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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等不到的离人。

发布时间:2020-06-19 03:23:39

你是我等不到的離人。1. 2011年的情人節,我成爲六人寝裏最後一名光棍。二十歲的女生沒有找到男朋友,似乎并不是一件足以讓人捶胸頓足的事,可是在這所以理工科見長的和尚學校裏,女孩子哪怕長得很報複社會也能被人當國寶一樣含在嘴裏怕化了,而我趙嘉禾作爲四萬人之中的校花,居然隻能在寒風凜冽的街頭掏出十塊錢自己送給自己一朵玫瑰花。 我悲恨交加地看着手中嬌豔欲滴的玫瑰,心中十分難過,青春在手中流逝,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花期就會結束。 耳機裏放着燕姿的歌,她唱,“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這首歌我從2003年聽到現在,我誰也沒有遇見。 大家加我QQ942912328 QQ1078058120男生A爲我點燃一個操場的蠟燭,男生B爲我包下市中心的哈根達斯,男生C在教學樓用橫幅寫上我的名字表白,男生D每天殷勤地爲我打熱水……好友們都罵我眼光太高,不識好歹,我百口莫辯。 想到ABCD們的臉,我幽幽地歎了口氣站起身準備趁着月色皎皎再散個步。 我沒想到,三分鍾後,我将成爲某個人生命中的ABCD。 我剛剛走完一個轉角,一塊生日蛋糕就“啪”的一聲飛到了我的臉上。其動作之敏捷定位之準确,讓我一時無法回過神來。正猶豫着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着肇事者,可是又怕奶油落入我的美瞳裏。 就在我遲疑的三十秒内,我聽到有人弱弱地說:“殷天澤,你砸錯人了……” 又是三十秒的沉默,我感覺到面前有男生尴尬地說:“十分抱歉。”然後他從包裏摸出紙巾遞到我的手裏。 等我慢條斯理地擦完臉和頭發上的奶油,我才挑着眉毛對面前的男生說:“殷天澤?百聞不如一見。”“喜歡文字的朋友加“小熙”QQ:942912328,期待與你們成爲朋友”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生面目清晰,挺直的鼻梁讓人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睛就像盛滿了月光,清澈深邃,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像是一種誘惑。 那一刹那,我想起很老的一首歌,“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刹那之間隻想和你一起到白頭。” 周圍的人也圍上來,似乎有人認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于是我面前的殷天澤也學我揚揚眉毛:“計算機學院的趙嘉禾?我也是,百聞不如一見。” 我的小心髒顫抖了一下,或許明天學校論壇上的頭條将會紅豔豔地寫上“X大校花校草終于在月光和蛋糕的見證下邂逅”,想到這裏,我忽然心底油然生出一絲期待,于是唯恐天下不亂将手中的玫瑰遞給他:“生日快樂。” 然後哼着小曲心情頗好的在衆人目光下轉身離開。作爲有臉有胸有腰有屁股的美女,我從小就知道如何利用上天賦予我的優勢。 第二天當我還捂着被子呼呼大睡時,室友忽然用高分貝的聲音沖我尖叫:“趙嘉禾!趙嘉禾!”“殷天澤提着早餐在寝室樓下等你!” 我倏地彈起身,掐自己一把确認已經脫離夢境,快速地化好妝換好衣服沖下樓,雖然說遲到是女生的專利,但是我認爲在此之前更應該學會知道好歹。 “早上好。”我站在殷天澤面前,露出一個招牌式燦爛笑容。 他穿黑色外套,英氣逼人,讓人移不開目光。 “趙嘉禾,天秤座AB型,喜歡的運動是遊泳,喜歡的顔色是大紅,喜歡的食物是巧克力和火龍果,每個周末會去練一個小時的瑜伽,奶茶要地下鐵的招牌奶茶,吃東西一定要放辣椒,對油漆過敏……” 冬天還沒過去,早上八點隻能看見隐約的陽光,我靜靜地聽着他絮絮叨叨地講着關于我的一切。“所以呢?”等殷天澤說完,我才迷茫地問道。 “所以,趙嘉禾。”他頓了頓,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已開始慢慢了解你。” 我這一生聽過許多的情話,可是這一句,卻是唯一一句讓我心動的。等我提着早餐面色紅潤心間小鹿亂撞着走入寝室後,和我關系最好的玥月放下手中的書,對我歎了一口氣:“大美女,你知道殷天澤大學這一年來談了多少個女朋友?” 聽她幽幽的口氣,我知道了自己前途的坎坷,搖了搖頭。 “二十四個!” 聽到這個數字,首先浮現在我腦海裏的是“二十四節氣”之類很文绉绉的詞,然後我才大驚,呀,他怎麽不早點對我下手? 見我還維持着歡脫的笑容,玥月瞪大了雙眼:“趙嘉禾你腦子進水了?你以爲你就是言情小說裏的女主角,他浪子回頭,對你情有獨鍾?” 我低頭默然不語。 “A大校花,36C,168CM,家境闊綽。”玥月噙着嘴角看着我,挑挑眉毛,“你知道你如此好的條件代表什麽嗎?” 我一臉迷茫地看着她。 好友深吸一口氣,對我咆哮:“這代表着,你注定做不成女主角!” 我還沒回過神來,她就噼裏啪啦地說起來:“所謂言情小說女主角,要麽醜,要麽成績驚人,要麽身世凄慘,要麽性格别扭,要麽家道中落,要麽白癡無大腦,”一邊說着,玥月一邊從她的書架上“刷刷刷”抽着一疊書丢在我懷裏:“自個兒琢磨去!” 于是我翹了一整天的課,裹着毛毯在寝室裏讀完了玥月的獨家收藏。合上最後一本書時,我聞到了食堂雞腿傳來的香味。 “吃雞腿嗎?”玥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行。”我堅定地搖搖頭,“晚上吃這麽高脂肪的東西,肯定得長胖。”“你看,你還不懂,女主角們可都是吃貨。”玥月一邊翻白眼一邊拿起飯卡,“他沒有沒見過像她這樣能吃的女生,他周圍的莺莺燕燕們總是隻吃幾口就吃下筷子。趙嘉禾,你看,你注定了隻能做莺莺燕燕。” 我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堆“戀愛指南”,一咬牙,拿上飯卡:“走!吃雞腿去!”2. 在殷天澤對我的猛烈進攻下,就像所有公主王子的童話故事一樣,我和他終于在一起了。 他知道我喜歡遊泳,卻不約我去沙灘戲水,他買來一雙粉紅色的滑冰鞋提到我面前,我伸腳一試,大小剛好合适。 “你總要有點因我而生的喜好。”陽光下他面容英俊,微微低下頭看我,劉海垂下來,他的頭發很軟,讓人很想伸手摸一摸。 就如玥月所說,他懂如何讨女孩子歡心,一言一語,渾然天成。 三月學校的玉蘭一大片一大片地開了,遠遠望去就像雪花,潔白美好,再仔細湊近了一看,大瓣的玉蘭花完全的伸展開身姿,微微向後仰,承接陽光的吻。他在玉蘭樹下拉着我的手教我滑冰,倒退或是旋轉,他是年輕的舞者,在我的世界肆意飛揚。 少年踏在花上,沖我微笑。 那一刻,我決心不再去想往後種種,我提着粉紅色的滑輪,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正好一正清風吹過,玉蘭芬芳,輕輕落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想太多,我決心放縱自己愛一把。他想博我歡心,恰好我也爲他傾心,爲什麽不去愛呢?最壞的結局,不過是生離死别。 