912328

我算見識了廣東人的摳門,就打算再也不去碰這一鼻子灰了。

那天,我出來倒垃圾,經過儲藏室的門,聽到裏面窸窸嗦嗦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知道肯定是老鼠又在裏面大**了。我狠狠地一腳踹在門上,還不解氣,就又猛踹一腳。

門吱嘎的開了,我吓了一跳。我以爲我把門踹壞了;正忐忑不安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腦袋伸了出來,确切的說應該是個女孩或者少婦,從她那蓬松的馬尾辮和還有些稚氣的臉上我實在無法判斷她的年齡。

她輕輕的問道:您找誰?

我愣了,呆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時候一個有些猥瑣的男孩子也把腦袋湊着伸了出來,遲疑了一下說:你是隔壁的吧?!

我一下子醒悟過來,說:是啊,是啊。

男孩子笑嘻嘻的得意的說:我上次下班回來見過你。

周圍的空氣戛然的停在那裏,有些尴尬。我趕忙說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便迅速的溜回自己的房門。我聽到了他們輕輕關房門的聲音,還聽到了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好像在說:是不是我們平時動靜太大,吵到鄰居了?那以後我們要多注意了!之類的話。

我喝了口水,平靜下來,我才确信,那個一天到晚黑洞洞的儲藏室裏真的住着倆人,這倆人也許就是房東說的那對民工夫婦。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還夫婦呢,一看也就20來歲的樣子,私奔出來的?還是新婚小夫妻?不自覺的笑了笑,自我解嘲的想:民工麽,農村出來的,結婚普遍早。那看來以後得稱呼,那男人,那女人了。這樣想着,還抑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第一次跟這對小夫妻接觸是因爲我忘記了帶鑰匙,進不了門,便找他們借工具,想把門撬開。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去敲那個門,也是第一次去光顧那個陰暗的儲藏室。

門開了,他們夫妻看到我似乎很驚喜,趕忙的讓我進屋。我說明來意,他們夫妻就轉身找家夥去了。門開着,裏面黑乎乎的,我忍不住往裏邁了一步。不知道腳被什麽絆了一下,我以爲是有老鼠,吓得“哎喲”大叫。他們中的一個,立馬打開了燈。天花板上的那盞小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我敢肯定那燈泡不會超過10瓦。我很懷疑他們能從哪裏買到這樣的燈泡,在這樣一個南方大都市我實在想象不出來哪裏會有賣這樣的燈泡的。我猜想也許那是他們從老家帶來的也說不定。

我打量着這個我曾經很想把雜物放進來的儲藏室。我以最奢侈的估算,房間不會超過10個平方。四周沒有任何一個窗戶,門是唯一可以通風和出入的地方。房間裏散發着一種潮濕的黴味,鑽進嗓子眼,讓人感覺惡心。我忍不住一個箭步退了出來。

可是我卻清楚的看到,房間裏除了一張單人木板床和零落在地上的鍋碗瓢盤,真的沒有任何插腳的地方,我真佩服那對小夫妻是怎麽呆在裏面生活的。

最後,夫妻倆找到他們做飯的刀,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打開我房門的工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幫我弄開了門。

門開了,我并沒有任何要他們進來的意思。他們站在門口,把着門框。踮着腳尖,一副腼腆的樣子,打量着我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女人終于說了一句話:怎麽從來沒看見過您先生啊?我怔着臉說:我還沒結婚。女的臉紅了,似乎說錯了話,低着頭,不敢搭腔。男人不好意思地說;那您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啊。我沒回答。

兩個人,半響沒說話。不知道是誰先看到了我放在客廳的電腦,便忍不住說:您有電腦呢!

我心裏一個咯噔,民工也懂電腦?我說:是啊,你會上網麽?

男的撓了撓頭皮說:我們讀大學的時候,有電腦課,上過機。

我嗖的渾身一陣發涼,大學?他們是大學生?可是怎麽看怎麽不像阿!

