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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的河

发布时间:2019-02-19 12:32:26

當夕陽挂在了山脊的樹梢,紅透了半邊天的時候,我緊随在外公身後,一步一步地走下石板台階,朝往那波光粼粼的東江河走去。外公手裏拿着細細密密的漁網,就伫立在東江河水裏。我仿佛就聽到了魚劃水的聲音,伴随着向北而去的流水聲,調成了一曲神秘而古老的歌謠,不斷地搖曳着我兒時的夢。    我不知道那些魚叫什麽名,當然魚也不認得我。我隻知道,那些魚很多時候就是我們的口糧,我們扼殺了它們劃水的自由,隻是爲了填飽那饑腸辘辘的胃,不至于餓死而已。那時,我四歲,我把外公網來的有紅色斑點的鲫魚當成是心中的最美的金魚,死活都要把她放生,外公訓我,我好像一點也不懼怕。外公說,那隻是一條普通的鲫魚,不是金魚。之後,那條鲫魚就被放回了東江河裏。    我不懂外公的愁滋味,外公網魚的時候,我百無聊奈地坐在石板台階上,把腳丫放在河水裏,目光時遠時近,魚也遊得時遠時近,漫無目的地遊。快把魚簍遞過來,外公的聲音很大,大得可以切斷時間的流動。就在過去的時間裏,我的父親死了,母親照顧不了三個小孩,經常把我寄養在外公家。外公家窮,母親家更窮,每次母親把我送到外公家的時候,外公對母親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因爲任何不經意的言語,都會勾起心底的創傷,讓眼淚嘩嘩地流過臉龐,像東江河水一樣多。    即使外公很窮,但外公很疼我,像所有的外公疼外孫一樣疼。他常常趁别的子孫不注意的時候,往我手裏塞一兩顆花生糖,花生糖酥脆而清甜。

當我剝開糖,把它放入嘴裏,想要甜甜地叫聲外公的時候,外公已經下河去了,身子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同時拉長的還有皺紋裏外公與東江河的滄桑故事。    等我再大些的時候,外公的身體每況愈下,撒網的時候也常常氣喘籲籲。家裏幾個舅舅則忙着搬家,因爲不久以後,河的下遊将築壩蓄水,這裏将被湖水淹沒,外公的窮家也要搬到半山腰去。外公關心的不是搬家,而是他的網和東江河裏的魚。外公網魚的次數更多了。和陽光輕吻過無數次的河水裏,一個幹瘦的彎腰駝背的老頭撒網、收網,在河水裏穿梭個不停,貼在我兒時的記憶裏,成了一道抹不去的風景。    魚從哪來呢?又要到哪去呢?我問外公。外公愕然,轉而微笑地回答,魚的故鄉是大海,它們逆水而上,遊啊遊,就來到了這裏,它們就再也不願意離開了,永遠都不願意。我不知道外公是在說魚還是說自己。我追問,大海在哪裏啊?外公卻自顧走向水中央,不再回答我的話。所有的時間瞬間凝固了,就凝固在外公欲言又止的嘴角裏。此刻,我仿佛聽到了無數的魚從大海暢遊而來,劃水的聲音很大,足可以激起我心靈裏的浪花。當這裏形成高山平湖的時候,它們還會找到一條不願離開的河流嗎?    兒時的我很健忘,當一碗熱氣騰騰魚湯端上桌的時候,我把和外公的對話就忘得一幹二淨了。魚的香味,在破舊的老屋裏飄蕩,挑逗我咕咕噜噜直叫喚的胃。可是我不敢第一個動它們,我害怕魚們還會醒來,還會用圓溜溜的眼睛瞪我一眼。可魚最終逃不了我們的腸胃,它們最終就停留在我們的腸胃裏,再也找不到一條不願離開的河流了。    外公不去網魚的時候,大多待在家裏,不是睡覺就是修補漁網。外公拿着梭,雙手在漁網上遊來遊去,破舊的漁網很快又變得細細密密了。外公的手,就像兩條河裏遊泳的魚……我總是在這時以爲魚的靈魂複活了,吓得我不敢觸摸外公的漁網。    而外公睡覺的時候,他就躺在屋裏的竹椅上,那些被歲月雕琢過的皺紋越發的深了。整張臉好像一片凋零的落葉,隻要秋風一搖曳,就墜落了,然後,被秋雨咀嚼成泥土。沒有人在意落葉的夢,這個夢還可以持續多久?這個夢可以走到哪裏去?沒有人深究。屋檐下的燕子南去了,春天的時候它們還可以再來;山崖的小草枯萎了,一陣春風就會喚醒它們;可一片落葉凋零了,還可以重新來過嗎?我不敢往下想。    外公!外公!我大聲喊。外公從睡夢中醒來,蒼老深邃的眼眸,一點點地張開,有氣無力的樣子。餓了吧!我給你做吃的去。外公想要招招手,最後卻隻是動了懂手指,時間把外公擡手的力氣也奪去了。我拉了拉外公的手,外公的手長滿了老繭,皮膚有松樹皮一般粗糙,像一條在沙灘上被烈日烤幹了的魚。也就那時,屋外有放排漢子劃過最後一組木排,大概木排被礁石擱淺了,他們躍到河水裏,喊着號子,把木排推向深水處。岸邊淘氣的孩子看着放排漢子笑得前仰後合,還唱起了歡快的歌謠:排古仔,腳抖抖,沒有鞋穿,穿草鞋,沒有衣穿,穿蓑衣,沒有被蓋,蓋草席,草席破個洞,露出排古仔的肚雞眼……我聽不大懂歌詞的意思,但歌詞诙諧幽默,把整個空氣都笑蕩漾了。外公也好像聽到了歌聲,緩緩地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門檻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矮門。歌聲把外公記憶的海洋一層層剝開,很快又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外公老得再也去不了東江河了,他隻能每天打開櫃子,拿出一本泛黃的書,仔細地搜索着曾經的故事。書大多是《三國演義》《西廂記》之類,書裏的故事有些老了,隻是外公更老了,老得看不清描寫故事的文字。    外公的子孫陸續從東江河邊搬走了,而外公卻一直徉徜在自己的故事裏,停留在東江河畔。許,河畔還有許許多多像外公一樣的人,在失落的心靈裏,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童年,走向拯救生命的東江河。    某天,我在河邊玩耍,竟然看到一大撥的魚遊過,我大步流星地跑到外公身邊,外公,魚,好多的魚。外公放下手裏的書說,傻孩子,讓它們去吧,它們要去尋找自己的家啊。這樣,這群魚就自由自在地從外公眼皮底下溜走了。    是啊,外公老了,管不了那些魚了。外公的故事也老了,就被眼角的皺紋鎖死了。我在努力地長高長大,而外公卻變矮了,矮的隻有拐杖那麽高了。長高長大了的我,走進了學校,走出了外公的世界。    此後不久,東江河變成了東江湖,是一個有幾億方水的高山湖。高大的水泥壩體阻擋了從大海來的魚,原有的魚也被價格昂貴的魚種代替了,一棟棟紅磚瓦房倒影在湖面上,形成一道别樣美麗的風景。美麗的風景把我記憶裏的東江河還有河裏的外公漸漸地擠了出去。我不僅學會了網魚,還成了一條暢遊在東江湖裏的魚,而此時的外公卻和我陰陽兩相隔了,他變成了一座孤墳,默默地守着湖畔,呆呆地望着湖面,朝向東江河的方向。    每年清明,母親都帶我到外公的墳前燒香磕頭,當噼噼啪啪的爆竹響過之後,我對外公說,外公,外公,我們要回家了!爆竹濺起的煙塵就抖動了,飄蕩遠去,消散無影。我再大聲喊,外公!外公!!    時間突然打開了一扇門,我可以看到門裏面的故事,而外公卻再也不會醒來,再也走不出那扇門,再也回不到魂牽夢繞着他的東江河了