生離好說,我本來就是孤單一個人,而死别,誰還會再去記得前塵種種? 玥月在我的央求下,終于告訴我殷天澤過去的故事。 據說每個花心大蘿蔔的心底都住着一個夢幻女神。那是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少年意氣風發,少女白衣紅裙,牽手走到哪裏都是春意盎然。那是他第一次動情,爲着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穿天藍色的裙子在舞台中央跳一曲《踏莎行》,燈光落在她瓷白無暇的臉上,黑眸靈動,他站在凳子上爲她拍手叫好。那時候我們什麽都沒有,喜歡一個人,卻信誓旦旦告訴她會将全世界都給她。 他爲她努力學習,挑燈夜戰,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他們明目張膽的在學校裏約會,老師對此也無可奈何。可是你說老天,怎麽能讓他們就把好事占盡了呢? 她轉學去美國,他是最後一個知情人。她的飛機起飛的時候,他還在房間裏爲她折紙玫瑰。 “所以?他從此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女人?”我啞然失笑。 “或者。”玥月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他依然愛她。” 我的笑容凝結在嘴角。窗外陽光和煦,我卻覺得難受至極。 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呢?我坐在操場的看台上看男孩子們爲我打群架,夕陽西下,我望着天邊的飛鳥,心裏擔心錯過了最新的動畫片。 我沒有遇到心愛的男孩。 現在遇到,爲時已晚。他心裏的小荷早已露了尖尖角。 我托着下巴,對玥月說:“按照小說的套路,如果在我還是殷天澤的女朋友時,那位女神突然回國了,那麽我要麽成爲女主角,要麽成爲透明炮灰。” “那如果她沒回來呢?” 我聳聳肩,對着鏡子用化妝棉擦去下眼簾落下的睫毛膏:“那麽我就注定隻能當個跑龍套的。”可是我不願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現。殷天澤是學建築的,熬夜做模型是家常便飯,我便回家做了一大鍋回鍋肉打包給他送去,我特意選了素淨的衣服,将燙卷的頭發高高紮起來,顯得清純又賢惠,出現在他教室的時候,和他同組的男生們都清一色的眼紅了。 我不騷擾他,不對他無理取鬧,約會從來不遲到,隻讓他給我買最便宜的小禮物。 美女的優勢隻是讓我成爲了他的女朋友,别的特權,我隻能一項一項,自己來摘。 我們交往的第三個星期,殷天澤的設計圖在全國比賽中得獎了,他很開心,約了一大幫朋友去吃飯。 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帶我去見他的朋友,我像是要見公婆的小媳婦,獨自在寝室興奮不已,我穿上八厘米的細跟白色高跟鞋,鏡子中的自己優雅美麗,隻缺他深吻一枚。 “去老二他們學校那邊吧,聽說有家味道很贊的火鍋。”他笑着打電話,眼睛眯成一條橋,然後回過頭問我,“吃火鍋好嗎?” 我點點頭,我很少見他笑得如此開心,劍眉斜飛,挂了電話後我問他:“老二是誰?你給誰打電話?” “老二啊,”他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校園三劍客,哈哈,說起來第一次見到你就是老二過生日,她來我們學校慶祝的。” “不是你啊?”我瞠目結舌。 “不是。”她笑着搖搖頭。3. 周末我在濱江路的火鍋店裏見到傳說中的“三劍客”,老大叫林默,一看就是溫柔的斯文人,出乎我意料的是殷天澤口中的“老二”竟然是個女孩子。 她戴老土的細框眼鏡,大概隻有一米五幾,微胖,皮膚也偏黑。她獨自坐在角落裏,低着頭,像是在想什麽問題。 “杜呆子!”殷天澤大聲叫她。 她擡起頭來,殷天澤把我拉到她面前爲我們介紹:“這是我女朋友,趙嘉禾,這是我好哥們,老二,杜青果。” “青果,是種水果嗎?”我好奇地問道。 “不,是種植物,可以入藥。”她淡淡地回答。 後來我查過資料,所謂青果,其實就是我們俗稱的橄榄,她當時明顯是想寒碜我。青果,性平、味甘而酸,确實可以入藥,還能夠解毒。 杜青果對我的不喜歡表現得不明顯,可是我依然感覺到了。殷天澤爲我夾菜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她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于是我沖殷天澤甜甜一笑。 女人之間的戰争,從來都是沒有硝煙卻血流成河的。她喜歡殷天澤,我打從見她第一眼就發現了。她看他的眼神很溫柔沉靜,讓我無法嫉妒起來。 隻可惜她沒有傾國貌,誤了她的傾城情。 我第無數次感謝爸媽給了我這般好的皮囊,當我正準備在心底宣布自己初戰告捷時,身邊的殷天澤忽然開口:“怎麽沒點土豆片?” “啊?”衆人愕然。 殷天澤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讓服務員進來點了三盤土豆。 “你這麽喜歡吃土豆?”我問他。 “不是,”殷天澤挑起眉毛,戲谑地看向坐在角落的杜青果,無可奈何又自然而然地笑,“某人喜歡,真是死腦筋,這麽多年,喜歡的東西都沒變過!”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非但沒有漂亮地打赢這一回,還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對手。 我最大的敵人,不應該是某年某月某日悶不吭聲就飛往美利堅的“踏莎行”,而是眼前這個微微駝背,素顔朝天的“杜呆子”。回去的路上,我裝作不經意地問殷天澤,可否知道我喜歡的食物。 “你好像對吃的都很感興趣。”他笑着說。 我轉過頭,原來他所認識的我,不過是我自己僞裝出來的樣子。 “啊,不知不覺,春天就來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轉移話題,隻得傻傻地蹦出這樣一句話。 “怎麽?想去春遊?”他笑話我。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是啊,我們一起去放風筝吧,”不知爲何,我頓了一下,“把你們老大老二都叫上吧,放風筝人多熱鬧。” 就這樣,在接下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周末,我莫名其妙地和自己的情敵一起相遇在了濱江路邊。杜青果和林默一組,他們買的是老鷹風筝,殷天澤在一旁笑話她:“杜呆子你好強的毛病怎麽就改不掉?凡事都要争第一。” 杜青果似乎習慣性地想同他頂嘴,但是一擡眼看到在一旁笑吟吟的我,她忽然低下頭不說話了。我的笑意慢慢凝結在風中。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敏感,倔強,自卑,好強。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呢?她喜歡他哪一點呢?她有多喜歡他呢? 我想知道,我統統想要知道。 這天下午天空作美,陽光燦爛且春風蕩漾。我們兩組人各自在河岸邊放起了風筝,我負責放線,殷天澤負責起飛風筝。我看着他在陽光下奔跑的矯健的身姿,那一刻,忽然有了想要流淚的沖動。 這是我愛的男孩,他在風中爲我奔跑。可是我看見的,卻隻是他的背影。 我和殷天澤的風筝終于飛上了天空,我們拉扯着風筝線,想讓它更加垂直。