我心裏多少有點被欺騙的感覺,就故意問:那你們現在做什麽工作的?你們什麽學校畢業的?讀的什麽專業啊?

他們抿了抿嘴,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爲這下可揭穿你們了,真虛僞!

突然男的開口了:我們讀的學校不好,也就是個三流大學,我跟我老婆是一個大學的又是同鄉,她讀文科,我讀理科。現在我做業務員,她在餐館當服務員。

我撇了撇嘴,“哦”了一聲。

“我是**大學研究生畢業”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才發現,門口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我有點失落,猜測着他們有沒有聽到我提到**大學這個重點大學的名字

衆所周知,這幾年擴招,大學生可謂是遍地爬。大學容易讀了,可是就業卻難多了。三流大學的畢業生,真的是連民工都不如,要體力沒體力,要腦力又夠不上格。而且三流大學學費并不見得低,甚至要比好的大學要高很多,我就知道很多三流大學學費高的驚人。

看這對小夫妻,估計是農村出來的,當初他們也許并不知道,花光家裏的積蓄,得到的這一紙文憑,原來在這個社會裏也許什麽都不是。背負着一身債務,出來打工才知道,原來三流大學的大學生隻能跟小學沒畢業的靠體力吃飯的民工是一個層次的,都是命比紙薄,人比命賤的。

第二天,雖然我内心深處還在揣測着,他們拿刀給我撬門技術這麽好會不會哪天趁我不在也會這樣熟練的順手?可是總還是覺得别人幫了忙過意不去,就買了幾斤南方的水果給他們拎了過去。

他們似乎受寵若驚,說什麽也不要。我就告訴他們這是廣州這邊的規矩,找人幫了忙,一定要表示的,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他們才誠惶誠恐的收下了。

沒過一會,他們又來敲我的門。我以爲是他們是把水果又送回來的,結果開門後的第一句話就說:請問,這水果最多能放多久?我詫異的望着他們,心裏有點氣,心想:難道他們以爲我給他們買的水果過期了?我正要發作,他們便補充一句:能放到過年回家麽?我愣了,他們說:過年沒啥帶回去的,這水果一定不便宜吧?我們想過年回去的時候帶回去當年貨。我有點哭笑不得說:廣州天熱,不能放那麽久的,個把星期就得壞了。

他們有點無奈,說了句謝謝,就走了。

可是我明明聽到:男的對女的說:要不我們想辦法留到8月15,過節的時候打打饞吧。

一個月後,農曆的8月15,單位每人發了一盒高級月餅,拿回來後,我拆開嘗了一個,感覺很難吃,就想丢掉。

經過那個儲藏室的門,我改變了主意,想着丢了也怪可惜的,他們那麽可憐,倒不如給他們過節的好。

看着門虛掩着,我沒敲,就徑直推開了,那盞昏黃的燈亮着,兩個人蹲在地上,男的正在小心翼翼的切一個小小的月餅,正準備把一塊稍大點的給老婆吃,看到我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說不出話來。女的正低頭啃着明顯已經有點壞了的水果,吃的津津有味,我看到她沒有削皮,番石榴和火龍果都是帶着皮吃的。

男人呆了五秒,趕緊要把那塊稍微大點的月餅讓給我吃,我說我不吃月餅的,然後說明了來意。把那盒月餅放在門口就準備離去。女人叫住了我:大姐,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看,我們吃的水果也是您給的,您又給我們送月餅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您了,本來今天老公公司給他發了一個月餅,我們商量着給您送去的,可是一個拿不出手,就沒好意思,我們也沒什麽稀罕物,你有啥事要幫忙的,一定吱應一聲啊!