当夕阳挂在了山脊的树梢,红透了半边天的时候,我紧随在外公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下石板台阶,朝往那波光粼粼的东江河走去。外公手里拿着细细密密的渔网,就伫立在东江河水里。我仿佛就听到了鱼划水声音,伴随着向北而去的流水声,调成了一曲神秘而古老的歌谣,不断地摇曳着我儿时的梦。    我不知道那些鱼叫什么名,当然鱼也不认得我。我只知道,那些鱼很多时候就是我们的口粮,我们扼杀了它们划水的自由,只是为了填饱那饥肠辘辘的胃,不至于饿死而已。那时,我四岁,我把外公网来的有红色斑点的鲫鱼当成是心中的最美的金鱼,死活都要把她放生,外公训我,我好像一点也不惧怕。外公说,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鲫鱼,不是金鱼。之后,那条鲫鱼就被放回了东江河里。    我不懂外公的愁滋味,外公网鱼的时候,我百无聊奈地坐在石板台阶上,把脚丫放在河水里,目光时远时近,鱼也游得时远时近,漫无目的地游。快把鱼篓递过来,外公的声音很大,大得可以切断时间的流动。就在过去的时间里,我的父亲死了,母亲照顾不了三个小孩,经常把我寄养在外公家。外公家穷,母亲家更穷,每次母亲把我送到外公家的时候,外公对母亲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因为任何不经意的言语,都会勾起心底的创伤,让眼泪哗哗地流过脸庞,像东江河水一样多。    即使外公很穷,但外公很疼我,像所有的外公疼外孙一样疼。他常常趁别的子孙不注意的时候,往我手里塞一两颗花生糖,花生糖酥脆而清甜。