這時候,殷天澤似炫耀般地轉過頭看向杜青果她們:“怎麽樣,杜呆子,這次你還能赢我們?”結果風聲太大,他們沒能聽到殷天澤的話,兩個人似乎正在講什麽笑話,開心得連腰都彎了下去,林默似乎還用手摸了摸杜青果的頭。 殷天澤遠遠地看着兩人,他的呼吸平均而流暢,可是他的眼神卻那樣複雜。 我很想閉上眼睛,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隻麻木地收回手中的風筝線,等殷天澤回過神,我們的風筝已經落在了地上。 “你幹什麽!?” “不想放了。”我直視他的眼睛,什麽也沒有解釋,“我們回去吧。” “莫名其妙!” 他嘴裏雖然這樣說我,但是我認爲他也十分同意我的決定。因爲他立刻轉過身跑向那兩人:“喂!不放了!” “爲什麽?”杜青果并沒有放下手中的風筝線,一臉平淡地問道。 “嘉禾說她不想放了。”殷天澤聳聳肩。 “她說放就放,她說不放就不放?”杜青果并沒有看我一眼,她隻是滿嘴不屑,“憑什麽?” “杜青果你發什麽神經?”殷天澤皺起了眉頭。 “我發什麽神經要你管?怎麽不問你的寶貝女朋友發什麽神經?”杜青果說罷,将手中的線往地上一丢,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殷天澤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隻留下我和林默兩個人面面相觑。 林默似乎覺得很尴尬,也很同情我這個正牌女朋友,讪讪地說:“我們認識十幾年了,感情很深。” “十幾年?”我低下頭,看着腳邊的小碎石頭,細細回味,“她愛了他十幾年,所以我就得眼睜睜看着自己男朋友去追她,這麽狗血的劇情,怎麽就被我給遇到了?” 林默被我堵了一下,臉色更不好看了:“沒有,天澤他挺喜歡你的。” “挺喜歡我的?”我冷笑一聲,“林默,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你叫……”林默張開嘴,看着我,卻半天說不出我的名字。 “我叫趙嘉禾,嘉年華的嘉,禾苗的禾,你們從來沒有人問過我。你們壓根就沒想過要記住我的名字,我隻是殷天澤衆多女朋友之一,你們早就習慣了,在你們記住我名字之前,他就會讓我成爲過去式……” 林默充滿歉意地看着我。 “你們隻是比我先認識了他,所以能夠住進他的生命。”天空依然晴朗,陽光依然燦爛,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無論你有多麽痛苦難過,地球也不會爲你停止轉動哪怕一秒。 再多的言語與眼淚,也無法讓另一個人知道你的悲傷。4. 我開始覺得自己和殷天澤已經窮途末路。雖然我們表面上依舊相安無事,每日約會,可是我和他之間開始出現了雷區。兩個人閉口不談那天放風筝之後的事,他不向我解釋,不向我說明,我也對此緘默。 我無比憧憬過的人生第一次戀愛,居然硝煙彌漫。 玥月看出來我心情不好,帶我出去參加朋友的聚餐。我恹恹地坐在一大桌人中央吃着火鍋,坐在我旁邊的女生有些擔憂:“沒問題吧?” “沒事,”玥月爽快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就失戀了嗎。” “你才失戀!你全家都失戀!”我怒眼一瞪,圓鼓鼓地看着玥月。 那女孩子被我逗樂了:“校花也失戀?” “不喜歡就不喜歡,和别的沒關系。”玥月幽幽地說一句,似乎故意說給我聽。 一瞬間我腦海裏各種念頭閃過,但我最後是淺淺地喝了一口豆奶:“……我們還沒分手,謝謝。” 小姑娘又笑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啊,我得先回去了。” “才過九點啊,有事?”衆人問。 “不是,我們學校最近出了點事,”她頓了頓,“一個女生晚上聚餐回去的時候被搶劫了,這幾天學校門禁很嚴。” “啊?”在場的女生不禁縮了縮脖子,卻又忍不住繼續問道,“你是外國語大學的吧?是專挑美女下手?” “不是,”女生搖搖頭,“那個女生就是我們系的。長得一般,還有點胖,大晚上的誰還看得清長什麽樣?” 我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想起了杜青果就是外國語大學的,好死不死,正好是英語系,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雖然覺得不可能,還是站起身:“我送你到門口吧。” 走到火鍋店門口,周圍的喧嚣一層層褪去,我才小聲問她:“不好意思,能告訴我那個女生的名字嗎?” 她片刻的猶豫,後來估計想着這件事在學校也不算太大的秘密,便說了出來:“杜青果。” 青果,性平、味甘而酸。 我統共隻見過她兩次,一次在喧嘩的飯局,她朝我投來不善的目光;一次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她丢下手中的風筝大步跑開。 尴尬的開場,尴尬的收場。我想她和殷天澤的每一任女友都應當如此不和,可是我沒有想到她會遭遇這樣的事故。我第二天在籃球場看殷天澤打球,春天才剛來,他卻隻穿一件大紅色的運動背心,在陽光下奔跑跳躍,投進一個球,他轉過身和隊友擊掌慶賀。他的笑容挂在臉上,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我手中的冰可樂的表皮在溫暖的空氣中漸漸流下水滴,落在我的手上。 “你在想什麽?” 比賽結束後,他在我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來,一邊用濕毛巾打在額頭上,一邊靠向後,問我。 “那天林默跟我說,你們初中的時候曾經被罰站,然後躲在圖書館裏一直到圖書館上了鎖,于是就在圖書館過了一夜。” “嗯。”他想到過去的糗事,微微笑,“我們初中的時候玩得野,老愛把杜青果也叫上,她成績好,老師不忍心重責。” 我陪着他笑了兩聲,想了很久,終于沒有将杜青果的事情告訴殷天澤。她一定不願意他知道這件事,我爲什麽非要摻和呢。 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來定義殷天澤與杜青果的關系,他不喜歡她,嫌棄她不夠漂亮,沒有自己的女朋友們能夠滿足他的虛榮心,她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看他與旁人嬉笑親吻。 可是他們又像牛角相思樹和上面的螞蟻,一起生存,經曆日光與風雨,這麽多年的時光之後,再無人能夠将他們分開。 這是林默告訴我的比喻,我覺得相當有意思,相當……讓我難受,甚至不知道如何微笑。 這天夜裏,我一個人将凳子搬到寝室的陽台上,夜風微涼,還在月色正好,落在我的身上,不用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他挑着眉說:“趙嘉禾?百聞不如一見。” 于是我孤單了二十年的心,忽然找到一抹光。 忽然深愛起一個人,将自己沉睡了那麽多年卻無處宣洩的感情統統派遣出來,就算是承認自己發瘋,自己太寂寞,又有何妨? 我自願愛上你,爲你痛苦,爲你憂傷,爲你落淚,爲你心醉,與他人無關。 是我運氣不好,第一次登場,就當了個跑龍套的,我自嘲地想。5. 四月初的時候放清明假,爲着我終于肯承認自己這場戀愛是已經被夭折了的,玥月陪我去離她鄉下不遠的古鎮玩。我們每天早上睡到日曬三竿,醒來後一起坐在陽光下發呆,把過去生命中遇見過的人翻出來,絮絮叨叨地說上一遍。 “如果當時分班的時候我還和他一個班,說不定後來就在一起了吧。”玥月托着下巴向我訴說她的初戀。 