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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福#【乐小米】梧桐那么伤[13]

发布时间:2020-06-18 17:58:57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四十九

白楚看到眼前的這個場面的時候,靜靜地愣在那裏。

整個世界都是無聲的,隻有他心髒的跳動聲,還有他血管裏的血液的流淌聲。

我張了張嘴巴,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卻被他給制止了,他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他需要安靜一下。

當時的畫展門票已經售出了,一切都是覆水難收。

我看着白楚單薄的背影,心裏無比難過,如果他爲我的輕信于人而賞給我兩大耳光将我抽回姥姥家裏去,我的心也不會如此做死的難過。

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白楚……

他看了看我,雙眼血紅,說,莫春,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說到這句話,他似乎意識到會讓我心傷,而且,似乎又想到這個畫展,我也“奉獻”了不少心力,所以,他僵硬着聲音來完善自己剛才的那句“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他說,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來好好想想,我該怎麽辦?我來好好想想……

似乎,現實容不得他做那麽多的考慮。

駱駝臉邱總就甩過了那張畫展合同,上面白紙黑字的違約賠償金二百萬,就像一個驚雷,炸裂在我和白楚面前。

白楚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擡眼,看了看勝算在握的邱總一眼,很艱難地說,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來想想辦法。

邱總看了看白楚身邊的我,笑,說,我随時歡迎白先生,你和于小姐,能想出好的辦法來。

然後,他又看了我一眼說,我随時歡迎你們兩位、或者你們其中一位到訪。我在暢樂園恭候你們倆任何一位的大駕!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五十

那天夜裏,我一直安靜地躺在床上,枕頭邊上,還有一千多塊錢,我本來是想攢起來給莫帆補牙齒的,現在看來,似乎應該放到給白楚的違約賠償金裏。可是,二百萬啊,這區區的一千塊,又有什麽用呢?

這時,莫帆悄悄地走到我的床邊,一直看着我,然後,他輕輕地啜泣。

我雖然當時已經被那二百萬給擊昏了腦袋,但是我還是會思考的,我心想,小樣,是不是要跟我道歉啊?爲了這麽長時間因爲胡爲樂而不理睬我的無理行爲道歉啊?看到自己的姐姐現在背負了二百萬,是不是覺得自己太不人道了吧?道歉就道歉吧,還哭個屁啊。

結果,莫帆抽泣了一會兒,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月光散落,一室清亮。

我沒有思考莫帆,心整整地被白楚的那巨額違約金給糾纏着,我想,或者,我應該去爲他這二百萬大洋而考慮一下了吧?畢竟我需要爲我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跑下了床,穿上衣服,在鏡前看了看自己清麗而消瘦的臉,一路走向紀戎歌的地方。

當時,我居然沒有深入考慮,夜這麽深,會不會有劫匪将我劫殺了?

其實,把我給劫殺了,也是蠻好的。至少,我不再需要爲這二百萬頭疼了。

我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才走到紀戎歌的房子,更不知道是如何猶豫再三,才敲開了紀戎歌家的門。

紀戎歌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多大驚異的表情,隻是嘴角淡淡,說,我等你很久了,你果真來了。

我看着他驕傲的表情,突然發現自己一敗塗地。

我咬了咬嘴唇,說,白楚的畫展……

紀戎歌就冷笑,失敗了?對吧?意料中事。你這個女人還會給他帶來什麽好運氣麽?他交給你鑰匙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今天!

我仰着臉,說,我今天不是來聽你奚落我的,我今天是來跟你交換的!

紀戎歌說,哦?交換?你爲白楚,來跟我交換?我沒有聽錯吧?于莫春小姐,這似乎不像你彪悍的作風啊!

我點點頭,我說,白楚需要二百萬,所以……

紀戎歌冷冷一笑,純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讓人分别不清的表情,所以,你就來賣身?

我看着紀戎歌,聽着他的言辭如此冷冽,心痛痛的。卻不願意在他的面前再掉一滴眼淚,我說,是的,我來賣身!

紀戎歌笑,眼神卻冰冷如鐵,說,好!既然你是來賣身的,那麽,你還愣在這裏幹碼?給我脫吧!如果你奉獻令我滿意了,我給你二百萬!

我以爲我不會哭,但我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麽,這個男人說這樣的話會讓我心痛得無以複加!

我一邊抽泣,一邊瘋一樣将大大的T恤衫給脫了下來。

紀戎歌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的手指按住我扯T恤的手,說,夠了!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滿臉挫敗的感覺,然後他又緩緩睜開眼睛,眼眸之中閃起了冰冷如刀的目光,他一字一頓地說,就你?還值二百萬?穿上你的衣服,給我滾!

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我沒有想到,紀戎歌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當時的我,滿懷着羞辱滿懷着深深的痛苦,套上衣服,奪門而出。

那天夜晚,我失魂落魄的從紀戎歌家裏逃了出來,就這樣,孤零零地坐在了路燈下,希望有一盞燈光能像陽光一樣溫暖我。

但是沒有。

我想起駱駝臉邱總的話,所以,我擦了擦眼淚,在這樣的時刻,我還有什麽不能舍棄的呢?以前,我總害怕莫帆堕落,莫帆身上有于遠方的罪惡因子。現在看來,我的身上才是沾滿了罪惡流淌着罪惡。

然後,太過傷心的我,我并沒有留意,在這個夜晚,遠遠的,有一個影子,一直跟蹤着我。從我去紀戎歌的家,再到我去暢樂園見駱駝臉邱總。

然後,在這漫天的月光之下,是一個少年血紅如狼的眼。

滿是仇恨!滿是戾氣!滿是報複!

我走去暢樂園的時候,駱駝臉邱總一臉興奮的笑,說,還好,沒有讓我等太久。我還沒有失去興趣!

我看着他,早有預謀的表情,眼神漸漸地開始堅硬。

邱總笑着,銜着一根雪茄,将一疊合同扔給我。說,你跟我五年!随叫随到!二百萬,一筆勾銷!怎樣?邱總是個爽快人吧?

我看了看合同,問,是不是我簽上字,白楚的那份合同就作廢!他也不再欠你任何的東西!

邱總就笑,說,你看,合同都在這裏,隻要你簽上字,白楚的合同就歸你!難道你還不相信邱總的爲人嗎?知道你重感情,那邱總也是個重感情的人啊!

我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滿眼笑紋的邱總,說,好。

這時,一個巨大的影子,如同暗黑之神一樣,投在這白紙黑字之上,出現在駱駝臉邱總的臉上。

我驚異的轉頭,卻見紀戎歌像一座雕塑一樣站在我和駱駝臉邱總面前,臉色鐵青,嘴角繃緊。

他純黑色的眼睛裏閃着冷酷異常的光芒,看都沒看我一眼,對駱駝臉邱總說,我覺得像邱總您這樣的人物要簽這麽隆重的合同的話,是不是需要請個律師來看看比較妥協吧?萬一這合同對您的名聲造成了什麽不良的影響的話,我想您就更需要請一個律師來給你打這場官司了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給你打個八折!

邱總一聽紀戎歌的話,臉色頓時有些變化,幹笑了幾聲,說,這不過是私人遊戲罷了,怎麽能煩請你紀大律師呢?說完,就喊人将合同給撤走了。然後他臉上表情有些不悅,但是依舊很客氣,看了看紀戎歌,又看了看我,說,紀大律師難得賞臉暢樂園啊,這裏添了很多新節目,紀大律師有沒有興趣啊?