当我剥开糖,把它放入嘴里,想要甜甜地叫声外公的时候,外公已经下河去了,身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同时拉长的还有皱纹里外公与东江河的沧桑故事。    等我再大些的时候,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撒网的时候也常常气喘吁吁。家里几个舅舅则忙着搬家,因为不久以后,河的下游将筑坝蓄水,这里将被湖水淹没,外公的穷家也要搬到半山腰去。外公关心的不是搬家,而是他的网和东江河里的鱼。外公网鱼的次数多了。和阳光轻吻过无数次的河水里,一个干瘦的弯腰驼背的老头撒网、收网,在河水里穿梭个不停,贴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成了一道抹不去的风景。    鱼从哪来呢?又要到哪去呢?我问外公。外公愕然,转而微笑回答,鱼的故乡是大海,它们逆水而上,游啊游,就来到了这里,它们就再也不愿意离开了,永远都不愿意。我不知道外公是在说鱼还是说自己。我追问,大海在哪里啊?外公却自顾走向水中央,不再回答我的话。所有的时间瞬间凝固了,就凝固在外公欲言又止的嘴角里。此刻,我仿佛听到了无数的鱼从大海畅游而来,划水的声音很大,足可以激起我心灵里的浪花。当这里形成高山平湖的时候,它们还会找到一条不愿离开的河流吗?    儿时的我很健忘,当一碗热气腾腾鱼汤端上桌的时候,我把和外公的对话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鱼的香味,在破旧的老屋里飘荡,挑逗我咕咕噜噜直叫唤的胃。可是我不敢第一个动它们,我害怕鱼们还会醒来,还会用圆溜溜的眼睛瞪我一眼。可鱼最终逃不了我们的肠胃,它们最终就停留在我们的肠胃里,再也找不到一条不愿离开的河流了。    外公不去网鱼的时候,大多待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修补渔网。外公拿着梭,双手在渔网上游来游去,破旧的渔网很快又变得细细密密了。外公的手,就像两条河里游泳的鱼……我总是在这时以为鱼的灵魂复活了,吓得我不敢触摸外公的渔网。    而外公睡觉的时候,他就躺在屋里的竹椅上,那些被岁月雕琢过的皱纹越发的深了。整张脸好像一片凋零的落叶,只要秋风一摇曳,就坠落了,然后,被秋雨咀嚼成泥土。没有人在意落叶的梦,这个梦还可以持续多久?这个梦可以走到哪里去?没有人深究。屋檐下的燕子南去了,春天的时候它们还可以再来;山崖的小草枯萎了,一阵春风就会唤醒它们;可一片落叶凋零了,还可以重新来过吗?我不敢往下想。    外公!外公!我大声喊。外公从睡梦中醒来,苍老深邃的眼眸一点点地张开,有气无力的样子。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去。外公想要招招手,最后却只是动了懂手指,时间把外公抬手的力气也夺去了。我拉了拉外公的手,外公的手长满了老茧,皮肤有松树皮一般粗糙,像一条在沙滩上被烈日烤干了的鱼。也就那时,屋外有放排汉子划过最后一组木排,大概木排被礁石搁浅了,他们跃到河水里,喊着号子,把木排推向深水处。岸边淘气的孩子看着放排汉子笑得前仰后合,还唱起了快的歌谣:排古仔,脚抖抖,没有鞋穿,穿草鞋,没有衣穿,穿蓑衣,没有被盖,盖草席,草席破个洞,露出排古仔的肚鸡眼……我听不大懂歌词的意思,但歌词诙谐幽默,把整个空气都笑荡漾了。外公也好像听到了歌声,缓缓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门槛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矮门。歌声把外公记忆的海洋一层层剥开,很快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外公老得再也去不了东江河了,他只能每天打开柜子,拿出一本黄的书,仔细地搜索着曾经的故事。书大多是《三国演义》《西厢记》之类,书里的故事有些老了,只是外公更老了,老得看不清描写故事的文字。    外公的子孙陆续从东江河边搬走了,而外公却一直徉徜在自己的故事里,停留在东江河畔。许,河畔还有许许多多像外公一样的人,在失落的心灵里,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童年,走向拯救生命的东江河。    某天,我在河边玩耍,竟然看到一大拨的鱼游过,我大步流星地跑到外公身边,外公,鱼,好多的鱼。外公放下手里的书说,傻孩子,让它们去吧,它们要去寻找自己的家啊。这样,这群鱼就自由自在地从外公眼皮底下溜走了。    是啊,外公老了,管不了那些鱼了。外公的故事也老了,就被眼角的皱纹锁死了。我在努力地长高长大,而外公却变矮了,矮的只有拐杖那么高了。长高长大了的我,走进了学校,走出了外公的世界。    此后不久,东江河变成了东江湖,是一个有几亿方水的高山湖。高大的水泥坝体阻挡了从大海来的鱼,原有的鱼也被价格昂贵的鱼种代替了,一栋栋红砖瓦房倒影在湖面上,形成一道别样美丽的风景。美丽的风景把我记忆里的东江河还有河里的外公渐渐地挤了出去。我不仅学会了网鱼,还成了一条畅游在东江湖里的鱼,而此时的外公却和我阴阳两相隔了,他变成了一座孤坟,默默守着湖畔,呆呆地望着湖面,朝向东江河的方向。    每年清明,母亲都带我到外公的坟前烧香磕头,当噼噼啪啪的爆竹响过之后,我对外公说,外公,外公,我们要回家了!爆竹溅起的烟尘就抖动了,飘荡远去,消散无影。我再大声喊,外公!外公!!    时间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我可以看到门里面的故事,而外公却再也不会醒来,再也走不出那扇门,再也回不到魂牵梦绕着他的东江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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