我這才知道,那一個月餅是她老公發的,我也這才知道,她啃的水果是一個月前我送給他們的。我本來想說:吃火龍果要扒皮。可是我忍了忍,沒有說出來。

周末,隔壁的女人來敲門,問我有什麽事是他們幫得上忙的,我笑着說沒有。她眼尖,看到我沙發上放着一大堆髒衣服,非要幫我洗,我說有洗衣機,一會丢進去就是了,不費事的。她尴尬的站在那裏,像是很對不起的樣子,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我第一次,很熱情的邀請她進門,坐一會。她脫了鞋,光着腳丫子,進了門。戰戰兢兢的,似乎怕弄髒了我的地板,不敢使勁踩下去。她哪裏知道其實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擦過地板了。

她告訴我,今天她休班,本來想幫我做點事的,可是沒想到沒做成。她似乎很羞愧,一直細聲細氣的答着我的話。她在我這裏呆了半個小時,告訴了我他們的境遇,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一直很溫柔,像在說一個故事,絲毫沒讓我感覺到她的埋怨和委屈。

我給她倒的那杯礦泉水,她一直攥在手裏,臨走的時候,她望了望我,我點頭示意,她帶走了那個一次性的紙杯子和那杯礦泉水。我猜,她是想留給她的老公喝。

從今天我才知道,他們是這樣的:

兩個農村出來的孩子,父母都是守着一畝三分地的地道農民,每年家庭收入從來不會超過2000的貧困家庭,又都考上了同一所三流大學,學費每年的需要是父母不吃不喝的5 年的家庭收入。讀不起書,不想去,父母不肯,說這是唯一一次改變農村孩子命運的機會,跪下來求你去讀。來讀了,沒錢交學費,好歹有個助學貸款,好不容易憑着優異的成績申請到了,可是畢業的時候卻因爲沒有還清貸款不發畢業證。四年的生活費是靠着獎學金艱難的撐下來的。到頭來,辛苦的付出卻換不到那一紙畢業證。于是兩人隻能出來打工賺錢,攢夠了錢好回去贖回畢業證。

他們租着這個城市最廉價的房子,吃着這個城市最廉價的飯菜,過着這個城市最貧困的生活,可是一年到頭下來卻還攢不到1萬塊錢。這樣下去,要還完兩人的貸款還要8年。

我不知道8年對一個人的青春意味着什麽,也不知道8年後是不是還能有機會有權利買回他們的畢業證。可是我知道8年的這樣的生活,不是随便哪一個人能撐得住的!

那天,我回來的時候,有點晚,樓道裏的燈已經都開始亮着了,經過隔壁門口的時候,看到他們門開着,屋裏照樣還是黑黢黢的,男的蹲在門口大口大口的扒着面條,吃的很香。我問了一句:燈壞了?他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憨憨的笑了:沒呢,省電,反正樓道裏的燈亮着,開着門,屋裏也挺亮堂的。我笑了。我這才知道,怪不得他們屋裏天天都不開燈。

那晚他們的門一直敞開着到很晚。我在客廳裏能隐隐約約的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們先是談了會,這個月又多花了多少錢,什麽肥皂用的太快了,水太浪費了,上次過生日不該買那2斤肉的,以後洗菜的水可以洗臉,洗臉的水可以洗澡洗腳,洗腳的水可以洗襪子,洗襪子的水可以沖廁所等等之類的話。

他們一邊自責着自己花錢太多,一邊卻又忍不住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他們想象着,不久的将來,也許還完了錢,就可以要個孩子,也許将來還能攢前買房子呢。

聽着他們興奮的呢喃聲,我久久沒有睡意。

半夜,我聽到男的喊肚子疼,好象疼的很厲害的樣子,“哎呀哎呀”的叫着。女的很着急,問怎麽了?男的說好象今晚吃多了,撐着了。女的就招呼他趕緊起來上廁所。

男的遲疑了很久,似乎不想去,半響,我聽到男的說話了:我不想去上廁所,我們攢的沖廁所的水還不夠,那樣這個月的水又要超支了。再說了,上完廁所,拉空了肚子,晚上容易餓!

聽到這裏,我腦袋轟的一下,空白了, 我的心被揪的生疼生疼,那句話成了我整夜的夢魇:拉空了肚子,我怕餓!

