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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发布时间:2019-08-26 21:20:21

出自宋代姜夔的《一萼紅·古城陰》

丙午人日,予客長沙别駕之觀政堂。堂下曲沼,沼西負古垣,有盧橘幽篁,一徑深曲。穿徑而南,官梅數十株,如椒、如菽,或紅破白露,枝影扶疏。着屐蒼苔細石間,野興橫生。亟命駕登定王台,亂湘流,入麓山,湘雲低昂,湘波容與,興盡悲來,醉吟成調。

古城陰,有官梅幾許,紅萼未宜簪。池面冰膠,牆腰雪老,雲意還又沉沉。翠藤共閑穿徑竹,漸笑語驚起卧沙禽。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喚登臨。南去北來何事?蕩湘雲楚水,目極傷心。朱戶黏雞,金盤簇燕,空歎時序侵尋。記曾共西樓雅集,想垂楊還袅萬絲金。待得歸鞍到時,隻怕春深。

譯文及注釋

譯文丙午年的人日,我客居在長沙觀政堂。堂下有一個曲形的池沼,池沼西是古牆。生長着盧橘和青竹,一條小徑曲折幽篁。穿過小徑南行,有官府種的幾十株梅花。有的花蕾像花椒,有的花蕾像豆粒,有的稍露淺紅,有的微顯白色,開放得美麗動人。走在長滿蒼苔的小石間,頓時興趣大發,我于是立即決定登古老的定王台,又橫渡流湘江,登上嶽麓山,站在高處望見湘江上楚水山水相繞。不禁悲從心起,我醉吟成此詞。一片官府的梅樹林,倚傍着古老的城牆。花苞剛剛露出,尚無法摘下。池塘上的冰凝固如膠,牆角的積雪要化

化去了。天空中輕雲浮蕩,意氣沉沉。我們曾共同拄着翠竹的手杖,愉快地在竹間小道漫步,一路上笑聲不斷,驚起了睡在沙灘上的鷗鹭鴛鴦。我們這些流連于山間的老人,有心去問候故王的台榭回廊。我究竟爲什麽要四處飄泊?就像眼前的湘雲楚水,不住地向遠方流蕩?我極目遠望,隻見一片煙水迷茫,令我生出無限感傷。眼見人家的大門上貼了金雞的圖樣,春盤中把應節的玉燕盛上,人們都正在團圓,節日的氣氛越來越濃厚。可我卻漂泊在外,隻能爲時光不再而獨自傷心。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初與戀人相聚幽會的幸福時光。可以想象到那裏的垂柳,如今又是春天柳絲飄揚,一派新鮮的春色盎然。可等我騎馬返回的時候,想與她再見面,隻怕春天已過,一切一去不會回頭。

注釋一萼紅:詞牌名,雙調一百零八字。有平韻、仄韻兩體:仄韻體有見《樂府雅詞》中的北宋無名氏詞。人日:舊稱夏曆正月初七日爲“人日”。《北史·魏收傳》引晉議郎董勳《答問禮俗說》:“正月一日爲雞,二日爲狗,三日爲豬,四日爲羊,五日爲牛,六日爲馬,七日爲人。”杜甫《人日》詩:“元日到人日,未有不陰時。”别駕:官名,漢置别駕從事使,爲刺史的佐吏,刺史巡視轄境時,别駕乘驿車随行,故名。宋于諸州置通判,近似别

駕之職,後世因沿稱通判爲别駕。曲沼:曲池,曲折迂回的池塘。盧橘:金桔。李時珍《本草綱目》雲:“此桔生時青盧色,黃熟時則如金,故有金桔、盧桔之名。”并說:“注《文選》者以枇杷爲盧桔,誤矣。司馬相如《上林賦》雲:‘盧桔夏熟,枇杷橪柿,’以二物并列,則非一物明矣。”幽篁:指幽深的竹林。屐:木鞋,底有二齒,以行泥地。引申爲鞋的泛稱。定王台:在長沙城東,漢長沙定王所築。亂:橫渡。《詩·大雅·公劉》:“涉謂爲亂。”疏:“水以流不順,橫渡則絕其流,故爲亂。”《書·禹貢》:“亂于河。”孔傳:“絕流曰亂。”麓山:一名嶽麓山,在長沙城西,下臨湘江。容與:舒緩的樣子。紅萼:紅花。萼,花蒂。冰膠:冰凍。牆腰:牆的中部。故王台榭:指漢長沙定王劉發所築之台。登臨:登山臨水。也指遊覽。目極:用盡目力遠望。黏雞:《荊楚歲時記》:“人日貼畫雞于戶,懸葦索其上,插符于旁,百鬼畏之。”金盤句:金盤,指春盤,古俗于立春日,取生菜、果品、餅、糖等,置于盤中爲食,取迎新之意謂之春盤。周密《武林舊事》立春條雲:立春前一日“後苑辦造春盤供進,及分賜貴邸宰臣巨珰,翠縷紅絲,金雞玉燕,備極精巧,每盤值萬錢。”侵尋:漸進。萬絲金:白居易《