愛是天時地利人和,差一樣都不行。而有一些愛情,還沒遇見,就已經宣告成爲紀念。 等我們放假回到學校,才聽說殷天澤出事了。 殺人未遂,對方被他毆打成重傷,幾乎喪命,他拒絕說出傷人的理由,拒絕爲自己辯解。 我突然想到,自己也許知道原因。天底下,唯一一個能讓殷天澤放棄如花美眷,大好前程的人,我隻認識一個。剛好她正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一個人坐在玉蘭樹下,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原來這世上,不止我一人爲愛發狂。她爲他付出的青春那麽多年,原來不是白白付諸流水。她的一片癡情,自有他用下半輩子來抵償。 我從手機裏翻到林默的電話,請求他帶我去看一眼杜青果。 “我以爲你會讓我去見殷天澤。”他大吃一驚。 “不用了,我見不見他……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從頭到尾,我都是無關緊要的。我不願意再見他,因爲他總是讓我難過。 “那爲什麽要見青果?” “你何必這麽防着我?”我皺眉,“你向來是以最大的惡意來猜忌别人?我隻是想和她說說話而已。”林默考慮良久,征詢過本人的意見過,終于同意帶我去見杜青果。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陽光從她的一側射進來,照在她日漸消瘦的側臉上,她一隻手撐着下巴看向外邊的風景。 她在看什麽呢?桃花還是藍天?她會不會在發呆的時候,忽然流下淚來? 我一語不發地站在她面前,站了很久。她終于回過頭來,似乎也是千萬個不理解,我是否是來看她的笑話?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麽會出現在她面前,又或者我其實知道,隻是不願意承認。 “我和殷天澤分手了。” “哦。”她點點頭,不知道是寬慰我還是諷刺我,“他和很多人分過手。” 然後又是大片的沉默,我覺得站得腿都麻了,十七層的高樓,空氣不至于稀薄,我卻幾乎窒息。“殷天澤跟我說過,以前有一次他打籃球腳扭傷了,你就每天中午下午放了學幫他在教室裏,脫了襪子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我靜靜地陳述着兩人的過去,“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呢?” “初一上學期。”她柔聲回答。 “殷天澤說,有一次考試你坐他前面,把試卷攤開給他看,後來還被老師抓住了,老師舍不得記你過,就給了個警告處分,他請你吃了一個月的豆漿油條。” “初二的半期考。” “……” 我們就這樣,在午後柔和的日光裏,一問一答,連串起了她與他的回憶。零散而平凡,在青春的日子裏,散發出讓人無比羨慕的光芒。我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小女孩,一步一步,慢慢的,跟在一個桀骜又引人矚目的男孩的身後,和他一路長大。 “最後一個問題。”杜青果終于轉過頭來,看向我的眼睛,我一字一頓,“你爲什麽愛他?” 她笑了,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笑容。頭發,眼睛,臉頰,嘴唇,所有屬于她的器官都在笑,然後我聽見她的聲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若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皆非至情。 說的是他和她。 我想此刻的殷天澤,被關在那個狹小而潮濕的房間裏,一定會忽然有感應般,擡起頭從那方窄窄的窗戶,望向外面的蔚藍天空。他會看見什麽?他會看見成群結隊的候鳥從溫暖的南方飛回來。他一定會的,我相信。 我看見杜青果眼裏終于落下眼淚。6. 那個夏天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殷天澤和杜青果。 我不再渴望談戀愛,不再享受男生的追求。我一個人滑冰,一個人聽歌,一個人看書,所有的快樂和痛苦,都與自己分享。 因爲我知道,我已經錯過太多的歲月,此後的人生,無論陰晴圓缺,都将不再有殷天澤。 我和他未曾生離,也沒有死别。 原來讓人落淚的不是沒有能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而是我同他,隻是萍水相逢。 時光荏苒,他在另外一個世界裏出生,成長,生活,老去。而這些,竟然統統與我沒有關系。 有白頭如新,有傾蓋如故。我沒能同他白頭,沒能同他傾蓋。 踏過千山萬水,原來隻有我自己。—————————————————————————倘若你喜歡這篇文建議您轉載或分享去,讓更多的人來喜歡倘若你也喜歡文字小說。請添加小熙QQ:942912328
你是我<a class=等不到的离人。" src="http://b253.photo.store.qq.com/psb?/V11fvqAd4PNixA/ddCKNLhPW7DeF*jvGMzgwKHl0GiIYJxBmHkCcJQ8kuI!/b/dD*q1Zb5HQAA&bo=aAFoAQAAAAABACc!&rf=2-9" idx="0" />1. 2011年的情人节,我成为六人寝里最后一名光棍。二十岁的女生没有找到男朋友,似乎并不是一件足以让人捶胸顿足的事,可是在所以理工科见长的和尚学校里,女孩子哪怕长得很报复社会也能被人当国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而我赵嘉禾作为四万人之中的校花,居然只能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掏出十块钱自己送给自己一朵玫瑰花。 我悲恨交加地看着手中娇艳欲滴的玫瑰,心中十分难过,青春在手中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花期就会结束。 耳机里放着燕姿的歌,她唱,“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这首歌我从2003年听到现在,我谁也没有遇见。 大家加我QQ942912328 QQ1078058120男生A为我点燃一个操场蜡烛,男生B为我包下市中心的哈根达斯,男生C在教学楼用横幅写上我的名字表白,男生D每天殷勤地为我打热水……好友们都骂我眼光太高,不识好歹,我百口莫辩。 想到ABCD们的脸,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趁着月色皎皎再散个步。 我没想到,三分钟后,我将成为某个人生命中的ABCD。 我刚刚走完一个转角,一块生日蛋糕就“啪”的一声飞到了我的脸上。其动作之敏捷定位之准确,让我一时无法回过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着肇事者,可是又怕奶油落入我的美瞳里。 就在我迟疑的三十秒内,我听到有人弱弱地说:“殷天泽,你砸错人了……” 又是三十秒的沉默,我感觉到面前有男生尴尬地说:“十分抱歉。”然后他从包里摸出纸巾递到我的手里。 等我慢条斯理地擦完脸和头发上的奶油,我才挑着眉毛对面前的男生说:“殷天泽?百闻不如一见。”