聽到那句話,我的心震撼了。我想到了我的爺爺。

爺爺生活在苦命的舊社會,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社會裏,一年到頭,小孩子拼命的盼着過年,因爲過年能吃頓飽飯!

所以,每個孩子在過年那天,吃的撐的小肚子圓溜溜的,肚子再怎麽漲,都不舍得去廁所。因爲,去了廁所,拉空了肚子,會容易感覺到餓,可是過完了年,是沒有機會再能吃頓飽飯的!所以每個孩子都憋着,忍着,因爲那個年代,窮,人們怕餓,孩子更怕餓!

可是在21世紀,在這麽發達的年代,你竟然能從一個大學畢業生的嘴巴裏聽到這樣的話,你會有怎樣的感覺?感動?悲恸?還是心酸?還是無可奈何的哀歎?

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

我無暇顧及一個弱者的心态,因爲社會如此,我也無能爲力。我唯一能表示的除了同情或許還是隻有同情。

我也曾經鄙視過,甚至曾經在心底侮辱過: 活該,誰讓你沒本事考個名牌大學呢!沒錢讀個屁書,自作自受!

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山裏的孩子,是不能僅僅憑着聰明才智就能高攀的起名牌大學的門檻的;那需要能力,實力。實力有時候除了良好的教育,優秀的老師,還有很多很多,比如金錢堆砌的補習班,比如隻有城裏孩子才能享受的到的全方位的教育,又比如有有權有勢的父母。

他們沒有,他們是農村的孩子,他們沒資格和權利有,沒人給他們買各種輔導資料,也沒有全國的優秀教師給他們手把手的教,他們沒見過鋼琴,沒見過電腦,他們甚至除了村支書,不認識任何一個可以稱得上幹部的領導。

他們一天到晚隻會看發的那唯一的課本,隻會拼命的學,隻知道隻有考上大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聽着他們蹩腳的英語,不太流利的普通話,有些邋遢的裝扮,破舊過時的衣着,我們都會忍不住笑。

我們喜歡在背後對他們評頭論足,喜歡抿着嘴吧裝作淑女般的嘲笑他們的無知,甚至喜歡在要去吃麥當勞的時候故意問他們去不去。習慣了看他們的尴尬,習慣了看他們的無助,也習慣了他們失去的比得到多。

當我們有了太多的這樣的習慣,于是我們便開始不在乎,他們是不是餓,是不是在我們浪費糧食的時候,他們在心底裏還默念着:不敢去廁所,怕拉

从搬进这家民房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怀疑我隔壁的那个储藏室根本没住人。一天到晚黑黢黢的,没半点声响。我终于还是忍受不了房间里那个破沙发了,便又一次跟房东要求,能不能让我把一些杂物放进隔壁的储藏室。房东斜着眼,哼了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储藏室租给一对民工夫妇了,里面住着人呢!

微伤感把。尛倪加QQ942912328

我算见识了广东人的抠门,就打算再也不去碰这一鼻子灰了。

那天,我出来倒垃圾,经过储藏室的门,听到里面窸窸嗦嗦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知道肯定是老鼠又在里面大**了。我狠狠地一脚踹在门上,还不解气,就又猛踹一脚。

门吱嘎的开了,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我把门踹坏了;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脑袋伸了出来,确切的说该是个女孩或者少妇,从她那蓬松的马尾辫和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我实在无法判断她的年龄

轻轻的问道:您找谁?