楊柳枝》十二首其九:“一樹春風萬萬枝,嫩于金色軟于絲。”

賞析

  白石此詞作于三十二歲,當時客居長沙。詞中抒寫懷人之思及飄泊之苦。據夏承焘《姜白石系年》,這是白石詞中最早的懷念合肥情侶之作。白石青年時在合肥曾結識姊妹二人相交情深,後來卻演化爲一場愛情悲劇,使白石從此郁郁寡歡,刻骨相思。白石與合肥情侶初識合肥赤蘭橋,其地多種柳,分手時爲梅開時節,故白石詞寫及梅、柳,均與此一段“合肥情事”有關,由梅、柳而憶及舊日情侶,抒發一種綿綿不盡之相思之情,成爲白石的一種思維定勢和其詞的一種慣性情緒。

  小序記作詞緣起。丙午即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人日是正月初七。長沙别駕指湖南潭州通判蕭德藻,當時白石客居其觀政堂。堂下有曲池,池西背靠古城牆,池畔植有枇杷竹林,曲徑通幽。穿徑南行,忽見梅花成林,滿枝花蕾,小的如花椒,大的如豆子,少許花蕾乍開,有紅梅,也有白梅。頭上枝影扶疏,腳下蒼苔細石,詞人與朋友們漫步其間,不覺動了遊興,于是立即動身,出遊城東的定王台,又渡過城西的湘江,登上嶽麓山。俯眺湘雲起伏,湘水慢流,終于遊興已盡,悲從中來,遂醉吟成詞。

  上序片詞序相表裏,主寫遊賞心情。“古城陰”。有官梅幾許,紅萼

未宜簪。“古城牆下,些許官梅,紅萼尚小,還不到摘花插發的時候呢。官梅即官府種的梅花,杜甫《和裴迪登蜀州東亭》詩,有”東閣官梅動詩興“之句,何況梅花與柳樹一樣,最能鈎起白石的傷心心事呢。句中幾許、未宜簪等語,流露出一片愛憐護惜之情。序中既描寫出梅花的各種姿态,故詞中便着意于抒發情意,詞較序翻進一層。”池面冰膠,牆陰雪老“,二句對仗極工整。以膠狀冰,以老狀雪,寫出凝冰難化、積雪不融,字面生新硬瘦的是白石詞筆。白石詩法江西詩派,以拗折瘦硬爲追求,給人一種剛勁的感覺,形成一種深遠清苦的意境。寒意猶深,解凍何時。”雲意還又沉沉。“彤雲沉沉,欲雪大時,加倍寫出寒意。詞境之幽深清苦,正暗示着詞人心境之沉郁。詞人有意無意,也想舒散一下郁解的情懷。”翠藤共、閑穿徑竹,漸笑語、驚起卧沙禽。“于是與友人一起,閑步穿過翠藤、竹徑,來到林園能幽之處。一路行來,興緻漸高,不覺談笑風生,驚起水邊栖鳥。這兩句很好地表達了此時詞人野興橫生,樂以忘憂的心情。下一漸字,尤能傳出心境由郁悶而趨向開朗。這是大自然對人心的感發。這幾句與前幾句境界迥異,一邊是官梅紅萼,一邊是冰雪寒寒,一邊又是翠藤徑竹和沙禽,移步換景,情随景移,真

有”野雲孤飛,去留無迹“(張炎《詞源》)的妙處。

  “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喚登臨。”歇拍以簡練生動之筆,寫出偕友登定王台、渡湘江、登嶽麓之一段遊賞。故王台榭,野老林泉,雖然泛指,但或者也不無懷昔感今之意。以前名人流寓長沙者不少,如唐末韓侂便曾避地于此,其《小隐》詩雲:“借得茅齋嶽麓西,拟将身世老鋤犁。”投入大自然懷抱,興林泉之逸趣,發思古之幽情,詞人一時樂以忘憂。呼喚登臨四字,寫出一片歡鬧場景,試比較“雲意又還沉沉”,前後心情已迥然不同。

