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触

走了好幾天，該是回家的時候了。拿着回程的車票，站在山腳下，仍是來時那一身素淨的衣服。大概是雨後的關系，太陽顯得格外的耀眼奪目，遠遠近近高低錯落開的山峰，越發顯得清晰，越發覺得觸手可及。一路下來，并沒有拍多少照片，總覺的被定格住的景或者物，似乎少了一些什麽，我也說不上來。

想攔住一個匆忙的腳步，可不知爲何，總覺着手是僵硬的，言語是蒼白的，路過的一位扛着長焦大鏡頭的中年男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美女，是要幫忙嗎？”

“恩，隻是...”一時語塞，一時半會似乎還有點拉不回自己的情緒，隻得說，“還是算了，不過，謝謝您！”

“沒關系的，如果想拍照的話，我完全可以幫到你的。”他笑着說，還瞅了瞅手中的裝備。

“謝謝您！”我堅持着某個倔強的想法，就像看到某地方刻着“某某到此一遊”，露出不以爲然的笑。不過對他，我還是真誠笑了。

我想每個人都會有情緒跌幅起落時。不管生活有多麽簡單，不管人有多麽簡單，都會有淡淡的莫名的憂傷時。

可以是在一群人一塊活動時，夥伴們都玩得很盡興，情緒高漲時，你心裏卻有顆悲傷的種子在莫名然、悄悄然的萌芽。沒有緣由，但突然間就覺得喉嚨下處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似的，讓人每張口呼吸一次，心就跟着酸痛一次。那種被堵住心口的慌與惶，又像是被人揪着心到處懸跑，除了疼就是不知何處從。

也可以是看到哪一幕刺痛了你的雙眸，觸動了你那纖細的思緒，才扯痛了你那多愁、脆弱的心。你覺得那是你不曾擁有的，也是你極度渴求的，卻也是最平凡最簡單的。你覺得自己就像是那浪濤闊海底的一粒細沙，得不到浪尖的青昧，不能将你攜走，也得不到海水的溫情，不能将你放到她那柔情的懷抱，更得不到遊客的随眼一瞅，隻會無情的将你踐踏在足板之下。是的，你也知道，面對這一切你除了捂住抽疼的一顆心，已無力做其它。

或許某個不經意的時間，聽到某某說着自己生活與人生的規劃，突然驚覺那是自己從來不曾設想的死角，是不敢亦是不能。像是迷失在偌大的悲情漩渦裏，還有張似有似無的疲态絲網懸頂罩着你，竟讓你連那點掙紮的意識也丢棄了。就那樣放任自己在漩渦裏流竄。想到前幾天在網上看到有人說，人在你出生時就已經蒼老了，蒼老在那如歌的搖籃裏。我想既已這樣，再多的年輪也隻能是更加蒼老。人生來就是悲情的，否則你們也不會一個個都哭着來到這個世上生活着，隻是随着時間，随着閱曆，随着年輪，慢慢地學會了沉默，學會了用沉默來替代你的悲與奈，學會默然的接受這一切。這不可改變的一切。

我也隻能默默地，黯然地接受這一切，迷離在不知道的漩渦。想要抽離，想要忘卻，似乎都有些欲蓋彌彰。其實我也想，我也想一時的青翠，想和某個人談談想要鎖住青翠時的哪一瞬間，可偏偏有人說，最懂自己的也隻是自己；想讓青翠的靈魂放逐一次，可偏偏有人說，那是懦弱，那是自私；想讓自己能在蒼老的一生裏有片刻的青春，有絲毫的激情，想要刹那的永恒，可偏偏這時，背負了一身的責任。沒有、什麽也沒能有，有的隻是這14寸電腦屏的空間，有的隻是這似無底洞的夜，有的隻是嘶吼的搖滾，還有顆蒼穹的心。

很莫名的，很莫名的覺得前面那條不見頭的道路，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個時段，也是在一個雨後的夜，一個很靜很靜的靜夜，我也就這樣沿着兩旁的路燈一直漫一直漫步到路的盡頭，隻是已記不得路的盡頭有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