“喜欢文字的朋友加“小熙”QQ:942912328,期待与你们成为朋友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生面目清晰,挺直的鼻梁让人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睛就像盛满了月光,清澈深邃,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像是一种诱惑。 那一刹那,我想起很老的一首歌,“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周围的人也围上来,似乎有人认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于是我面前的殷天泽也学我扬扬眉毛:“计算机院的赵嘉禾?我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的小心脏颤抖了一下,或许明天学校论坛上的头条将会红艳艳地写上“X大校花校草终于在月光和蛋糕的见证下邂逅”,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底油然生出一丝期待,于是唯恐天下不乱将手中的玫瑰递给他:“生日快乐。” 然后哼着小曲心情颇好的在众人目光下转身离开。作为有脸有胸有腰有屁股美女,我从小就知道如何利用上天赋予我的优势第二天当我还捂着被子呼呼大睡时,室友忽然用高分贝的声音冲我尖叫:“赵嘉禾!赵嘉禾!”“殷天泽提着早餐在寝室楼下等你!” 我倏地弹起身,掐自己一把确认已经脱离梦境,快速地化好妆换好衣服冲下楼,虽然迟到是女生的专利,但是我认为在此之前更应该学会知道好歹。 “早上好。”我站在殷天泽面前,露出一个招牌式灿烂笑容。 他穿黑色外套,英气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赵嘉禾,天秤座AB型,喜欢的运动游泳,喜欢的颜色是大红,喜欢的食物是巧克力火龙果,每个周末会去练一个小时的瑜伽,奶茶要地下铁的招牌奶茶,吃东西一定要放辣椒,对油漆过敏……” 冬天还没过去,早上八点只能看见隐约的阳光,我静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着关于我的一切。“所以呢?”等殷天泽说完,我才迷茫地问道。 “所以,赵嘉禾。”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已开始慢慢了解你。” 我这一生听过许多的情话,可是这一句,却是唯一一句让我心动的。等我提着早餐面色红润心间小鹿乱撞着走入寝室后,和我关系最好的玥月放下手中的书,对我叹了一口气:“大美女,你知道殷天泽大学这一年来谈了多少个女朋友?” 听她幽幽的口气,我知道了自己前途的坎坷,摇了摇头。 “二十四个!” 听到这个数字,首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二十四节气”之类很文绉绉的词,然后我才大惊,呀,他怎么不早点对我下手? 见我还维持着欢脱的笑容,玥月瞪大了双眼:“赵嘉禾你脑子进水了?你以为你就是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他浪子回头,对你情有独钟?” 我低头默然不语。 “A大校花,36C,168CM,家境阔绰。”玥月噙着嘴角看着我,挑挑眉毛,“你知道你如此好的条件代表什么吗?”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好友深吸一口气,对我咆哮:“这代表着,你注定做不成女主角!” 我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所谓言情小说女主角,要么丑,要么成绩惊人,要么身世凄惨,要么性格别扭,要么家道中落,要么白痴无大脑,”一边说着,玥月一边从她的书架上“刷刷刷”抽着一叠书丢在我怀里:“自个儿琢磨去!” 于是我翘了一整天的课,裹着毛毯在寝室里读完了玥月的独家收藏。合上最后一本书时,我闻到了食堂鸡腿传来的香味。 “吃鸡腿吗?”玥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行。”我坚定地摇摇头,“晚上吃这么高脂肪的东西,肯定长胖。”“你看,你还不懂,女主角们可都是吃货。”玥月一边翻白眼一边拿起饭卡,“他没有没见过像她这样能吃的女生,他周围的莺莺燕燕们总是只吃几口就吃下筷子。赵嘉禾,你看,你注定了只能做莺莺燕燕。” 我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堆“恋爱指南”,一咬牙,拿上饭卡:“走!吃鸡腿去!”2. 在殷天泽对我的猛烈进攻下,就像所有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一样,我和他终于在一起了。 他知道我喜欢游泳,却不约我去沙滩戏水,他买来一双粉红色的滑冰鞋提到我面前,我伸脚一试,大小刚好合适。 “你总要有点因我而生的喜好。”阳光下他面容英俊,微微低下头看我,刘海垂下来,他的头发很软,让人很想伸手摸一摸。 就如玥月所说,他懂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一言一语,浑然天成。 三月学校的玉兰一大片一大片地开了,远远望去就像雪花,洁白美好,再仔细凑近了一看,大瓣的玉兰花完全的伸展开身姿,微微向后仰,承接阳光的吻。他在玉兰树下拉着我的手教我滑冰,倒退或是旋转,他是年轻的舞者,在我的世界肆意飞扬。 少年踏在花上,冲我微笑。 那一刻,我决心不再去想往后种种,我提着粉红色的滑轮,踮起脚尖,轻轻上了他的唇。 正好一正清风吹过,玉兰芬芳,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想太多,我决心放纵自己爱一把。他想博我欢心,恰好我也为他倾心,为什么不去爱呢?最坏的结局,不过是生离死别。 生离好说,我本来就是孤单一个人,而死别,谁还会再去记得前尘种种? 玥月在我的央求下,终于告诉我殷天泽过去的故事。 据说每个花心大萝卜的心底都住着一个梦幻女神。那是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少年意气风发,少女白衣红裙,牵手走到哪里都是春意盎然。那是他第一次动情,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穿天蓝色的裙子舞台中央跳一曲《踏莎行》,灯光落在她瓷白无暇的脸上,黑眸灵动,他站在凳子上为她拍手叫好。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却信誓旦旦告诉她会将全世界都给她。 他为她努力学习,挑灯夜战,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他们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里约会,老师对此也无可奈何。可是你说老天,怎么能让他们就把好事占尽了呢? 她转学去美国,他是最后一个知情人。她的飞机起飞的时候,他还在房间里为她折纸玫瑰。 “所以?他从此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我哑然失笑。 “或者。”