紀戎歌就笑,說,今天事情繁多,我還是先回去吧。以後,再來打擾邱總吧!

當時的我眼睜睜看着二百萬就這麽被紀戎歌給鬧泡湯了!皺着眉頭問邱總,說,我要簽合同的,我要那二百萬!

紀戎歌眉眼如刀,極其淩厲的看了我一眼,說,你給我閉眼!說完,不由分說,一把将從暢樂園扯出了門外。

一路之上,我沖紀戎歌吼道,我說,你不肯幫我,還不讓我自己想辦法,你算是什麽人啊!

紀戎歌就冷冷的笑,眼裏的光芒就像冷冷的夜火,他說,對!我不算人!你的白楚才算人!但是我不認爲一個人,一個大男人可以束手無策到讓一個女人抛頭露面來想辦法!我紀戎歌這一輩子不喜歡幫男人,但是,對于白楚這個不是男人的男人!我還是可以例外的!二百萬我出!你現在的任務是,給我閉嘴!

啊?

我的眼裏突然有了激動的淚光,仰着臉,喃喃,你的意思是,白楚,白楚他有救了……

這句話還沒有落音,紀戎歌幾乎是暴怒,也不管是不是還在開車,一把将我扯進懷裏,惡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

這個吻,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痛疼如鐵烙!絕望如帛裂!

他的眼神痛疼欲裂,說,不許再給我提這個名字!

那時的我,突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在他面前,我不該對這個叫白楚的男子牽腸挂肚到這個程度。

悲傷由他。

歡喜亦由他。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五十一

那天夜裏,紀戎歌一直将我用被子給裹住,抱在懷裏。

我想掙紮,他就沖我瞪眼睛,他說,别亂動,你現在可是二百萬!

夜裏,他穩穩的睡着了,我卻怎麽也睡不着,半夜裏,聽到他隐隐的夢呓,他說,莫春,以後,我們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吧。

我看了看他,嬰兒一樣柔軟的表情,心裏突然安穩了下來,前些日子的大風大浪,似乎都要在偎依在他胸口之後,變得安心下來。

半夜時分,我和他突然都醒了,怎樣也睡不着。

他看了看我,問,你怎麽了?也睡不着?

我點點頭,是的,突然很不安。

紀戎歌就輕輕地握着我的手,眼睛裏閃過一片悲憫的光芒,他說,别再想白楚的事情了。這二百萬,我替你還上。從此,我要你,好好的生活!讓你一輩子都平靜、安穩和幸福。我答應你。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想給予傷痕累累的麥樂的那些東西——平靜、安穩和幸福。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因果報應的感覺,突然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将這個男子推給麥樂,隻爲了他能爲她提供我曾夢想給予她的那些!

所以,我毫無征兆的,緊緊的抓住了紀戎歌的手,生怕下一刻自己會再也牽不到眼前這個男子的手。

紀戎歌吃驚的看着我,轉而,神情平靜,他将腦袋埋在我的胸前,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跟他說,紀戎歌,我發現,自己突然拿你好重要了。但是,我不敢說。我擔心自己是因爲他給予白楚的這二百萬人民币使然,也擔心他會這樣來想我。

如果,語言會平添這樣的麻煩,那就讓我們安靜的享受着現在這份沉默的牽手吧。

時鍾嘀嗒。

我突然想,是不是,因爲這個男子,從此,世界之上,那些悲苦憂愁從此再将與我無關了?從此以後,我隻會永遠平靜、安穩和幸福。就像他所說的那樣?

突然,他仰着臉,問我,說,莫春,你知道嗎?你生日那天,我想送你一個什麽禮物嗎?

我搖搖頭,心想,什麽禮物?反正你什麽禮物都沒送,老娘還爲這件事情記仇呢!

紀戎歌看着我,滿眼沉痛和溫柔糾結着,他起身,從胸前摘下一根紅絲線,上面拴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他想了想,對我說,你生日之前,很多天,我就想好了這個禮物。隻可惜生日那天,我有事情走開了。而且,你知道的,男人如果送給女人戒指的話,就意味着這一生都不會離棄!而我買這個戒指的時候,也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是生日那天因爲倉促,我離開得匆忙。或者,也說明我需要更大的決心來向你要求:把你的心,給我吧。我保證一輩子都不辜負你的!

紀戎歌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睛突然酸澀異常,緊緊地盯着他,生怕這隻是一場玩笑。

他将紅線輕輕的挂在我的脖子上,那枚戒指輕輕地滑落在我的頸項前,與原來那枚袖扣撞擊在一起,仿佛承諾一樣鄭重。他說,現在不要你戴在手指上,等你大學畢業了,我就娶你,将它戴在你的手指上,并鄭重地向你奶奶請求,請求她将你交付給我,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從今天起,我給你買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房子!讓你幸福一輩子!

說完,他緊緊地将我擁在懷裏。

我的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仰起臉,問他,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不回答,笑了笑,難道你想讓我對你壞一些,你才快樂嗎?小傻瓜。

因爲這突來的幸福,我安靜地跌入了夢鄉。

夢裏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風吹過,它們居然笑出了聲音。我再也想不了其它的東西了,包括白楚的。

我想,我真的累了。

我想,我真的需要平靜、安穩和幸福了。

我想,紀戎歌就是我最溫暖的港灣了。

所以,我再也不願意漂泊了。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五十二

淩晨的時候,突然,紀戎歌的手機響了起來。

紀戎歌接起了電話,神情變得極其凝重,然後,說,我馬上就到!然後他飛快的披上衣服,說,莫春,我要出門。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走後不到三分鍾,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電話裏一個很嚴肅的聲音告訴我,請問,你是于莫春嗎?

我點點頭。

對方說,請問你在哪裏?我們警方需要你來協助一下,因爲你的弟弟于莫帆綁架了一個人質,正在樓頂之上,極其危險,我們需要親人幫忙勸說工作,解救人質!

當時我整個人就傻了。

我如何也不知道,當時的莫帆是懷着怎麽樣的沉痛,看着我爲了那個叫白楚的男人,愁眉不展,又自賤到深夜造訪兩個男人!忘記廉恥!忘記尊嚴!

莫帆!莫帆!

我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樓,是如何被警車接到案發現場的——那個高高的樓,立在城市淩晨寂寞的街,就像一把沉默的匕首,割斷了所有未來的可能。

樓底下,我看到了張志創還有那個豬臉王所長,還有七七八八的警長。

張志創走過來,将我帶到一個中年警長面前,說,莫春,這是王局。然後對那個中午警長說,王局,這是莫春,案犯的姐姐。

那個局長還沒開口,我所有的恐懼就開始了。我幾乎是哆哆嗦嗦地問那個王局,我說,莫帆不是這樣子的,王局長,他不會這樣子的。

王局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現在情況緊急,人質的性命危在旦夕。你不必爲你弟弟擔心的,如果他釋放了人質,法律會從輕處理的。隻要你能配合警方好好勸說你弟弟。現在談判專家正在樓上。

我一聽會從輕處理,心裏有了些安慰,所以拼命的點頭,我說我會好好勸說他的,他是個小孩子,我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說到這裏,我放聲痛哭。

是的,從小,我就不是蜜罐裏泡大的小孩,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我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暑假,這些傷害會來得這樣兇,這樣急,這樣的無法逃避!

