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征徂西,至于艽野。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发布时间:2019-08-24 22:00:47
出自先秦的《小明》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
心之憂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雲其還?歲聿雲莫。念我獨兮,我事孔庶。
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眷眷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
昔我往矣,日月方奧。曷雲其還?政事愈蹙。歲聿雲莫,采蕭獲菽。
心之憂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譯文及注釋譯文 高高在上那朗朗青天,照耀大地又俯察人間。我爲公事奔走往西行,所到的地域荒涼僻遠。周正二月某吉日起程,迄今曆經酷暑與嚴寒。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深受折磨我痛苦不堪。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禁不住潸潸淚如湧泉。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隻怕将法令之網觸犯。 想當初我剛踏上征途,那時候正逢舊歲将除。什麽日子才能夠回去?眼看年将終歸期仍無。顧念到自己形單影隻,差事卻多得數不勝數。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我疲于奔命無暇自顧。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我無限眷念朝夜思慕。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隻怕上司的責罰惱怒。
。 想當初我剛踏上征途,正值由寒轉暖的氣候。什麽日子才能夠回去?公務卻越加繁忙急驟。眼看将年終時日無多,人們正忙着采蒿收豆。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我輾轉難眠思念不休。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隻怕世事翻覆禍當頭。 長歎息你們這些君子,莫貪圖安逸坐享福分。應恭謹從事忠于職守,交正直之士親近賢人。神靈就會聽到這一切,從而賜你們福祉鴻運。 長歎息你們這些君子,莫貪圖安逸碌碌無爲。應恭謹從事忠于職守,與正直之士親近伴随。神靈就會聽到這一切,從而賜你們洪福祥瑞。
注釋征:行,此指行役。徂:往,前往。艽(qíu)野:荒遠的邊地。二月:指周正二月,即夏正之十二月。初吉:上旬的吉日。載:乃,則。離:經曆。毒:痛苦,磨難。共:通“恭”,此指恭謹盡心。罪罟(gǔ):指法網。罟,網;罪,捕魚竹網。二字并列,猶雲網罟。除:除舊,指舊歲辭去、新年将到。曷:何,何時。雲:語助詞。其:将。還:回去。聿雲:二字均語助詞。莫:古“暮”字。歲暮即年終。孔庶:很多。憚:通“瘅”,勞苦。不暇:不得閑暇。睠睠:即“眷眷”,戀慕。奧(yù):“燠”之假借,溫暖。蹙:急促,緊迫。蕭:艾蒿。菽:豆類。诒:
通“贻”,遺留。伊:此,這。戚:憂傷,痛苦。興言:猶“薄言”,語首助詞。一說“興”,意謂起來,"言"即焉。出宿:不能安睡。一說到外面去過夜。反覆:指不測之禍。恒:常。安處:安居,安逸享樂。靖:敬。共:通“恭”,奉,履行。位:職位,職責。與:親近,友好。一說通“舉”,行爲,舉止。式:乃,則。榖(gǔ):善,此指福。以:與。女:汝。介:借爲“匄”(gài),給予。景福:猶言大福。
鑒賞《詩經》中有些篇章索解不易,以緻岐見紛錯,此篇就是一例。
《毛詩序》稱此詩的主題爲“大夫悔仕于亂世也”,尋繹詩意,此詩當是一位長期奔波在外的官吏自訴情懷的作品。他長年行役,久不得歸,事務纏身,憂心忡忡,詩中披露出他的複雜心情,千載之下,使人猶聞其歎息怨嗟之聲。