玥月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依然爱她。” 我的笑容凝结在嘴角。窗外阳光和煦,我却觉得难受至极。 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我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男孩子们为我打群架,夕阳西下,我望着天边的飞鸟,心里担心错过了最新的动画片。 我没有遇到心爱的男孩。 现在遇到,为时已晚。他心里的小荷早已露了尖尖角。 我托着下巴,对玥月说:“按照小说的套路,如果在我还是殷天泽的女朋友时,那位女神突然回国了,那么我要么成为女主角,要么成为透明炮灰。” “那如果她没回来呢?” 我耸耸肩,对着镜子用化妆棉擦去下眼帘落下的睫毛膏:“那么我就注定只能当个跑龙套的。”可是我不愿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殷天泽是学建筑的,熬夜做模型是家常便饭,我便回家做了一大锅回锅肉打包给他送去,我特意选了素净的衣服,将烫卷的头发高高扎起来显得清纯又贤惠,出现在他教室的时候,和他同组的男生们都清一色的眼红了。 我不骚扰他,不对他无理取闹,约会从来不迟到,只让他给我买最便宜的小礼物。 美女的优势只是让我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别的特权,我只能一项一项,自己来摘。 我们交往的第三个星期,殷天泽的设计图在全国比赛中得奖了,他很开心,约了一大帮朋友去吃饭。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带我去见他的朋友,我像是要见公婆的小媳妇,独自在寝室兴奋不已,我穿上八厘米的细跟白色高跟鞋,镜子中的自己优雅美丽,只缺他深吻一枚。 “去老二他们学校那边吧,听说有家味道很赞的火锅。”他笑着打电话,眼睛眯成一条桥,然后回过头问我,“吃火锅好吗?” 我点点头,我很少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剑眉斜飞,挂了电话后我问他:“老二是谁?你给谁打电话?” “老二啊,”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校园三剑客,哈哈,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老二过生日,她来我们学校庆祝的。” “不是你啊?”我瞠目结舌。 “不是。”她笑着摇摇头。3. 周末我在滨江路的火锅店里见到传说中的“三剑客”,老大叫林默,一看就是温柔的斯文人,出乎我意料的是殷天泽口中的“老二”竟然是个女孩子。 她戴老土的细框眼镜,大概只有一米五几,微胖,皮肤也偏黑。她独自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问题。 “杜呆子!”殷天泽大声叫她。 她抬起头来,殷天泽把我拉到她面前为我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赵嘉禾,这是我好哥们,老二,杜青果。” “青果,是种水果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是种植物,可以入药。”她淡淡地回答后来我查过资料,所谓青果,其实就是我们俗称的橄榄,她当时明显是想寒碜我。青果,性平、味甘而酸,确实可以入药,还能够解毒。 杜青果对我的不喜欢表现得不明显,可是我依然感觉到了。殷天泽为我夹菜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于是我冲殷天泽甜甜一笑。 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没有硝烟却血流成河的。她喜欢殷天泽,我打从见她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看他的眼神很温柔沉静,让我无法嫉妒起来。 只可惜她没有倾国貌,误了她的倾城情。 我第无数次感谢爸妈给了我这般好的皮囊,当我正准备在心底宣布自己初战告捷时,身边的殷天泽忽然开口:“怎么没点土豆片?” “啊?”众人愕然。 殷天泽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让服务员进来点了三盘土豆。 “你这么喜欢吃土豆?”我问他。 “不是,”殷天泽挑起眉毛,戏谑地看向坐在角落的杜青果,无可奈何又自然而然地笑,“某人喜欢,真是死脑筋,这么多年,喜欢的东西都没变过!”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非但没有漂亮地打赢这一回,还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对手。 我最大的敌人,不应该是某年某月某日闷不吭声就飞往美利坚的“踏莎行”,而是眼前这个微微驼背,素颜朝天的“杜呆子”。回去的路上,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殷天泽,可否知道我喜欢的食物。 “你好像对吃的都很感兴趣。”他笑着说。 我转过头,原来他所认识的我,不过是我自己伪装出来的样子。 “啊,不知不觉,春天就来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转移话题,只得傻傻地蹦出这样一句话。 “怎么?想去春游?”他笑话我。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是啊,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不知为何,我顿了一下,“把你们老大老二都叫上吧,放风筝人多热闹。” 就这样,在接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周末,我莫名其妙地和自己的情敌一起相遇在了滨江路边。杜青果和林默一组,他们买的是老鹰风筝,殷天泽在一旁笑话她:“杜呆子你好强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凡事都要争第一。” 杜青果似乎习惯性地想同他顶嘴,但是一抬眼看到在一旁笑吟吟的我,她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我的笑意慢慢凝结在风中。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敏感,倔强,自卑,好强。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她喜欢他哪一点呢?她有多喜欢他呢? 我想知道,我统统想要知道。 这天下午天空作美,阳光灿烂且春风荡漾。我们两组人各自在河岸边放起了风筝,我负责放线,殷天泽负责起飞风筝。我看着他在阳光下奔跑的矫健的身姿,那一刻,忽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是我爱的男孩,他在风中为我奔跑。可是我看见的,却只是他的背影。 我和殷天泽的风筝终于飞上了天空,我们拉扯着风筝线,想让它更加垂直。