這個時候的我,突然懷念起,那個叫做紀戎歌的男子,和他那溫暖的懷抱。

張志創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幾個警員帶着我一起向樓頂走去,他說,莫春,你弟弟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紀戎歌已經在樓上,對你弟弟進行勸說……

紀戎歌?我立刻明白了,收住了眼淚,原來,他來到了這裏。

這裏,我身後突然響起了急劇的腳步聲,有人說,報告局長,狙擊手到位!

我的身體微微一晃,整個人懵了。身後的聲音在繼續,他們說,一會兒會有雷雨,所以,如果勸說不了案犯的話,狙擊手要擊斃案犯,難度系數會很大……

狙擊手!

擊斃!

案犯!

突然之間,閃電劃破黎明的天空!擊碎了我的心髒!

原來……他們……萬……不得已的……時候,會……選擇……殺死……莫帆!

天旋地轉!

天旋地轉!

我發瘋一樣沖向樓去。

莫帆!

莫帆!

不要!

不要!

這個時候的我,根本失去了感覺失去了聽力,隻想跑到莫帆身邊,将這個渾蛋這個瘋子給狠狠打一頓,然後緊緊地将他護在身後,将他帶走,将他帶離。

張志創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他說,莫春,這個時候,你的情緒一定不能這樣激動的,你若是激動,那麽,莫帆勢必會傷害人質,那麽,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是的。

我不能激動。

對啊。

我不能激動。

我唇色蒼白,手腳冰涼,一邊緊張得發抖一邊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閃電,再次劃破了長空。

雷聲隆隆。

很多年前的每個這樣的雷雨天氣,小小的莫帆,總是從他的小床上跑下來鑽到我的被窩裏,他捂着耳朵,閃着大大的眼睛,說,姐姐,我怕。

我就緊緊地攬着他細細的小胳膊說,莫帆不怕,有姐姐在的,不怕。

其實,親愛的莫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當時的莫春,當時的姐姐也很害怕。但是因爲小小的你,她必須堅強,她有一個需要她強大的小孩,叫,莫帆。

可是,事隔多年,這個即将到來的雷雨之夜。我又如何來保護你,我的莫帆,我親愛的小孩?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五十三

我到了樓頂之後,眼前一切不是我的想像。

莫帆依靠在牆角,情緒激動異常,雙目猩紅,懷裏拽着一個女孩,一個一直發抖的女孩。莫帆的一隻胳膊緊緊勒住了她的脖子,别一隻手拿着尖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個女孩的精神幾乎崩潰,長發之間露出兩隻茫然的眼睛,傻傻的,滿是淚水,充滿了求生的渴望。

紀戎歌在離莫帆五米左右的地方,雙手舉在空中,示意莫帆一定要冷靜,什麽事情都可以商量的。

當莫帆看到我上來的時候,眼睛抖動了一下,沖紀戎歌吼,我要見白楚!我要問問他爲什麽把我姐姐害成這個樣子!你們爲什麽把我的姐姐喊來?你們再不讓白楚來,我就殺了她!殺了她!

說完,他滿是稚氣的臉上堆滿了殺氣,尖刀刺向那個女孩的脖子。

閃電劃破天空的臉!

那個女孩大叫,莫春姐姐,救救我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這時,我才看清楚,莫帆劫持的人居然是溪藍!此時的溪藍正滿眼淚水地望着瘋跑上樓的我,哀哭着求救!

我剛要跑上前去,卻被張志創給攔下了,他說,莫春,你冷靜點!你是來勸服你弟弟的,不是來讓他更激動更失控的!

我看了看遠處的紀戎歌,他也看了看我。

多麽斷腸的凝望啊。

就在幾十分鍾之前,我們還是最親愛的人,以世間最親密的姿态,給彼此最大的溫暖和疼愛。

而在幾十分鍾之後,我們卻被殘酷的現實分成兩端。我是罪犯的親屬,而他是正義的代表。

紀戎歌看了我一眼,對莫帆說,你冷靜一下,白楚很快就要來了。莫帆,你冷靜一點,你想要什麽,我們都可以滿足你,隻要你不傷害人質。

我焦急的看着莫帆,說,是的,是的,莫帆,你聽姐姐的話,放下刀子……

說到這裏,我想起那些隐蔽在遠處的狙擊手,我就哽咽着說,莫帆啊,你聽姐姐的話,求求你了。

莫帆看見我哭了,情緒有些激動,他說,我不!你爲了那個渾蛋,痛苦了這麽多年,連現在,都要爲了那該死的二百萬去……說到這裏,他說不下去了,就放聲大哭,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你是我姐姐啊,我恨他,我恨他,我要讓他痛苦,我要讓他付出代價!我就是要他看着,我要在他面前殺了他最愛的女人!我要讓他痛苦到死!痛苦到死!我要把他給你的痛苦全部都還給他!

我搖了搖頭,說,莫帆,我不痛苦,這都是我自願的,與白楚無關,你冷靜一點,求求你了,都是我自願的啊。

當時的我,全心在撫平莫帆對白楚的怨憤,并沒有留意身邊,紀戎歌強忍着痛楚的眼神,閃電劃過,他的眼睛全是傷痕。

莫帆聽完我的話,不相信的搖頭,任眼淚鼻涕奔流,他說,姐,你還當我是小孩嗎?我知道你不願意去那個駱駝臉那裏的,我知道你不願意的,你昨晚在街上哭的時候,我都看到了的,我都看到了的……嗚嗚嗚嗚嗚嗚……說到這裏,莫帆嚎啕大哭,他說,他憑什麽可以讓你這樣啊,他知不知道你很痛苦啊,他是渾蛋,他是渾蛋,我一定要讓他痛苦!一定!

說到這裏,他勒溪藍脖子的手更用力了。

閃電閃過,溪藍的臉變得青紫,聲息細微的喊着,莫春姐,救我,救我。

紀戎歌說,莫帆,你冷靜,你冷靜,白楚馬上就要來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你既然要他痛苦,那你現在一定不能傷害他最愛的人,你得堅持等到他來,不要傷害人質。

聽到紀戎歌說的這些話,我突然想起了張志創曾經告訴我的,紀戎歌以前做談判專家的時候,将一個準備自殺的人,談判到放棄自殺,并成功将其勸說到遁入空門。原來紀戎歌的功力确實是名不虛傳的。可是,現在,這個冷笑話,并不能放松我的神經,我的全部的心全部的感受,都緊緊地繞在莫帆身上。

唯恐,半分差池,終生凄惶。

張志創走向我,說,莫春,你做好準備,如果勸說不下你弟弟的話,上面下命令了,你和紀戎歌要配合我們分散他的注意力,配合狙擊手,對他進行,擊斃!

我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

閃電。

霹靂。

那一刻,我無助地看向了紀戎歌,他已經通過無線電耳塞,接收到了上級的這個安排,面色沉了下來,痛苦無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拼命地向他搖頭,搖頭。

紀戎歌啊,求求你!不要這樣,莫帆是我的命啊!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命吧!你是我最愛最依賴的男人啊,如果你都救不了我,我還能相信誰,信任誰,依賴誰?