全詩共分五章。一、二、三章的前八句都是自述其行役之苦、心懷之憂。對這八句的理解,各家基本上無甚異詞。接下來則是反覆詠唱“念彼共人”,對“共人”的理解也就岐見紛呈了。“共”即古“恭”字,所謂“恭人”即恭謹之人,具體何指,諸家見仁見智,各抒己說。一種意見認爲“共人”是指隐居不仕者。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引丘氏曰:“‘共人’謂溫恭之人,隐居不仕者也。賢者久不得
歸,于是悔仕,進退既難,恐不免于禍,念彼不仕之友閑居自樂,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戴溪《續呂氏家塾讀詩記》雲:“當時必有溫共靜退之人勸大夫以不仕者,不從其言,故悔恨至涕泣,睠(按,即眷)睠懷顧,欲出宿而從之也。”朱熹則釋爲:“共人,僚友之處者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歲莫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複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詩集傳》)朱熹的說法頗爲含混。所謂“僚友”,既可理解爲同僚中的朋友,也可看作是同僚與友人并提;而所謂“處”,既可解作隐居不仕,也可釋爲居留在朝。今人高亨則解共人爲“恭敬的人,此指作者的妻”(《詩經今注》)。吳闿生則解爲“‘念彼共人’者,念古之勞臣賢士,以自證而自慰也”(《詩義會通》)。
此詩的難解之處在于後二章的詩意似與前三章斷爲兩截,難以貫通。後二章中“靖共爾位”的“共”亦當作“恭”解,那末這一句就是克盡職守之意。如果将前面的“共人”理解爲忠于職守的同僚,那末後面敦勸“靖共爾位”似屬多餘。如果将“共人”理解爲隐居不仕者,那末前面既已表示了悔仕亂世、向往歸隐之意,後面又勉以恭謹盡職,自相矛盾;而且既然是退隐之士,就不可能有職可守。曆來的注解
都試圖解決這些矛盾,使之能自圓其說,較有代表性的一種說法是:後二章爲“自相勞苦之辭”。《呂氏家塾讀詩記》引歐陽修說雲:“‘嗟爾君子,無恒安處’,乃是大夫自相勞苦之辭,雲:無苟偷安,使靖共爾位之職。”呂祖謙申此說曰:“上三章唱悔仕亂世,厭于勞役,欲安處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懷歸之歎。至是知不可去矣,則與其同列自相勞苦曰:嗟爾君子,無恒欲安處也。苟靜恭于位,惟正直之道是與,則神将佑之矣,何必去哉!”戴溪之說與呂氏同,謂“前三章念共人而悔仕,後二章勉君子以安位”,“始悔仕于亂世,終不忍去其君,可以爲賢矣”(《續呂氏家塾讀詩記》)。這樣的解釋也許頗合于怨而不怒、溫柔敦厚的詩教,但将後二章看作既是自勉、又是互相勸慰之詞,實在是很牽強的,“自勉”雲雲隻能是解詩者的曲爲之說,因爲此處說話的對象“君子”明明是第二人稱的“爾”。
其實此詩與《四月》、《北山》等詩表達了類似的情感,即感慨征戍久役、勞逸不均。所謂“共人”應該是與詩人一樣效命王室、忠于職守的人,因而想到他們,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眷然懷戀之情,“涕零如雨”、“睠睠懷顧”就是這種情緒的體現。“興言出宿”則表現詩人在怨艾之後仍起身踏上征途。
“念彼共人”的複疊之詞展示出詩人情感演變的軌迹:雖然憂傷孤獨,疲于奔命,但對王事還是不敢懈怠,有“彼共人”作爲榜樣,他也隻能席不暇暖,奔走四方。有了這樣的鋪墊,下面轉入對“君子”的勸勉也就順理成章了。揣摩詩意,這四、五兩章當是詩人對在上者的勸戒。“君子”不是指一般人,而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統治者。“嗟爾君子,無恒安處”實在有着無窮的感喟,在這聲聲敦勸中不難體會到詩人的怨嗟。“無恒安處”的言外無疑意味着這些“君子”的安居逸樂,它和詩人的奔波勞碌、不遑甯處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勸勉這些“君子”勤政盡職,正說明他們未能像“共人”那般一心爲社稷黎民操勞。“神之聽之”的聲聲祝願中不能說沒有告誡的弦外之音在回響。
這首詩采用賦體手法,不借助比興,而是直訴胸臆,将叙事與抒情融爲一體,娓娓道來,真切感人。詩中既多側面地表現了詩人的内心世界,又展示了他心理變化的軌迹,縱橫交織,反覆詠唱,細膩婉轉。可以說這首詩與《北山》詩同樣表現了不滿上層統治者的怨情,但它不像《北山》那樣尖銳刻露、對比鮮明,它的措辭較爲委婉。