  下片從序言興盡悲來四字翻出,寫出追遠懷人的深深悲慨。“南去北來何事,蕩湘雲楚水,目極傷心。”嶽麓山上,詞人極目天際,看湘雲起伏,湘水緩流,頓時傷心無限,自己年年南去北來,飄泊江湖,竟爲何事?白石《玲珑四犯》雲:“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羇旅。”可作此詞換頭之诠釋。陳銳《袌碧齋詞話》雲:“換頭處六字句有挺接者,如‘南去北來何事’。”上片以呼喚登臨之樂歇拍,換頭挺接南去北來之悲,筆峰驟轉,突兀峭拔,兩相對比,大能突出詞人悲懷之年深日久,以緻刻骨銘心,于歡樂處猶不解釋懷于往日悲情。此處有嶺斷雲連之勢。蕩湘雲楚水一句亦妙,寫盡詞人平生浪迹江湖無所歸依

之感。“朱戶粘雞,金盤簇燕,空歎時序侵尋。”朱門貼上畫雞,寫人日民俗。《荊楚歲時記》雲:“人日貼畫雞于戶,懸葦索其上,插符于旁,百鬼畏之。”金盤即春盤,金盤所盛之燕,乃生菜所制,此寫立春風俗。

  《武林舊事》雲:“春前一日,後苑辦造春盤,翠縷紅絲,金雞玉燕,備極工巧。”此三句,慨歎轉眼又是新年,時光徒然流逝。空歎二字,呼應換頭何事二字,流露出光陰虛擲而又無可奈何的悲苦。詞人所傷心空歎者何?“記曾共、西樓雅集,想垂柳、還袅萬絲金。”全詞主旨,至此才轉折顯現出來。忘不了,曾與伊人在西樓的美好集會,窗外,萬縷嫩黃的柳絲,在春風中袅袅起舞。想垂柳、還袅萬絲金,堪稱佳句。

  此句用一想字、一還字,便将回憶中昔日之景與想象中今日之景粘連疊合,靈思妙筆,渾融無迹。美好的回憶不過一刹而已。“待得歸鞍到時,隻怕春深。”等到回到舊地,隻怕已是春暮。結筆由過去想到未來,春初想到春深,時空轉換處更顯其情極悲傷,含不盡之意于言外。從字面上看,是應合此時紅萼未宜簪的早春時節而言,而其意蘊實爲無計可歸,歸時人事已非的隐痛。白石懷念合肥女子諸詞,如《淡黃柳》“恐梨花落盡成秋色”,《點绛唇》“淮南好。甚時重到。陌上青青

草”,《鬲溪梅令》“又恐春風歸去綠成陰。玉钿何處尋”,與此詞結筆同一語意。

  此詞與序是一整體。序主要寫景物、遊賞,上片與之相映照。但序以寫景爲主,詞上片則融情入景,如“雲意又還沉沉”。下片擺脫序文籠罩,托出傷心人之别有懷抱,另辟一境。但亦融景入情,如“記曾共、西樓雅集,想垂柳、還袅萬絲金”。下片既是核心層次,上片及序文所寫景物、遊賞,便成爲下片所寫悲懷難遣之反襯。此詞結構安排可謂嚴謹。詞中意境,先由狹而廣,即由城陰竹徑而故王台榭,再由廣而狹,而深,即由湘雲楚水而寫出種種悲懷。詞境的迤逦展開,也反映出詞人心靈由郁悶而希求解脫但終歸于悲沉的一段變化曆程。此詞營造意境亦可謂精心。這是白石詞的一大特點:善用暗線結構,時空的轉換,意境的切換,情緒的變換均筆斷意連,看似無迹可求實,則有暗脈潛通。構思之妙,無如白石。

創作背景

  據夏承焘《姜白石詞編年箋校》,這首詞“托興梅柳,以梅起柳結”當是繼《浣溪沙》(客山陽)之後第二篇記合肥情事的詞章,爲淳熙十三年(1186年)客居長沙遊嶽麓山時所作。