我愣了,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一个有些猥琐的男孩子也把脑袋凑着伸了出来,迟疑了一下说:你是隔壁的吧?!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说:是啊,是啊。

男孩子笑嘻嘻的得意的说:我上次下班回来见过你。

周围的空气戛然的停在那里,有些尴尬。我赶忙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便迅速的溜回自己的房门。我听到了他们轻轻关房门的声音,还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在说:是不是我们平时动静太大,吵到邻居了?那以后我们要多注意了!之类的话。

我喝了口水,平静下来,我才确信,那个一天到晚黑洞洞的储藏室里真的住着俩人,这俩人也许就是房东说的那对民工夫妇。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还夫妇呢,一看也就20来岁的样子,私奔出来的?还是新婚小夫妻?不自觉的笑了笑,自我解嘲的想:民工么,农村出来的,结婚普遍早。那看来以后得称呼,那男人,那女人了。这样想着,还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第一次跟这对小夫妻接触是因为我忘记了带钥匙,进不了门,便找他们借工具,想把门撬开。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去敲那个门,也是第一次去光顾那个阴暗的储藏室。

门开了,他们夫妻看到我似乎很惊喜,赶忙的让我进屋。我说明来意,他们夫妻就转身找家伙去了。门开着,里面黑乎乎的,我忍不住往里迈了一步。不知道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我以为是有老鼠,吓得“哎哟”大叫。他们中的一个,立马打开了灯。天花板上的那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我敢肯定那灯泡不会超过10瓦。我很怀疑他们能从哪里买到这样的灯泡,在这样一个南方大都市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哪里会有卖这样的灯泡的。我猜想也许那是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也说不定。

我打量着这个我曾经很想把杂物放进来的储藏室。我以最奢侈的估算,房间不会超过10个平方。四周没有任何一个窗户,门是唯一可以通风和出入的地方。房间里散发着一种潮湿霉味,钻进嗓子眼,让人感觉恶心。我忍不住一个箭步退了出来。

可是我却清楚的看到,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木板床和零落在地上的锅碗瓢盘,真的没有任何插脚的地方,我真佩服那对小夫妻是怎么呆在里面生活的。

最后,夫妻俩找到他们做饭的刀,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打开我房门的工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我弄开了门。

门开了,我并没有任何要他们进来的意思。他们站在门口,把着门框。踮着脚尖,一副腼腆的样子,打量着我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女人终于说了一句话:怎么从来没看见过您先生啊?我怔着脸说:我还没结婚。女的脸红了,似乎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搭腔。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那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我没回答

两个人,半响没说话。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我放在客厅电脑,便忍不住说:您有电脑呢!

我心里一个咯噔,民工也懂电脑?我说:是啊,你会上网么?

男的挠了挠头皮说: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有电脑课,上过机。

我嗖的浑身一阵发凉,大学?他们是大学生?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像阿!

我心里多少有点被欺骗的感觉,就故意问:那你们现在做什么工作的?你们什么学校毕业的?读的什么专业啊?

他们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下可揭穿你们了,真虚伪!

突然男的开口了:我们读的学校不好,也就是个三流大学,我跟我老婆是一个大学的又是同乡,她读文科,我读理科。现在我做业务员,她在餐馆当服务员。

我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我是**大学研究生毕业”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门口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有点失落,猜测着他们有没有听到我提到**大学这个重点大学的名字

众所周知,这几年扩招大学生可谓是遍地爬。大学容易读了,可是就业却难多了。三流大学的毕业生,真的是连民工都不如,要体力没体力,要脑力又够不上格。而且三流大学学费不见得低,甚至要比好的大学要高很多,我就知道很多三流大学学费高的惊人。

看这对小夫妻,估计是农村出来的,当初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花光家里的积蓄,得到的这一纸文凭,原来在这个社会里也许什么都不是。背负着一身债务,出来打工才知道,原来三流大学的大学生只能跟小学没毕业的靠体力吃饭的民工是一个层次的,都是命比纸薄,人比命贱的。

第二天虽然我内心深处还在揣测着,他们拿刀给我撬门技术这么好会不会哪天趁我不在也会这样熟练的顺手?可是总还是觉得别人帮了忙过意不去,就买了几斤南方的水果给他们拎了过去。

他们似乎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要。我就告诉他们这是广州这边的规矩,找人帮了忙,一定要表示的,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他们才诚惶诚恐的收下了