出自先秦的《小明》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
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
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眷眷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
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覆。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穀以女。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译文及注释译文 高高在上那朗朗青天,照耀大地又俯察人间。我为公事奔走往西行,所到的地域荒凉僻远。周正二月某吉日起程,迄今历经酷暑与严寒。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深受折磨我痛苦不堪。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禁不住潸潸泪如涌泉。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只怕将法令之网触犯。 想当初我刚踏上征途,那时候正逢旧岁将除。什么日子才能够回去?眼看年将终归期仍无。顾念到自己形单影只,差事却多得数不胜数。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我疲于奔命无暇自顾。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我无限眷念朝夜思慕。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只怕上司的责罚恼怒。
。 想当初我刚踏上征途,正值由寒转暖的气候。什么日子才能够回去?公务却越加繁忙急骤。眼看将年终时日无多,人们正忙着采蒿收豆。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我辗转难眠思念不休。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只怕世事翻覆祸当头。 长叹息你们这些君子,莫贪图安逸坐享福分。应恭谨从事忠于职守,交正直之士亲近贤人。神灵就会听到这一切,从而赐你们福祉鸿运。 长叹息你们这些君子,莫贪图安逸碌碌无为。应恭谨从事忠于职守,与正直之士亲近伴随。神灵就会听到这一切,从而赐你们洪福祥瑞。
注释征:行,此指行役。徂:往,前往。艽(qíu)野:荒远的边地。二月:指周正二月,即夏正之十二月。初吉:上旬的吉日。载:乃,则。离:经历。毒:痛苦,磨难。共:通“恭”,此指恭谨尽心。罪罟(gǔ):指法网。罟,网;罪,捕鱼竹网。二字并列,犹云网罟。除:除旧,指旧岁辞去、新年将到。曷:何,何时。云:语助词。其:将。还:回去。聿云:二字均语助词。莫:古“暮”字。岁暮即年终。孔庶:很多。惮:通“瘅”,劳苦。不暇:不得闲暇。睠睠:即“眷眷”,恋慕。奥(yù):“燠”之假借,温暖。蹙:急促,紧迫。萧:艾蒿。菽:豆类。诒:
通“贻”,遗留。伊:此,这。戚:忧伤,痛苦。兴言:犹“薄言”,语首助词。一说“兴”,意谓起来,"言"即焉。出宿:不能安睡。一说到外面去过夜。反覆:指不测之祸。恒:常。安处:安居,安逸享乐。靖:敬。共:通“恭”,奉,履行。位:职位,职责。与:亲近,友好。一说通“举”,行为,举止。式:乃,则。榖(gǔ):善,此指福。以:与。女:汝。介:借为“匄”(gài),给予。景福:犹言大福。
鉴赏《毛诗序》称此诗的主题为“大夫悔仕于乱世也”,寻绎诗意,此诗当是一位长期奔波在外的官吏自诉情怀的作品。他长年行役,久不得归,事务缠身,忧心忡忡,诗中披露出他的复杂心情,千载之下,使人犹闻其叹息怨嗟之声。
全诗共分五章。一、二、三章的前八句都是自述其行役之苦、心怀之忧。对这八句的理解,各家基本上无甚异词。接下来则是反覆咏唱“念彼共人”,对“共人”的理解也就岐见纷呈了。“共”即古“恭”字,所谓“恭人”即恭谨之人,具体何指,诸家见仁见智,各抒己说。一种意见认为“共人”是指隐居不仕者。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引丘氏曰:“‘共人’谓温恭之人,隐居不仕者也。贤者久不得