作者簡介

姜夔,南宋文學家、音樂家。人品秀拔,體态清瑩,氣貌若不勝衣,望之若神仙中人。往來鄂、贛、皖、蘇、浙間,與詩人詞

家楊萬裏、範成大、辛棄疾等交遊。慶元中,曾上書乞正太常雅樂,他少年孤貧,屢試不第,終生未仕,一生轉徙江湖,靠賣字和朋友接濟爲生。他多才多藝,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其詞格律嚴密。其作品素以空靈含蓄著稱,有《白石道人歌曲》等。姜夔對詩詞、散文、書法、音樂,無不精善,是繼蘇轼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

出自宋代姜夔的《一萼红·古城阴》

丙午人日,予客长沙别驾之观政堂。堂下曲沼,沼西负古垣,有卢橘幽篁,一径深曲。穿径而南,官梅数十株,如椒、如菽,或红破白露,枝影扶疏。着屐苍苔细石间,野兴横生。亟命驾登定王台,乱湘流,入麓山,湘云低昂,湘波容与,兴尽悲来,醉吟成调。

古城阴,有官梅几许,红萼未宜簪。池面冰胶,墙腰雪老,云意还又沉沉。翠藤共闲穿径竹,渐笑语惊起卧沙禽。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唤登临。南去北来何事?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朱户黏鸡,金盘簇燕,空叹时序侵寻。记曾共西楼雅集,想垂杨还袅万丝金。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

译文及注释

译文丙午年的人日,我客居在长沙观政堂。堂下有一个曲形的池沼,池沼西是古墙。生长着卢橘和青竹,一条小径曲折幽篁。穿过小径南行,有官府种的几十株梅花。有的花蕾像花椒,有的花蕾像豆粒,有的稍露浅红,有的微显白色,开放得美丽动人。走在长满苍苔的小石间,顿时兴趣大发,我于是立即决定登古老的定王台,又横渡流湘江,登上岳麓山,站在高处望见湘江上楚水山水相绕。不禁悲从心起,我醉吟成此词。一片官府的梅树林,倚傍着古老的城墙。花苞刚刚露出,尚无法摘下。池塘上的冰凝固如胶,墙角的积雪要化

化去了。天空中轻云浮荡,意气沉沉。我们曾共同拄着翠竹的手杖,愉快地在竹间小道漫步,一路上笑声不断,惊起了睡在沙滩上的鸥鹭鸳鸯。我们这些流连于山间的老人,有心去问候故王的台榭回廊。我究竟为什么要四处飘泊?就像眼前的湘云楚水,不住地向远方流荡?我极目远望,只见一片烟水迷茫,令我生出无限感伤。眼见人家的大门上贴了金鸡的图样,春盘中把应节的玉燕盛上,人们都正在团圆,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可我却漂泊在外,只能为时光不再而独自伤心。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与恋人相聚幽会的幸福时光。可以想象到那里的垂柳,如今又是春天柳丝飘扬,一派新鲜的春色盎然。可等我骑马返回的时候,想与她再见面,只怕春天已过,一切一去不会回头。

注释一萼红:词牌名,双调一百零八字。有平韵、仄韵两体:仄韵体有见《乐府雅词》中的北宋无名氏词。人日:旧称夏历正月初七日为“人日”。《北史·魏收传》引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说》:“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杜甫《人日》诗:“元日到人日,未有不阴时。”别驾:官名,汉置别驾从事使,为刺史的佐吏,刺史巡视辖境时,别驾乘驿车随行,故名。宋于诸州置通判,近似别

驾之职,后世因沿称通判为别驾。曲沼:曲池,曲折迂回的池塘。卢橘:金桔。李时珍《本草纲目》云:“此桔生时青卢色,黄熟时则如金,故有金桔、卢桔之名。”并说:“注《文选》者以枇杷为卢桔,误矣。司马相如《上林赋》云:‘卢桔夏熟,枇杷橪柿,’以二物并列,则非一物明矣。”幽篁:指幽深的竹林。屐:木鞋,底有二齿,以行泥地。引申为鞋的泛称。定王台:在长沙城东,汉长沙定王所筑。乱:横渡。《诗·大雅·公刘》:“涉谓为乱。”疏:“水以流不顺,横渡则绝其流,故为乱。”《书·禹贡》:“乱于河。”孔传:“绝流曰乱。”麓山:一名岳麓山,在长沙城西,下临湘江。容与:舒缓的样子。红萼:红花。萼,花蒂。冰胶:冰冻。墙腰:墙的中部。故王台榭:指汉长沙定王刘发所筑之台。登临:登山临水。也指游览。目极:用尽目力远望。黏鸡:《荆楚岁时记》:“人日贴画鸡于户,悬苇索其上,插符于旁,百鬼畏之。”金盘句:金盘,指春盘,古俗于立春日,取生菜、果品、饼、糖等,置于盘中为食,取迎新之意谓之春盘。周密《武林旧事》立春条云:立春前一日“后苑办造春盘供进,及分赐贵邸宰臣巨珰,翠缕红丝,金鸡玉燕,备极精巧,每盘值万钱。”侵寻:渐进。万丝金:白居易《