没过一会,他们又来敲我的门。我以为是他们是把水果又送回来的,结果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就说:请问,这水果最多能放多久?我诧异的望着他们,心里有点气,心想:难道他们以为我给他们买的水果过期了?我正要发作,他们便补充一句:能放到过年回家么?我愣了,他们说:过年没啥带回去的,这水果一定不便宜吧?我们想过年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当年货。我有点哭笑不得说:广州天热,不能放那么久的,个把星期就得坏了。

他们有点无奈,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可是我明明听到:男的对女的说:要不我们想办法留到8月15,过节的时候打打馋吧。

一个月后,农历的8月15,单位每人发了一盒高级月饼,拿回来后,我拆开尝了一个,感觉很难吃,就想丢掉。

经过那个储藏室的门,我改变了主意,想着丢了也怪可惜的,他们那么可怜,倒不如给他们过节的好。

看着门虚掩着,我没敲,就径直推开了,那盏昏黄的灯亮着,两个人蹲在地上,男的正在小心翼翼的切一个小小的月饼,正准备一块稍大点的给老婆吃,看到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说不出话来。女的正低头啃着明显已经有点坏了的水果,吃的津津有味,我看到她没有削皮,番石榴和火龙果都是带着皮吃的。

男人呆了五秒,赶紧要把那块稍微大点的月饼让给我吃,我说我不吃月饼的,然后说明了来意。把那盒月饼放在门口就准备离去。女人叫住了我:大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看,我们吃的水果也是您给的,您又给我们送月饼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本来今天老公公司给他发了一个月饼,我们商量着给您送去的,可是一个拿不出手,就没好意思,我们也没什么稀罕物,你有啥事要帮忙的,一定吱应一声啊!

我这才知道,那一个月饼是她老公发的,我也这才知道,她啃的水果是一个月前我送给他们的。我本来想说:吃火龙果要扒皮。可是我忍了忍,没有说出来。

周末,隔壁的女人来敲门,问我有什么事是他们帮得上忙的,我笑着说没有。她眼尖,看到我沙发上放着一大堆脏衣服,非要帮我洗,我说有洗衣机,一会丢进去就是了,不费事的。她尴尬的站在那里,像是很对不起的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第一次,很热情的邀请她进门,坐一会。她脱了鞋,光着脚丫子,进了门。战战兢兢的,似乎怕弄脏了我的地板,不敢使劲踩下去。她哪里知道其实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擦过地板了。

她告诉我,今天她休班,本来想帮我做点事的,可是没想到没做成。她似乎很羞愧,一直细声细气的答着我的话。她在我这里呆了半个小时,告诉了我他们的境遇,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一直很温柔,像在说一个故事,丝毫没让我感觉到她的埋怨和委屈。

我给她倒的那杯矿泉水,她一直攥在手里,临走的时候,她望了望我,我点头示意,她带走了那个一次性的纸杯子和那杯矿泉水。我猜,她是想留给她的老公喝。

从今天我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

两个农村出来的孩子,父母都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地道农民,每年家庭收入从来不会超过2000的贫困家庭,又都考上了同一所三流大学,学费每年的需要是父母不吃不喝的5 年的家庭收入。读不起书,不想去父母不肯,说这是唯一一次改变农村孩子命运机会,跪下来求你去读。来读了,没钱交学费,好歹有个助学贷款,好不容易凭着优异的成绩申请到了,可是毕业的时候却因为没有还清贷款不发毕业证。四年的生活费是靠着奖学金艰难的撑下来的。到头来,辛苦的付出却换不到那一纸毕业证。于是两人只能出来打工赚钱,攒够了钱好回去赎回毕业证。

他们租着这个城市最廉价的房子,吃着这个城市最廉价的饭菜,过着这个城市最贫困的生活,可是一年到头下来却还攒不到1万块钱。这样下去,要还完两人的贷款还要8年。

我不知道8年对一个人的青春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8年后是不是还能有机会有权利买回他们的毕业证。可是我知道8年的这样的生活,不是随便哪一个人能撑得住的!