紀戎歌看着我,眼神沉痛,可能我眼中的哀求讓他不能負荷,所以,他默默的轉臉。

閃電再次劃破了夜空。

大雨。

即将。

來臨。

梧桐那麽傷 第七章 五十四

最終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那麽堅定,那麽深沉,仿佛是不可代替的承諾: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住莫帆的!

哦,他會盡力的。

他會盡力的。

知道了這一點,我試圖讓自己的思維清晰起來,我想我該跟莫帆說什麽呢?說什麽能讓他忘記仇恨,安全度過此刻。說我和麥樂小時候的糗事?不不不,麥樂已經成了此時的模樣。說他和胡爲樂曾經的那點**小事件,也不行的,胡爲樂已經被虐待成了一個隻會傻笑着跳舞的傻瓜。

哦。

原來。

我和你,莫春和莫帆,都失去了最親愛的翅膀,失去了那個可以與自己分擔向往的夥伴,再也去不了天堂。

沉默在繼續。

而溪藍的呼救聲已經漸漸地弱了下去。

突然,身後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呼喚,莫帆,莫帆,莫帆啊。

我猛然回頭。

卻見到蒼老的奶奶,在兩個女警察的攙扶下,爬上了樓頂。她搖搖晃晃地走了上來,張着沒有牙齒的嘴巴呼喚着莫帆的名字,老淚縱橫。

我急忙上前,攙扶着她,我對莫帆喊,我說,你這個渾蛋,你想讓奶奶難過死嗎?莫帆,你放了溪藍吧,求求你了。此時的我,又想起了張志創傳達下來的那句話,我知道,溪藍若是昏死過去的話,那麽莫帆肯定會被擊斃的。而白楚,遲遲不來的原因,無非是警察們明白,若是白楚真的上來的話,那麽莫帆鐵定會對人質下毒手——因爲,他想要的就是,讓白楚眼睜睜地看到,溪藍的死去。

莫帆一看到奶奶,也哭了起來,他沖着奶奶流淚,說,奶奶啊,我是個壞孩子啊。這輩子爸爸沒能對您盡孝心,現在,孫子也不能對您老盡孝心了……可是奶奶,我不要那個渾蛋總是欺負我的姐姐,我不要啊……

奶奶就哭,說,莫帆啊,帆啊,你放下刀吧,放下刀,咱們就回家好好過日子啊,奶奶當年眼睜睜看着你父親進監獄,等啊等啊,怕是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了……如果奶奶再失去了你,更是活不到再見到你爸的那天了……你這是要我這個老人的命啊……莫帆啊……

奶奶哭,我也哭,莫帆也在哭。

黎明的天空下,我們祖孫三人的眼淚化作雨下。

紀戎歌在做他最後的努力,他說,莫帆,你看看你奶奶,再看看你的姐姐,她們兩個不能失去你的!你是個男人,你還要保護她們一輩子的!如果,你真的做了這件傻事的話,你将一輩子都沒法保護她們了!

莫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動搖。勒溪藍的胳膊明顯有了松動,但此時的溪藍已經徹底昏迷了。

紀戎歌松了一口氣,對着莫帆說,對,是的,就這樣,放下刀,放開溪藍……

溪藍。

溪藍。

溪藍這個名字似乎是莫帆的痛處,在紀戎歌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本來已經放松的神經突然繃緊了,手臂也恢複了力量将昏迷的溪藍緊緊勒住,沖紀戎歌喊,你們說這麽多,就是想救這個賤人對不對?我不會放了她的!沒有她,我姐姐不會這麽痛苦的!白楚,白楚,我要見白楚!我要見白楚啊!你們再不讓我見到那個渾蛋,我就真的殺了這個賤人了!

紀戎歌轉頭看了我一眼,突然,我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張志創已經用無線電跟下面彙報了,溪藍已經昏迷;所以,他們爲了搶時間救護人質,現在必須做的,就是貫徹他們預先的決定——分散莫帆的注意力,将他擊斃!

我回望着紀戎歌,痛苦的搖頭。

不要啊!求求你了!你的眼睛告訴過我的,隻要有一線的希望,你都會保住莫帆的!你答應我的!不要啊!

張志創走近我,說,莫春,你下去吧。這裏交給紀戎歌吧。你既然不肯配合我們警方工作的話,也不要分散動搖紀戎歌的心,他現在首先是一個要保住人質性命的談判專家,其次,才是那個愛你的男人!我們正在傳你父親過來,做最後的努力。但是現在,溪藍已經昏迷,怕是等不到你父親到達了,我們必須保護人質。

我看着這個冷靜的男人。

是的,他确實冷靜。冷靜到可以權衡一下他和麥樂的愛情值與不值!

奶奶還在哀哭,淚水流滿她滄桑的臉。可是,突然之間,我卻覺得此刻她好幸福,因爲她不必如我一樣,心如明鏡地知道自己的親人即将會被擊斃,卻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心碎到萬劫不複!

閃電——

再次劃破長空。

雷聲在大雨落下之前,發出了最後的嘶吼。

同時在嘶吼的還有十七歲的莫帆,他說,讓白楚來見我!讓白楚來見我!好,你們不讓他來見我,我這就殺了她!

終于。

紀戎歌的眼睛徹底灰了下去,睫毛重重垂下,仿佛是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歎息,眼神痛楚,不肯看我,張志創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紀戎歌!

那個時候,上級的命令應該通過無線電耳機一遍一遍的響在紀戎歌的耳邊:引開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擊手!将其擊斃!

引開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擊手!将其擊斃!

引開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擊手!将其擊斃!

終于。

他的眼睛狠狠的張開,勢如閃電劃破夜空,他輕輕張開了嘴巴說,莫帆,你看,你的父親從監獄假釋出來看你了……

莫帆整個人愣住了,傻傻地看向了樓梯口,勒溪藍的手也放松了下來。

那個時候,我聽到心髒重重摔在地在的聲音,我瘋跑向莫帆,我說,莫帆不要看啊,他們會殺了你的……但是,我卻被紀戎歌重重拉了開來。

最後的驚雷之下,雨點傾盆落下。

突然之間,世界失去了聲音,一朵妖豔異常的花朵,鮮紅猙獰地開上了莫帆的額頭,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整個人重重在倒在了地上……

警員們将溪藍迅速帶離。

奶奶在莫帆被擊斃的那一刻,重重地昏倒在地上。

在那一刻,整個世界荒蕪了。

雨,不停地下。

電閃雷鳴。

我傻傻地看着地上的莫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母親抛棄我們時,他曾那樣撕心裂肺地哭着,而我,發誓,從此之後,再也不要這個男孩,如此哭泣了!

而今天,我的誓言終于兌現了!

莫帆,他确實再也不會那樣哭泣了。

血水,在大雨的沖洗之下,蜿蜒到我的腳邊。我瘋一樣地試圖跑過去,卻被紀戎歌給慌忙扯住了。

但是,還有什麽,能阻擋一個姐姐要去抱起自己弟弟的決心呢?