杨柳枝》十二首其九:“一树春风万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赏析

  白石此词作于三十二岁,当时客居长沙。词中抒写怀人之思及飘泊之苦。据夏承焘《姜白石系年》,这是白石词中最早的怀念合肥情侣之作。白石青年时在合肥曾结识姊妹二人相交情深,后来却演化为一场爱情悲剧,使白石从此郁郁寡欢,刻骨相思。白石与合肥情侣初识合肥赤兰桥,其地多种柳,分手时为梅开时节,故白石词写及梅、柳,均与此一段“合肥情事”有关,由梅、柳而忆及旧日情侣,抒发一种绵绵不尽之相思之情,成为白石的一种思维定势和其词的一种惯性情绪

  小序记作词缘起。丙午即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人日是正月初七。长沙别驾指湖南潭州通判萧德藻,当时白石客居其观政堂。堂下有曲池,池西背靠古城墙,池畔植有枇杷竹林,曲径通幽。穿径南行,忽见梅花成林,满枝花蕾,小的如花椒,大的豆子,少许花蕾乍开,有红梅,也有白梅。头上枝影扶疏,脚下苍苔细石,词人与朋友们漫步其间,不觉动了游兴,于是立即动身,出游城东的定王台,又渡过城西的湘江,登上岳麓山。俯眺湘云起伏,湘水慢流,终于游兴已尽,悲从中来,遂醉吟成词。

  上序片词序相表里,主写游赏心情。“古城阴”。有官梅几许,红萼

未宜簪。“古城墙下,些许官梅,红萼尚小,还不到摘花插发的时候呢。官梅即官府种的梅花,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诗,有”东阁官梅动诗兴“之句,何况梅花与柳树一样,最能钩起白石的伤心心事呢。句中几许、未宜簪等语,流露出一片爱怜护惜之情。序中既描写出梅花的各种姿态,故词中便着意于抒发情意,词较序翻进一层。”池面冰胶,墙阴雪老“,二句对仗极工整。以胶状冰,以老状雪,写出凝冰难化、积雪不融,字面生新硬瘦的是白石词笔。白石诗法江西诗派,以拗折瘦硬为追求,给人一种刚劲的感觉,形成一种深远清苦的意境。寒意犹深,解冻何时。”云意还又沉沉。“彤云沉沉,欲雪大时,加倍写出寒意。词境之幽深清苦,正暗示着词人心境之沉郁。词人有意无意,也想舒散一下郁解的情怀。”翠藤共、闲穿径竹,渐笑语、惊起卧沙禽。“于是与友人一起,闲步穿过翠藤、竹径,来到林园能幽之处。一路行来,兴致渐高,不觉谈笑风生,惊起水边栖鸟。这两句很好地表达了此时词人野兴横生,乐以忘忧的心情。下一渐字,尤能传出心境由郁闷而趋向开朗。这是大自然对人心的感发。这几句与前几句境界迥异,一边是官梅红萼,一边是冰雪寒寒,一边又是翠藤径竹和沙禽,移步换景,情随景移,真

有”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张炎《词源》)的妙处。

  “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唤登临。”歇拍以简练生动之笔,写出偕友登定王台、渡湘江、登岳麓之一段游赏。故王台榭,野老林泉,虽然泛指,但或者也不无怀昔感今之意。以前名人流寓长沙者不少,如唐末韩侂便曾避地于此,其《小隐》诗云:“借得茅斋岳麓西,拟将身世老锄犁。”投入大自然怀抱,兴林泉之逸趣,发思古之幽情,词人一时乐以忘忧。呼唤登临四字,写出一片欢闹场景,试比较“云意又还沉沉”,前后心情已迥然不同。