这时候,殷天泽似炫耀般地转过头看向杜青果她们:“怎么样,杜呆子,这次你还能赢我们?”结果风声太大,他们没能听到殷天泽的话,两个人似乎正在讲什么笑话,开心得连腰都弯了下去,林默似乎还用手摸了摸杜青果的头。 殷天泽远远地看着两人,他的呼吸平均而流畅,可是他的眼神却那样复杂。 我很想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麻木地收回手中的风筝线,等殷天泽回过神,我们的风筝已经落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不想放了。”我直视他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解释,“我们回去吧。” “莫名其妙!”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我,但是我认为他也十分同意我的决定。因为他立刻转过身跑向那两人:“喂!不放了!” “为什么?”杜青果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风筝线,一脸平淡地问道。 “嘉禾说她不想放了。”殷天泽耸耸肩。 “她说放就放,她说不放就不放?”杜青果并没有看我一眼,她只是满嘴不屑,“凭什么?” “杜青果你发什么神经?”殷天泽皱起了眉头。 “我发什么神经要你管?怎么不问你的宝贝女朋友发什么神经?”杜青果说罢,将手中的线往地上一丢,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殷天泽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只留下我和林默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默似乎觉得很尴尬,也很同情我这个正牌女朋友,讪讪地说:“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感情很深。” “十几年?”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小碎石头,细细回味,“她爱了他十几年,所以我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男朋友去追她,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就被我给遇到了?” 林默被我堵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没有,天泽他挺喜欢你的。” “挺喜欢我的?”我冷笑一声,“林默,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叫……”林默张开嘴,看着我,却半天说不出我的名字。 “我叫赵嘉禾,嘉年华的嘉,禾苗的禾,你们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你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只是殷天泽众多女朋友之一,你们早就习惯了,在你们记住我名字之前,他就会让我成为过去式……” 林默充满歉意地看着我。 “你们只是比我先认识了他,所以能够住进他的生命。”天空依然晴朗,阳光依然灿烂,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无论你有多么痛苦难过,地球也不会为你停止转动哪怕一秒。 再多的言语与眼泪,也无法让另一个人知道你的悲伤。4. 我开始觉得自己和殷天泽已经穷途末路。虽然我们表面上依旧相安无事,每日约会,可是我和他之间开始出现了雷区。两个人闭口不谈那天放风筝之后的事,他不向我解释,不向我说明,我也对此缄默。 我无比憧憬过的人生第一次恋爱,居然硝烟弥漫。 玥月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带我出去参加朋友的聚餐。我恹恹地坐在一大桌人中央吃着火锅,坐在我旁边的女生有些担忧:“没问题吧?” “没事,”玥月爽快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就失恋了吗。” “你才失恋!你全家都失恋!”我怒眼一瞪,圆鼓鼓地看着玥月。 那女孩子被我逗乐了:“校花也失恋?” “不喜欢就不喜欢,和别的没关系。”玥月幽幽地说一句,似乎故意说给我听。 一瞬间我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但我最后是浅浅地喝了一口豆奶:“……我们还没分手,谢谢。” 小姑娘又笑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啊,我得先回去了。” “才过九点啊,有事?”众人问。 “不是,我们学校最近出了点事,”她顿了顿,“一个女生晚上聚餐回去的时候被抢劫了,这几天学校门禁很严。” “啊?”在场的女生不禁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继续问道,“你是外国语大学的吧?是专挑美女下手?” “不是,”女生摇摇头,“那个女生就是我们系的。长得一般,还有点胖,大晚上的谁还看得清什么样?” 我忽然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了杜青果就是外国语大学的,好死不死,正好是英语系,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觉得不可能,还是站起身:“我送你到门口吧。” 走到火锅店门口,周围的喧嚣一层层褪去,我才小声问她:“不好意思,能告诉我那个女生的名字吗?” 她片刻的犹豫,后来估计想着件事在学校也不算太大的秘密,便说了出来:“杜青果。” 青果,性平、味甘而酸。 我统共只见过她两次,一次在喧哗的饭局,她朝我投来不善的目光;一次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她丢下手中的风筝大步跑开。 尴尬的开场,尴尬的收场。我想她和殷天泽的每一任女友都应当如此不和,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遭遇这样的事故。我第二天在篮球场看殷天泽打球,春天才刚来,他却只穿一件大红色的运动背心,在阳光下奔跑跳跃,投进一个球,他转过身和队友击掌庆贺。他的笑容挂在脸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手中的冰可乐的表皮在温暖的空气中渐渐流下水滴,落在我的手上。 “你在想什么?” 比赛结束后,他在我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一边用湿毛巾打在额头上,一边靠向后,问我。 “那天林默跟我说,你们初中的时候曾经被罚站,然后躲在图书馆里一直到图书馆上了锁,于是就在图书馆过了一夜。” “嗯。”他想到过去的糗事,微微笑,“我们初中的时候玩得野,老爱把杜青果也叫上,她成绩好,老师不忍心重责。” 我陪着他笑了两声,想了很久,终于没有将杜青果的事情告诉殷天泽。她一定不愿意他知道这件事,我为什么非要掺和呢。 