于是,驚雷之下,一道清亮的裂帛之聲,我的衣服被生生撕開。而我自己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一邊哭泣,一邊爬向莫帆。

那些血,從莫帆身上流出的血,似乎還帶着他的體溫。就這樣,在大雨傾盆之下,沾滿我的衣裳,我的裙子,我的雙手。

我奔上去,伸手要抱住他的那一刻,卻被那些上來的警察給緊緊的壓制住了,于是,在我的哀嚎聲中,他們用黑色的袋子,想要粗魯地包裹了這個世界上我最親愛的小孩。任憑我如何哀求,他們都不肯讓我靠近。

讓我靠近,讓我再看他最後一眼,讓我跟他講講,綁架是壞事情,小孩子是不該這麽做的!可是,他們卻不肯放手,不肯讓我告訴他。

可是,你們知道嗎?如果我今天不告訴他的話,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了。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四十九

白楚看到眼前的这个场面的时候,静静地愣在那里。

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只有他心脏的跳动声,还有他血管里的血液的流淌声。

我张了张嘴巴,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却被他给制止了,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他需要安静一下。

当时的画展门票已经售出了,一切都是覆水难收。

我看着白楚单薄的背影,心里无比难过,如果他为我的轻信于人而赏给我两大耳光将我抽回姥姥家里去,我的心也不会如此做死的难过。

忍不住,喊他的名字,白楚……

看了看我,双眼血红,说,莫春,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说到这句话,他似乎意识到会让我心伤,而且,似乎又想到这个画展,我也“奉献”了不少心力,所以,他僵硬着声音来完善自己刚才的那句“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他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来好好想想,我该怎么办?我来好好想想……

似乎,现实容不得他做那么多的考虑。

骆驼脸邱总就甩过了那张画展合同,上面白纸黑字的违约赔偿金二百万,就像一个惊雷,炸裂在我和白楚面前。

白楚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抬眼,看了看胜算在握的邱总一眼,很艰难地说,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想想办法。

邱总看了看白楚身边的我,笑,说,我随时欢迎白先生,你和于小姐,能想出好的办法来。

然后,他又看了我一眼说,我随时欢迎你们两位、或者你们其中一位到访。我在畅乐园恭候你们俩任何一位的大驾!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五十

那天夜里,我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枕头边上,还有一千多块钱,我本来是想攒起来给莫帆补牙齿的,现在看来,似乎应该放到给白楚的违约赔偿金里。可是,二百万啊,这区区的一千块,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莫帆悄悄地走到我的床边,一直看着我,然后,他轻轻地啜泣。

虽然当时已经被那二百万给击昏了脑袋,但是我还是会思考的,我心想,小样,是不是要跟我道歉啊?为了这么长时间因为胡为乐而不理睬我的无理行为道歉啊?看到自己的姐姐现在背负了二百万,是不是觉得自己太不人道了吧?道歉就道歉吧,还哭个屁啊。

结果,莫帆抽泣了一会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月光散落,一室清亮。

我没有思考莫帆,心整整地被白楚的那巨额违约金纠缠着,我想,或者,我应该去为他这二百万大洋而考虑一下了吧?毕竟我需要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跑下了床,穿上衣服,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清丽而消瘦的脸,一路走向纪戎歌的地方。

当时,我居然没有深入考虑,夜这么深,会不会有劫匪将我劫杀了?

其实,把我给劫杀了,也是蛮好的。至少,我不再需要为这二百万头疼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纪戎歌的房子,更不知道是如何犹豫再三,才敲开了纪戎歌家的门。

纪戎歌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大惊异的表情,只是嘴角淡淡,说,我等你很久了,你果真来了。

我看着他骄傲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一败涂地

我咬了咬嘴唇,说,白楚的画展……

纪戎歌就冷笑,失败了?对吧?意料中事。你这个女人还会给他带来什么好运气么?他交给你钥匙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仰着脸,说,我今天不是来听你奚落我的,我今天是来跟你交换的!

纪戎歌说,哦?交换?你为白楚,来跟我交换?我没有听错吧?于莫春小姐,这似乎不像你彪悍的作风啊!

我点点头,我说,白楚需要二百万,所以……

纪戎歌冷冷一笑,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让人分别不清的表情,所以,你就来卖身?

我看着纪戎歌,听着他的言辞如此冷冽,心痛痛的。却不愿意在他的面前再掉一滴眼泪,我说,是的,我来卖身!

纪戎歌笑,眼神却冰冷如铁,说,好!既然你是来卖身的,那么,你还愣在这里干码?给我脱吧!如果你奉献令我满意了,我给你二百万!

我以为我不会哭,但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说这样的话会让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一边抽泣,一边疯一样将大大的T恤衫给脱了下来。

纪戎歌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手指按住我扯T恤的手,说,够了!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满脸挫败的感觉,然后他又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之中闪起了冰冷如刀的目光,他一字一顿地说,就你?还值二百万?穿上你的衣服,给我滚!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我没有想到,纪戎歌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当时的我,满怀着羞辱满怀着深深的痛苦,套上衣服,夺门而出。

那天夜晚,我失魂落魄的从纪戎歌家里逃了出来,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了路灯下,希望有一盏灯光能像阳光一样温暖我。

但是没有。

我想起骆驼脸邱总的话,所以,我擦了擦眼泪,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以前,我总害怕莫帆堕落,莫帆身上有于远方的罪恶因子。现在看来,我的身上才是沾满了罪恶流淌着罪恶。

然后,太过伤心的我,我并没有留意,在这个夜晚,远远的,有一个影子,一直跟踪着我。从我去纪戎歌的家,再到我去畅乐园见骆驼脸邱总。

然后,在这漫天的月光之下,是一个少年血红如狼的眼。

满是仇恨!满是戾气!满是报复

我走去畅乐园的时候,骆驼脸邱总一脸兴奋的笑,说,还好,没有让我等太久。我还没有失去兴趣!

我看着他,早有预谋的表情,眼神渐渐地开始坚硬。

邱总笑着,衔着一根雪茄,将一叠合同扔给我。说,你跟我五年!随叫随到!二百万,一笔勾销!怎样?邱总是个爽快人吧?

我看了看合同,问,是不是我签上字,白楚的那份合同就作废!他也不再欠你任何的东西!

邱总就笑,说,你看,合同都在这里,只要你签上字,白楚的合同就归你!难道你还不相信邱总的为人吗?知道你重感情,那邱总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满眼笑纹的邱总,说,好。

这时,一个巨大的影子,如同暗黑之神一样,投在这白纸黑字之上,出现在骆驼脸邱总的脸上。

我惊异的转头,却见纪戎歌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我和骆驼脸邱总面前,脸色铁青,嘴角绷紧。

他纯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冷酷异常的光芒,看都没看我一眼,对骆驼脸邱总说,我觉得像邱总您这样的人物要签这么隆重的合同的话,是不是需要请个律师来看看比较妥协吧?万一这合同对您的名声造成了什么不良的影响的话,我想您就更需要请一个律师来给你打这场官司了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打个八折!

邱总一听纪戎歌的话,脸色顿时有些变化,干笑了几声,说,这不过是私人游戏罢了,怎么能烦请你纪大律师呢?说完,就喊人将合同给撤走了。然后他脸上表情有些不悦,但是依旧很客气,看了看纪戎歌,又看了看我,说,纪大律师难得赏脸畅乐园啊,这里添了很多节目,纪大律师有没有兴趣啊?

纪戎歌就笑,说,今天事情繁多,我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再来打扰邱总吧!