归,于是悔仕,进退既难,恐不免于祸,念彼不仕之友闲居自乐,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戴溪《续吕氏家塾读诗记》云:“当时必有温共静退之人劝大夫以不仕者,不从其言,故悔恨至涕泣,睠(按,即眷)睠怀顾,欲出宿而从之也。”朱熹则释为:“共人,僚友之处者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岁莫而未得归,故呼天而诉之,复念其僚友之处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归也。”(《诗集传》)朱熹的说法颇为含混。所谓“僚友”,既可理解为同僚中的朋友,也可看作是同僚与友人并提;而所谓“处”,既可解作隐居不仕,也可释为居留在朝。今人高亨则解共人为“恭敬的人,此指作者的妻”(《诗经今注》)。吴闿生则解为“‘念彼共人’者,念古之劳臣贤士,以自证而自慰也”(《诗义会通》)。
此诗的难解之处在于后二章的诗意似与前三章断为两截,难以贯通。后二章中“靖共尔位”的“共”亦当作“恭”解,那末这一句就是克尽职守之意。如果将前面的“共人”理解为忠于职守的同僚,那末后面敦劝“靖共尔位”似属多余。如果将“共人”理解为隐居不仕者,那末前面既已表示了悔仕乱世、向往归隐之意,后面又勉以恭谨尽职,自相矛盾;而且既然是退隐之士,就不可能有职可守。历来的注解
都试图解决这些矛盾,使之能自圆其说,较有代表性的一种说法是:后二章为“自相劳苦之辞”。《吕氏家塾读诗记》引欧阳修说云:“‘嗟尔君子,无恒安处’,乃是大夫自相劳苦之辞,云:无苟偷安,使靖共尔位之职。”吕祖谦申此说曰:“上三章唱悔仕乱世,厌于劳役,欲安处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怀归之叹。至是知不可去矣,则与其同列自相劳苦曰:嗟尔君子,无恒欲安处也。苟静恭于位,惟正直之道是与,则神将佑之矣,何必去哉!”戴溪之说与吕氏同,谓“前三章念共人而悔仕,后二章勉君子以安位”,“始悔仕于乱世,终不忍去其君,可以为贤矣”(《续吕氏家塾读诗记》)。这样的解释也许颇合于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诗教,但将后二章看作既是自勉、又是互相劝慰之词,实在是很牵强的,“自勉”云云只能是解诗者的曲为之说,因为此处说话的对象“君子”明明是第二人称的“尔”。
其实此诗与《四月》、《北山》等诗表达了类似的情感,即感慨征戍久役、劳逸不均。所谓“共人”应该是与诗人一样效命王室、忠于职守的人,因而想到他们,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眷然怀恋之情,“涕零如雨”、“睠睠怀顾”就是这种情绪的体现。“兴言出宿”则表现诗人在怨艾之后仍起身踏上征途。
“念彼共人”的复叠之词展示出诗人情感演变的轨迹:虽然忧伤孤独,疲于奔命,但对王事还是不敢懈怠,有“彼共人”作为榜样,他也只能席不暇暖,奔走四方。有了这样的铺垫,下面转入对“君子”的劝勉也就顺理成章了。揣摩诗意,这四、五两章当是诗人对在上者的劝戒。“君子”不是指一般人,而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统治者。“嗟尔君子,无恒安处”实在有着无穷的感喟,在这声声敦劝中不难体会到诗人的怨嗟。“无恒安处”的言外无疑意味着这些“君子”的安居逸乐,它和诗人的奔波劳碌、不遑宁处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诗人劝勉这些“君子”勤政尽职,正说明他们未能像“共人”那般一心为社稷黎民操劳。“神之听之”的声声祝愿中不能说没有告诫的弦外之音在回响。
这首诗采用赋体手法,不借助比兴,而是直诉胸臆,将叙事与抒情融为一体,娓娓道来,真切感人。诗中既多侧面地表现了诗人的内心世界,又展示了他心理变化的轨迹,纵横交织,反覆咏唱,细腻婉转。可以说这首诗与《北山》诗同样表现了不满上层统治者的怨情,但它不像《北山》那样尖锐刻露、对比鲜明,它的措辞较为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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