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来定义殷天泽与杜青果的关系,他不喜欢她,嫌弃她不够漂亮,没有自己的女朋友们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她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他与旁人嬉笑亲吻。 可是他们又像牛角相思树和上面的蚂蚁,一起生存,经历日光与风雨,这么多年的时光之后,再无人能够将他们分开。 这是林默告诉我的比喻,我觉得相当有意思,相当……让我难受,甚至不知道如何微笑。 这天夜里,我一个人将凳子搬到寝室的阳台上,夜风微凉,还在月色正好,落在我的身上,不用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他挑着眉说:“赵嘉禾?百闻不如一见。” 于是我孤单了二十年的心,忽然找到一抹光。 忽然深爱起一个人,将自己沉睡了那么多年却无处宣泄的感情统统派遣出来,就算是承认自己发疯,自己太寂寞,又有何妨? 我自愿爱上你,为你痛苦,为你忧伤,为你落泪,为你心醉,与他人无关。 是我运气不好,第一次登场,就当了个跑龙套的,我自嘲地想。5. 四月初的时候放清明假,为着我终于肯承认自己这场恋爱是已经被夭折了的,玥月陪我去离她乡下不远的古镇玩。我们每天早上睡到日晒三竿,醒来后一起坐在阳光下发呆,把过去生命中遇见过的人翻出来,絮絮叨叨地说上一遍。 “如果当时分班的时候我还和他一个班,说不定后来就在一起了吧。”玥月托着下巴向我诉说她的初恋。 爱是天时地利人和,差一样都不行。而有一些爱情,还没遇见,就已经宣告成为纪念。 等我们放假回到学校,才听说殷天泽出事了。 杀人未遂,对方被他殴打成重伤,几乎丧命,他拒绝说出伤人的理由,拒绝为自己辩解。 我突然想到,自己也许知道原因。天底下,唯一一个能让殷天泽放弃如花美眷,大好前程的人,我只认识一个。刚好她正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一个人坐在玉兰树下,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原来这世上,不止我一人为爱发狂。她为他付出的青春那么多年,原来不是白白付诸流水。她的一片痴情,自有他用下半辈子来抵偿。 我从手机里翻到林默的电话,请求他带我去看一眼杜青果。 “我以为你会让我去见殷天泽。”他大吃一惊。 “不用了,我见不见他……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从头到尾,我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不愿意再见他,因为他总是让我难过。 “那为什么要见青果?” “你何必这么防着我?”我皱眉,“你向来是以最大的恶意来猜忌别人?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林默考虑良久,征询过本人意见过,终于同意带我去见杜青果。她穿着睡衣在床上,阳光从她的一侧射进来,照在她日渐消瘦的侧脸上,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外边的风景。 她在看什么呢?桃花还是蓝天?她会不会在发呆的时候,忽然流下泪来? 我一语不发地站在她面前,站了很久。她终于回过头来,似乎也是千万个不理解,我是否是来看她的笑话?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又或者我其实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和殷天泽分手了。” “哦。”她点点头,不知道是宽慰我还是讽刺我,“他和很多人分过手。” 然后又是大片的沉默,我觉得站得腿都麻了,十七层的高楼,空气不至于稀薄,我却几乎窒息。“殷天泽跟我说过,以前有一次他打篮球脚扭伤了,你就每天中午下午放了学帮他在教室里,脱了袜子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我静静地陈述着两人的过去,“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呢?” “初一上学期。”她柔声回答。 “殷天泽说,有一次考试你坐他前面,把试卷摊开给他看,后来还被老师抓住了,老师舍不得记你过,就给了个警告处分,他请你吃了一个月的豆浆油条。” “初二的半期考。” “……” 我们就这样,在午后柔和的日光里,一问一答,连串起了她与他的回忆。零散而平凡,在青春的日子里,散发出让人无比羡慕的光芒。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一步一步,慢慢的,跟在一个桀骜又引人瞩目的男孩的身后,和他一路长大。 “最后一个问题。”杜青果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睛,我一字一顿,“你为什么爱他?” 她笑了,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头发,眼睛,脸颊嘴唇,所有属于她的器官都在笑,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若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皆非至情。 说的是他和她。 我想此刻的殷天泽,被关在那个狭小而潮湿的房间里,一定会忽然有感应般,抬起头从那方窄窄的窗户,望向外面的蔚蓝天空。他会看见什么?他会看见成群结队的候鸟从温暖的南方飞回来。他一定会的,我相信。 我看见杜青果眼里终于落下眼泪。6. 那个夏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殷天泽和杜青果。 我不再渴望谈恋爱,不再享受男生的追求。我一个人滑冰,一个人听歌,一个人看书,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与自己分享。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错过太多的岁月,此后的人生,无论阴晴圆缺,都将不再有殷天泽。 我和他未曾生离,也没有死别。 原来让人落泪的不是没有能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而是我同他,只是萍水相逢。 时光荏苒,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出生,成长,生活,老去。而这些,竟然统统与我没有关系。 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我没能同他白头,没能同他倾盖。 踏过千山万水,原来只有我自己。—————————————————————————倘若你喜欢这篇文建议您转载或分享去,让更多的人来喜欢倘若你也喜欢文字小说。请添加小熙QQ:94291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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