当时的我眼睁睁看着二百万就这么被纪戎歌给闹泡汤了!皱着眉头问邱总,说,我要签合同的,我要那二百万!

纪戎歌眉眼如刀,极其凌厉的看了我一眼,说,你给我闭眼!说完,不由分说,一把将从畅乐园扯出了门外。

一路之上,我冲纪戎歌吼道,我说,你不肯帮我,还不让我自己想办法,你算是什么人啊!

纪戎歌就冷冷的笑,眼里的光芒就像冷冷的夜火,他说,对!我不算人!你的白楚才算人!但是我不认为一个人,一个大男人可以束手无策到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来想办法!我纪戎歌这一辈子不喜欢帮男人,但是,对于白楚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我还是可以例外的!二百万我出!你现在的任务是,给我闭嘴!

啊?

我的眼里突然有了激动的泪光,仰着脸,喃喃,你的意思是,白楚,白楚他有救了……

这句话还没有落音,纪戎歌几乎是暴怒,也不管是不是还在开车,一把将我扯进怀里,恶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痛疼如铁烙!绝望如帛裂!

他的眼神痛疼欲裂,说,不许再给我提这个名字!

那时的我,突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我不该对这个叫白楚的男子牵肠挂肚到这个程度。

悲伤由他。

欢喜亦由他。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五十一

那天夜里,纪戎歌一直将我用被子给裹住,抱在怀里。

我想挣扎,他就冲我瞪眼睛,他说,别乱动,你现在可是二百万!

夜里,他稳稳的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半夜里,听到他隐隐的梦呓,他说,莫春,以后,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吧。

我看了看他,婴儿一样柔软的表情,心里突然安稳了下来,前些日子的大风大浪,似乎都要在偎依在他胸口之后,变得安心下来。

半夜时分,我和他突然都醒了,怎样也睡不着。

他看了看我,问,你怎么了?也睡不着?

我点点头,是的,突然很不安。

纪戎歌就轻轻地握着我的手,眼睛里闪过一片悲悯的光芒,他说,别再想白楚的事情了。这二百万,我替你还上。从此,我要你,好好的生活!让你一辈子都平静、安稳和幸福。我答应你。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想给予伤痕累累的麦乐的那些东西——平静、安稳和幸福。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因果报应的感觉,突然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将这个男子推给麦乐,只为了他能为她提供我曾梦想给予她的那些!

所以,我毫无征兆的,紧紧的抓住了纪戎歌的手,生怕下一刻自己会再也牵不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手。

纪戎歌吃惊的看着我,转而,神情平静,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胸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跟他说,纪戎歌,我发现,自己突然拿你好重要了。但是,我不敢说。我担心自己是因为他给予白楚的这二百万人民币使然,也担心他会这样来想我。

如果,语言会平添这样的麻烦,那就让我们安静的享受着现在这份沉默的牵手吧。

时钟嘀嗒。

我突然想,是不是,因为这个男子,从此,世界之上,那些悲苦忧愁从此再将与我无关了?从此以后,我只会永远平静、安稳和幸福。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突然,他仰着脸,问我,说,莫春,你知道吗?你生日那天,我想送你一个什么礼物吗?

我摇摇头,心想,什么礼物?反正你什么礼物都没送,老娘还为这件事情记仇呢!

纪戎歌看着我,满眼沉痛和温柔纠结着,他起身,从胸前摘下一根红丝线,上面拴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他想了想,对我说,你生日之前,很多天,我就想好了这个礼物。只可惜生日那天,我有事情走开了。而且,你知道的,男人如果送给女人戒指的话,就意味着这一生都不会离弃!而我买这个戒指的时候,也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生日那天因为仓促,我离开得匆忙。或者,也说明我需要更大的决心来向你要求把你的心,给我吧。我保证一辈子都不辜负你的!

纪戎歌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酸涩异常,紧紧地盯着他,生怕这只是一场玩笑

他将红线轻轻的挂在我的脖子上,那枚戒指轻轻地滑落在我的颈项前,与原来那枚袖扣撞击在一起,仿佛承诺一样郑重。他说,现在不要你戴在手指上,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娶你,将它戴在你的手指上,并郑重地向你奶奶请求,请求她将你交付给我,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从今天起,我给你买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房子!让你幸福一辈子!

说完,他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

我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仰起脸,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不回答,笑了笑,难道你想让我对你坏一些,你才快乐吗?小傻瓜。

因为这突来的幸福,我安静地跌入了梦乡。

梦里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风吹过,它们居然笑出了声音。我再也想不了其它的东西了,包括白楚的。

我想,我真的累了

我想,我真的需要平静、安稳和幸福了。

我想,纪戎歌就是我最温暖的港湾了。

所以,我再也不愿意漂泊了。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五十二

凌晨的时候,突然,纪戎歌的手机响了起来。

纪戎歌接起了电话,神情变得极其凝重,然后,说,我马上就到!然后他飞快的披上衣服,说,莫春,我要出门。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走后不到三分钟,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里一个很严肃的声音告诉我,请问,你是于莫春吗?

我点点头。

对方说,请问你在哪里?我们警方需要你来协助一下,因为你的弟弟于莫帆绑架了一个人质,正在楼顶之上,极其危险,我们需要亲人帮忙劝说工作,解救人质!

当时我整个人就傻了。

我如何也不知道,当时的莫帆是怀着怎么样的沉痛,看着我为了那个叫白楚的男人,愁眉不展,又自贱到深夜造访两个男人!忘记廉耻!忘记尊严!

莫帆!莫帆!

我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楼,是如何被警车接到案发现场的——那个高高的楼,立在城市凌晨寂寞的街,就像一把沉默的匕首,割断了所有未来的可能。

楼底下,我看到了张志创还有那个猪脸王所长,还有七七八八的警长。

张志创走过来,将我带到一个中年警长面前,说,莫春,这是王局。然后对那个中午警长说,王局,这是莫春,案犯的姐姐

那个局长还没开口,我所有的恐惧就开始了。我几乎是哆哆嗦嗦地问那个王局,我说,莫帆不是这样子的,王局长,他不会这样子的。

王局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现在情况紧急,人质的性命危在旦夕。你不必为你弟弟担心的,如果他释放了人质,法律会从轻处理的。只要你能配合警方好好劝说你弟弟。现在谈判专家正在楼上。

我一听会从轻处理,心里有了些安慰,所以拼命的点头,我说我会好好劝说他的,他是小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到这里,我放声痛哭。

是的,从小,我就不是蜜罐里泡大的小孩,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我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暑假,这些伤害会来得这样凶,这样急,这样的无法逃避

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怀念起,那个叫做纪戎歌的男子,和他那温暖的怀抱。

张志创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几个警员带着我一起向楼顶走去,他说,莫春,你弟弟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纪戎歌已经在楼上,对你弟弟进行劝说……

纪戎歌?我立刻明白了,收住了眼泪,原来,他来到了这里。

这里,我身后突然响起了急剧的脚步声,有人说,报告局长,狙击手到位!

我的身体微微一晃,整个人懵了。身后的声音在继续,他们说,一会儿会有雷雨,所以,如果劝说不了案犯的话,狙击手要击毙案犯,难度系数会很大……

狙击手!

击毙!

案犯!