那天,我回来的时候,有点晚,楼道里的灯已经都开始亮着了,经过隔壁门口的时候,看到他们门开着,屋里照样还是黑黢黢的,男的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扒着面条,吃的很香。我问了一句:灯坏了?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憨憨的笑了:没呢,省电,反正楼道里的灯亮着,开着门,屋里也挺亮堂的。我笑了。我这才知道,怪不得他们屋里天天都不开灯

那晚他们的门一直敞开着到很晚。我在客厅里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们先是谈了会,这个月又多花了多少钱,什么肥皂用的太快了,水太浪费了,上次过生日不该买那2斤肉的,以后洗菜的水可以洗脸,洗脸的水可以洗澡洗脚,洗脚的水可以洗袜子,洗袜子的水可以冲厕所等等之类的话。

他们一边自责着自己花钱太多,一边却又忍不住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们想象着,不久的将来,也许还完了钱,就可以要个孩子,也许将来还能攒前买房子呢。

听着他们兴奋的呢喃声,我久久没有睡意。

半夜,我听到男的喊肚子疼,好象疼的很厉害的样子,“哎呀哎呀”的叫着。女的很着急,问怎么了?男的说好象今晚吃多了,撑着了。女的就招呼他赶紧起来上厕所

男的迟疑了很久,似乎不想去,半响,我听到男的说话了:我不想去上厕所,我们攒的冲厕所的水还不够,那样这个月的水又要超支了。再说了,上完厕所,拉空了肚子,晚上容易饿!

听到这里,我脑袋轰的一下,空白了, 我的心被揪的生疼生疼,那句话成了我整夜的梦魇:拉空了肚子,我怕饿!

听到那句话,我的心震撼了。我想到了我的爷爷。

爷爷生活在苦命的旧社会,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社会里,一年到头,小孩拼命的盼着过年,因为过年能吃顿饱饭!

所以,每个孩子在过年那天,吃的撑的小肚子圆溜溜的,肚子再怎么涨,都不舍得去厕所。因为,去了厕所,拉空了肚子,会容易感觉到饿,可是过完了年,是没有机会再能吃顿饱饭的!所以每个孩子都憋着,忍着,因为那个年代,穷,人们怕饿,孩子更怕饿!

是在21世纪,在这么发达的年代,你竟然能从一个大学毕业生的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有怎样的感觉?感动?悲恸?还是心酸?还是无可奈何的哀叹?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我无暇顾及一个弱者的心态,因为社会如此,我也无能为力。我唯一能表示的除了同情或许还是只有同情。

我也曾经鄙视过,甚至曾经在心底侮辱过: 活该,谁让你没本事考个名牌大学呢!没钱读个屁书,自作自受!

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山里的孩子,是不能仅仅凭着聪明才智就能高攀的起名牌大学的门槛的;那需要能力,实力。实力有时候除了良好的教育,优秀的老师,还有很多很多,比如金钱堆砌的补习班,比如只有城里孩子才能享受的到的全方位的教育,又比如有有权有势的父母。

他们没有,他们是农村的孩子,他们没资格和权利有,没人给他们买各种辅导资料,也没有全国的优秀教师给他们手把手的教,他们没见过钢琴,没见过电脑,他们甚至除了村支书,不认识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干部的领导

他们一天到晚只会看发的那唯一的课本,只会拼命的学,只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听着他们蹩脚的英语,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有些邋遢的装扮,破旧过时的衣着,我们都会忍不住笑。

我们喜欢在背后对他们评头论足,喜欢抿着嘴吧装作淑女般的嘲笑他们的无知,甚至喜欢在要去吃麦当劳的时候故意问他们去不去。习惯了看他们的尴尬,习惯了看他们的无助,也习惯了他们失去的比得到多。

当我们有了太多的这样的习惯,于是我们便开始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饿,是不是在我们浪费粮食的时候,他们在心底里还默念着:不敢去厕所,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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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究竟是谁弄脏了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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