  下片从序言兴尽悲来四字翻出,写出追远怀人的深深悲慨。“南去北来何事,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岳麓山上,词人极目天际,看湘云起伏,湘水缓流,顿时伤心无限,自己年年南去北来,飘泊江湖,竟为何事?白石《玲珑四犯》云:“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羇旅。”可作此词换头之诠释。陈锐《袌碧斋词话》云:“换头处六字句有挺接者,如‘南去北来何事’。”上片以呼唤登临之乐歇拍,换头挺接南去北来之悲,笔峰骤转,突兀峭拔,两相对比,大能突出词人悲怀之年深日久,以致刻骨铭心,于欢乐处犹不解释怀于往日悲情。此处有岭断云连之势。荡湘云楚水一句亦妙,写尽词人平生浪迹江湖无所归依

之感。“朱户粘鸡,金盘簇燕,空叹时序侵寻。”朱门贴上画鸡,写人日民俗。《荆楚岁时记》云:“人日贴画鸡于户,悬苇索其上,插符于旁,百鬼畏之。”金盘即春盘,金盘所盛之燕,乃生菜所制,此写立春风俗

  《武林旧事》云:“春前一日,后苑办造春盘,翠缕红丝,金鸡玉燕,备极工巧。”此三句,慨叹转眼又是新年,时光徒然流逝。空叹二字,呼应换头何事二字,流露出光阴虚掷而又无可奈何的悲苦。词人所伤心空叹者何?“记曾共、西楼雅集,想垂柳、还袅万丝金。”全词主旨,至此才转折显现出来。忘不了,曾与伊人在西楼的美好集会,窗外,万缕嫩黄的柳丝,在春风中袅袅起舞。想垂柳、还袅万丝金,堪称佳句。

  此句用一想字、一还字,便将回忆中昔日之景与想象中今日之景粘连叠合,灵思妙笔,浑融无迹。美好的回忆不过一刹而已。“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等到回到旧地,只怕已是春暮。结笔由过去想到未来,春初想到春深,时空转换处更显其情极悲伤,含不尽之意于言外。从字面上看,是应合此时红萼未宜簪的早春时节而言,而其意蕴实为无计可归,归时人事已非的隐痛。白石怀念合肥女子诸词,如《淡黄柳》“恐梨花落尽成秋色”,《点绛唇》“淮南好。甚时重到。陌上青青

草”,《鬲溪梅令》“又恐春风归去绿成阴。玉钿何处寻”,与此词结笔同一语意。

  此词与序是一整体。序主要写景物、游赏,上片与之相映照。但序以写景为主,词上片则融情入景,如“云意又还沉沉”。下片摆脱序文笼罩,托出伤心人之别有怀抱,另辟一境。但亦融景入情,如“记曾共、西楼雅集,想垂柳、还袅万丝金”。下片既是核心层次,上片及序文所写景物、游赏,便成为下片所写悲怀难遣之反衬。此词结构安排可谓严谨。词中意境,先由狭而广,即由城阴竹径而故王台榭,再由广而狭,而深,即由湘云楚水而写出种种悲怀。词境的迤逦展开,也反映出词人心灵由郁闷而希求解脱但终归于悲沉的一段变化历程。此词营造意境亦可谓精心。这是白石词的一大特点:善用暗线结构,时空的转换,意境的切换,情绪的变换均笔断意连,看似无迹可求实,则有暗脉潜通。构思之妙,无如白石。

创作背景

  据夏承焘《姜白石词编年笺校》,这首词“托兴梅柳,以梅起柳结”当是继《浣溪沙》(客山阳)之后第二篇记合肥情事的词章,为淳熙十三年(1186年)客居长沙游岳麓山时所作。

作者简介

姜夔,南宋文学家、音乐家。人品秀拔,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往来鄂、赣、皖、苏、浙间,与诗人

家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交游。庆元中,曾上书乞正太常雅乐,他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靠卖字和朋友接济为生。他多才多艺,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其词格律严密。其作品素以空灵含蓄著称,有《白石道人歌曲》等。姜夔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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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宋代张孝祥的《菩萨蛮·庭叶翻翻秋向晚》庭叶翻翻秋向晚。凉砧敲月催金剪。楼上已清寒。不堪频倚栏。 邻翁开社瓮。唤客情应重。不醉且无归。醉时归路迷。作...[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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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近现代鲁迅的《题三义塔》三义塔者,中国上海闸北三义里遗鸠埋骨之塔也,在日本,农人共建。奔霆飞熛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 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精禽...[全文阅读]

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出自两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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