突然之间,闪电划破黎明的天空!击碎了我的心脏!

原来……他们……万……不得已的……时候,会……选择……杀死……莫帆!

天旋地转!

天旋地转!

我发疯一样冲向楼去。

莫帆!

莫帆!

不要!

不要!

这个时候的我,根本失去了感觉失去了听力,只想跑到莫帆身边,将这个浑蛋这个疯子给狠狠打一顿,然后紧紧地将他护在身后,将他带走,将他带离。

张志创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他说,莫春,这个时候,你的情绪一定不能这样激动的,你若是激动,那么,莫帆势必会伤害人质,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是的。

我不能激动。

对啊。

我不能激动。

我唇色苍白,手脚冰凉,一边紧张发抖一边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闪电,再次划破了长空。

雷声隆隆。

很多年前的每个这样的雷雨天气,小小的莫帆,总是从他的小床上跑下来钻到我的被窝里,他捂着耳朵,闪着大大的眼睛,说,姐姐我怕

我就紧紧地揽着他细细的小胳膊说,莫帆不怕,有姐姐在的,不怕。

其实,亲爱的莫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时的莫春,当时的姐姐也很害怕。但是因为小小的你,她必须坚强,她有一个需要她强大的小孩,叫,莫帆。

可是,事隔多年,这个即将到来的雷雨之夜。我又如何来保护你,我的莫帆,我亲爱的小孩?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五十三

我到了楼顶之后,眼前一切不是我的想像。

莫帆依靠在墙角,情绪激动异常,双目猩红,怀里拽着一个女孩,一个一直发抖的女孩。莫帆的一只胳膊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别一只手拿着尖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个女孩的精神几乎崩溃,长发之间露出两只茫然的眼睛,傻傻的,满是泪水,充满了求生的渴望。

纪戎歌在离莫帆五米左右的地方,双手举在空中,示意莫帆一定要冷静,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

当莫帆看到我上来的时候,眼睛抖动了一下,冲纪戎歌吼,我要见白楚!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把我姐姐害成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把我的姐姐喊来?你们再不让白楚来,我就杀了她!杀了她!

说完,他满是稚气的脸上堆满了杀气,尖刀刺向那个女孩的脖子。

闪电划破天空的脸!

那个女孩大叫,莫春姐姐,救救我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这时,我才看清楚,莫帆劫持的人居然是溪蓝!此时的溪蓝正满眼泪水地望着疯跑上楼的我,哀哭着求救!

我刚要跑上前去,却被张志创给拦下了,他说,莫春,你冷静点!你是来劝服你弟弟的,不是来让他更激动更失控的!

我看了看远处的纪戎歌,他也看了看我。

多么断肠的凝望啊。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我们还是最亲爱的人,以世间最亲密的姿态,给彼此最大的温暖和疼爱。

而在几十分钟之后,我们却被残酷的现实分成两端。我是罪犯的亲属,而他是正义的代表。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对莫帆说,你冷静一下,白楚很快就要来了。莫帆,你冷静一点,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不伤害人质。

我焦急的看着莫帆,说,是的,是的,莫帆,你听姐姐的话,放下刀子……

说到这里,我想起那些隐蔽在远处的狙击手,我就哽咽着说,莫帆啊,你听姐姐的话,求求你了。

莫帆看见我哭了,情绪有些激动,他说,我不!你为了那个浑蛋,痛苦了这么多年,连现在,都要为了那该死的二百万去……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就放声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下,你是我姐姐啊,我恨他,我恨他,我要让他痛苦,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就是要他看着,我要在他面前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我要让他痛苦到死!痛苦到死!我要把他给你的痛苦全部都还给他!

我摇了摇头,说,莫帆,我不痛苦,这都是我自愿的,与白楚无关,你冷静一点,求求你了,都是我自愿的啊。

当时的我,全心在抚平莫帆对白楚的怨愤,并没有留意身边,纪戎歌强忍着痛楚的眼神,闪电划过,他的眼睛全是伤痕。

莫帆听完我的话,不相信的摇头,任眼泪鼻涕奔流,他说,姐,你还当我是小孩吗?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那个骆驼脸那里的,我知道你不愿意的,你昨晚在街上哭的时候,我都看到了的,我都看到了的……呜呜呜呜呜呜……说到这里,莫帆嚎啕大哭,他说,他凭什么可以让你这样啊,他知不知道你很痛苦啊,他是浑蛋,他是浑蛋,我一定要让他痛苦!一定!

说到这里,他勒溪蓝脖子的手更用力了。

闪电闪过,溪蓝的脸变得青紫,声息细微的喊着,莫春姐,救我,救我。

纪戎歌说,莫帆,你冷静,你冷静,白楚马上就要来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你既然要他痛苦,那你现在一定不能伤害他最爱的人,你得坚持等到他来,不要伤害人质。

听到纪戎歌说的这些话,我突然想起了张志创曾经告诉我的,纪戎歌以前做谈判专家的时候,将一个准备自杀的人,谈判到放弃自杀,并成功将其劝说到遁入空门。原来纪戎歌的功力确实是名不虚传的。可是,现在,这个冷笑话,并不能放松我的神经,我的全部的心全部的感受,都紧紧地绕在莫帆身上。

唯恐,半分差池,终生凄惶。

张志创走向我,说,莫春,你做好准备,如果劝说不下你弟弟的话,上面下命令了,你和纪戎歌要配合我们分散他的注意力,配合狙击手,对他进行,击毙!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

闪电。

霹雳。

那一刻,我无助地看向了纪戎歌,他已经通过无线电耳塞,接收到上级的这个安排,面色沉了下来,痛苦无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拼命地向他摇头,摇头。

纪戎歌啊,求求你!不要这样,莫帆是我的命啊!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命吧!你是我最爱最依赖的男人啊,如果你都救不了我,我还能相信谁,信任谁,依赖谁?

纪戎歌看着我,眼神沉痛,可能我眼中的哀求让他不能负荷,所以,他默默的转脸。

闪电再次划破了夜空。

大雨。

即将。

来临。

梧桐那么伤 第七章 五十四

最终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那么坚定,那么深沉,仿佛是不可代替的承诺: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莫帆的!

哦,他会尽力的。

他会尽力的。

知道了这一点,我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清晰起来,我想我该跟莫帆说什么呢?说什么能让他忘记仇恨,安全度过此刻。说我和麦乐小时候的糗事?不不不,麦乐已经成了此时的模样。说他和胡为乐曾经的那点**小事件,也不行的,胡为乐已经被虐待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着跳舞的傻瓜。

哦。

原来。

我和你,莫春和莫帆,都失去了最亲爱的翅膀,失去了那个可以与自己分担向往的伙伴,再也去不了天堂。

沉默在继续。

而溪蓝的呼救声已经渐渐地弱了下去。

突然,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唤,莫帆,莫帆,莫帆啊。

我猛然回头。

却见到苍老的奶奶,在两个女警察的搀扶下,爬上了楼顶。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呼唤着莫帆的名字,老泪纵横。

我急忙上前,搀扶着她,我对莫帆喊,我说,你这个浑蛋,你想让奶奶难过死吗?莫帆,你放了溪蓝吧,求求你了。此时的我,又想起了张志创传达下来的那句话,我知道,溪蓝若是昏死过去的话,那么莫帆肯定会被击毙的。而白楚,迟迟不来的原因,无非是警察们明白,若是白楚真的上来的话,那么莫帆铁定会对人质下毒手——因为,他想要的就是,让白楚眼睁睁地看到,溪蓝的死去。

莫帆一看到奶奶,也哭了起来,他冲着奶奶流泪,说,奶奶啊,我是个坏孩子啊。这辈子爸爸没能对您尽孝心,现在,孙子也不能对您老尽孝心了……可是奶奶,我不要那个浑蛋总是欺负我的姐姐,我不要啊……

奶奶就哭,说,莫帆啊,帆啊,你放下刀吧,放下刀,咱们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啊,奶奶当年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进监狱,等啊等啊,怕是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了……如果奶奶再失去了你,更是活不到再见到你爸的那天了……你这是要我这个老人的命啊……莫帆啊……

奶奶哭,我也哭,莫帆也在哭。

黎明的天空下,我们祖孙三人的眼泪化作雨下。

纪戎歌在做他最后的努力,他说,莫帆,你看看你奶奶,再看看你的姐姐,她们两个不能失去你的!你是个男人,你还要保护她们一辈子的!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件傻事的话,你将一辈子都没法保护她们了!

莫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动摇。勒溪蓝的胳膊明显有了松动,但此时的溪蓝已经彻底昏迷了。

纪戎歌松了一口气,对着莫帆说,对,是的,就这样,放下刀,放开溪蓝……

溪蓝。

溪蓝。

溪蓝这个名字似乎是莫帆的痛处,在纪戎歌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突然绷紧了,手臂恢复了力量将昏迷的溪蓝紧紧勒住,冲纪戎歌喊,你们说这么多,就是想救这个贱人对不对?我不会放了她的!没有她,我姐姐不会这么痛苦的!白楚,白楚,我要见白楚!我要见白楚啊!你们再不让我见到那个浑蛋,我就真的杀了这个贱人了!

纪戎歌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张志创已经用无线电跟下面汇报了,溪蓝已经昏迷;所以,他们为了抢时间救护人质,现在必须做的,就是贯彻他们预先的决定——分散莫帆的注意力,将他击毙!

我回望着纪戎歌,痛苦的摇头。

不要啊!求求你了!你的眼睛告诉过我的,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你都会保住莫帆的!你答应我的!不要啊!

张志创走近我,说,莫春,你下去吧。这里交给纪戎歌吧。你既然不肯配合我们警方工作的话,也不要分散动摇纪戎歌的心,他现在首先是一个要保住人质性命的谈判专家,其次,才是那个爱你的男人!我们正在传你父亲过来,做最后的努力。但是现在,溪蓝已经昏迷,怕是等不到你父亲到达了,我们必须保护人质。

我看着这个冷静的男人。

是的,他确实冷静。冷静到可以权衡一下他和麦乐的爱情值与不值!

奶奶还在哀哭,泪水流满她沧桑的脸。可是,突然之间,我却觉得此刻她好幸福,因为她不必如我一样,心如明镜地知道自己的亲人即将会被击毙,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碎到万劫不复!

闪电——

再次划破长空。

雷声在大雨落下之前,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同时在嘶吼的还有十七岁的莫帆,他说,让白楚来见我!让白楚来见我!好,你们不让他来见我,我这就杀了她!

终于。

纪戎歌的眼睛彻底灰了下去,睫毛重重垂下,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叹息,眼神痛楚,不肯看我,张志创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纪戎歌!

那个时候,上级的命令应该通过无线电耳机一遍一遍的响在纪戎歌的耳边:引开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击手!将其击毙!

引开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击手!将其击毙!

引开罪犯注意力!全力配合狙击手!将其击毙!

终于。

他的眼睛狠狠的张开,势如闪电划破夜空,他轻轻张开了嘴巴说,莫帆,你看,你的父亲从监狱假释出来看你了……

莫帆整个人愣住了,傻傻地看向了楼梯口,勒溪蓝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听到心脏重重摔在地在的声音,我疯跑向莫帆,我说,莫帆不要看啊,他们会杀了你的……但是,我却被纪戎歌重重拉了开来。

最后的惊雷之下,雨点倾盆落下。

突然之间,世界失去了声音,一朵妖艳异常的花朵,鲜红狰狞地开上了莫帆的额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重重在倒在了地上……

警员们将溪蓝迅速带离。

奶奶在莫帆被击毙的那一刻,重重地昏倒在地上。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荒芜了。

雨,不停地下。

电闪雷鸣。

我傻傻地看着地上的莫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抛弃我们时,他曾那样撕心裂肺地哭着,而我,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要这个男孩,如此哭泣了!

而今天,我的誓言终于兑现了!

莫帆,他确实再也不会那样哭泣了。

血水,在大雨的冲洗之下,蜿蜒到我的脚边。我疯一样地试图跑过去,却被纪戎歌给慌忙扯住了。

但是,还有什么,能阻挡一个姐姐要去抱起自己弟弟的决心呢?

于是,惊雷之下,一道清亮的裂帛之声,我的衣服被生生撕开。而我自己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一边哭泣,一边爬向莫帆。

那些血,从莫帆身上流出的血,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就这样,在大雨倾盆之下,沾满我的衣裳,我的裙子,我的双手。

我奔上去,伸手要抱住他的那一刻,却被那些上来的警察给紧紧的压制住了,于是,在我的哀嚎声中,他们用黑色的袋子,想要粗鲁地包裹了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爱的小孩。任凭我如何哀求,他们都不肯让我靠近。

让我靠近,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让我跟他讲讲,绑架是坏事情,小孩子是不该这么做的!可是,他们却不肯放手,不肯让我告诉他。

可是,你们知道吗?如果我今天不告诉他的话,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故事、

在某一天.      某男和某女相遇了.      地点.      网吧.      某女QQ;      喂.大猩猩.      你在网吧.是不?      某男;      ....[全文阅读]

为学所诛

  刚开学没几天,周瑜同学就开始抱怨班里的种种不是,说:“班级小则心胸小,位置挤则人心拥挤。”这话传到老师耳朵里,想周瑜虽心胸狭隘,但学习甚好。遂为之调位。黄盖同...[全文阅读]

好人与规则

我看到这样一文。作者说,前不久在台湾发生这么一件事:有位怀9个月的孕妇上了火车,找个位置就坐下。但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一位女士表示这是自己的位子,让她起身。这...[全文阅读]

武出神采,术解距离

清晨的空气在这幽静的学校显得格外的清新,在廉江石颈镇中心小学这个带有培育栋梁气息的环境下的空气,是如此的醉人,可以驱散你一早起床的疲惫感,分外舒服。 一直的好...[全文阅读]

迷失在繁华的都市中

  随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变迁,转眼,几年匆匆而过,各奔前程的人们,是否都迷失在繁华的都市中?那些我爱的人们,爱我的人们,你们是否在忙碌的同时,记起小时候那些仅有的童真...[全文阅读]

“90后”,非主流—十五之特征

  生于“90后”的人,有自己的个性。不像“70后”那样抓住了“文革”的尾巴,成长总是迷惘的;也不像“80后”,同韩寒,郭敬明,安妮宝贝那样写着叛逆而忧伤的文字……  ...[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林小福#【乐小米】梧桐那么伤[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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