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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传说44

发布时间:2019-02-22 11:01:39

第七十七章 被炒鱿魚

1、12月29號上午,愚耕在車間裏向往常一樣,又開始新一天的工作,并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态,同樣向往常那樣反反複複地玩弄擺布手中的一小批貨物,補了又磨,磨了又補,不知該項把工作的重點放在哪兒才好,幾乎沒什麽進度,沒什麽成效,好像離交貨還遙遙無期,想都不敢想交貨的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是像死人一樣,沒完沒了地幹着手中的活,很像是在打發上班時間,拖拖拉拉,愚耕隻要進入工作狀态,就心不在焉,忘乎所以,腦袋瓜裏嗡嗡作響,不知想來想去,又想到哪裏去了,越想越厲害,就算用拳頭來搗一搗脖子上的腦袋瓜子,也無濟于事,好生沉悶,好生厭倦,迷迷乎乎,空空落落,蔫頭耷腦,灰不溜丢,

愚耕的内心是多麽巴望車間裏能出點什麽亂子,出點什麽狀況,巴望看到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有人起哄、有人嘻戲、有人吵架、有人大打出手,甚至巴望他自己身上能出點什麽戲,唯恐不亂,那樣的話至少可以激活一下他那個發昏發脹、麻痹僵化的腦袋瓜子,也好放縱一下壓抑的情感,起死回生,這該死的工作,這該死的催殘人性的工作。

2、愚耕大概工作到一個多小時後,也就是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竟會有人突然向愚耕傳話,叫愚耕立即到車間辦公室去,除此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交待,整個語氣神态,神神秘秘,大有不妙之勢,等愚耕回過神來,那人也就走開忙他的工作去了,算是已經完成傳話的任務,讓愚耕好自爲之。

愚耕心想,這就怪了,叫他去車間辦公室幹嘛呢,還如此神神秘秘,肯定不是什麽好事,管它呢,去了就知道。

愚耕這下可來神了,正中下懷,激動不已,并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活,立即就不慌不忙地挪動腳步,向車間辦公室緩步移去,其神情有點像是一位視死如歸的英雄好漢,正在趕赴刑場的路上,準備就義。

愚耕心裏已經敏銳地産生了某種不太明确卻又很強烈的預感,情不自禁地暗自一個勁的犯嘀咕,疑神疑鬼,總覺得該不會是那樣吧,又怎麽會是那樣呢,要是那樣的話,也不該地這麽快就發生吧,天有不測風雲,就算是那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被炒鱿魚。

3、愚耕來到車間辦公室的門口外面,就心虛似地頓住了腳,并小心謹慎地向辦公室裏面看了一眼,竟發現在辦公桌的一邊坐着的是車間主任,對面一邊卻坐着的是三廠廠長。

車間主任和三廠廠長,分明立即就注意到了愚耕,可就是懶得正眼看愚耕一下,反而好像有意裝作視而不見,端端正正地坐着各行其事,車間主任好像正在寫些什麽東西,廠長好像正在看些什麽東西,專心緻至,不容打攪,氛圍肅靜,弄得愚耕實在不知如何招呼一聲才好,心亂如麻,不尴不尬,甚至懷疑剛才那人是否傳錯了話,或者在跟他搞什麽惡作劇,不然怎就這麽不對頭呢,真是難爲極了,神思恍惚,卻又不能回避。

愚耕在門口外稍微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鼓起勇氣,硬着頭皮,一聲不吭地就挨了進去,也不請示什麽,又順手挪了一張凳子規規矩矩地在辦公桌的側面坐了下來,卻始終還一語不發。

車間主任和廠長注意到,愚耕這一連慣的舉動,卻還是沒作出什麽明顯的反應,不動聲色,沉着冷靜,繼續看的看,寫的寫。

很快,愚耕含在喉嚨口裏的話,終于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哦,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等一下,廠長會跟你說的”。車間主任接口就漫不經心地應答了一聲,原本十分平易近人的車間主任,這回說起話來怎麽就像石頭子一樣,硬梆梆的,純粹是幹部言論,又象是要封愚耕的口,有廠長大人在,哪還輪得到愚耕先說話。

既然如此,愚耕就隻好賣乖,坐以待聽,也使得愚耕心裏原有的某種不太明确的預感變得明确多了,幾乎八九不離十,錯不了的,就是萬萬沒想到,竟會發生的如此之快,難免會讓愚耕起疙瘩,就好像吃了一百隻雞爪,隻要廠長還沒有開口,跟愚耕說話,愚耕就無法解一這個疙瘩,愚耕明明自以爲猜測到廠長将會跟他說些什麽内容,卻還是急不可捺地盼望廠長早些把話說出來,又何必裝模作樣,神神秘秘呢。

過了一陣後,很可能廠長已經注意到愚耕焦急的心态,認爲是時候宣旨了,也就暫且停住看手中的什麽東西,動了動身子,對愚耕正式宣旨了,卻始終還沒有正眼看愚耕一下,臉色陰沉,一本正經,一邊宣旨還一邊将剛才手中看的東西翻來翻去。

原來廠長手中的東西正是員工們上交的單子,其中肯定也有愚耕上交的單子,廠長正是看了愚耕上交的單子,才宣旨要炒愚耕的鱿魚,廠長還嚴肅認真地解釋說,他早就跟整個車間的員工們提前打過招呼,如果上交單子的計件工時,還沒有打卡上班時間的一半,就将會被炒鱿魚,而從愚耕的上交單子上看,大概隻有四十幾個小時的計件工時,實在是太差勸了,首當其沖要被炒鱿魚,毫無回旋餘地,

愚耕領旨後,不作任何辯角,反而自言自語般地承認,他實在不能勝任這裏的工作,心甘情願被炒鱿魚,無二話可說,其實愚耕心裏還求之不得呢,隻是因爲有所顧忌,才不敢得意洋洋,假裝無可奈何,心服口服,甚至面有愧色,蔫頭耷腦,愚耕這才真正體會到,計件工時的重要性,但反正已被炒鱿魚了,根本不去再計較,計件工時是多少,愚耕始終還不清楚,他的計件工時是怎麽算出來的,愚耕的内心并不承認他是車間裏幹得最差勁的一個,實在有些冤枉,無處可審。

廠長才不管愚耕心裏真正是怎麽想的,見到愚耕心甘情願,乖乖領旨後,就再也不多說什麽了,最終隻是讓愚耕出去傳話,叫另一位某某員工進來,明顯對愚耕已是眼不見,心不煩,界線分明,好像愚耕就已經不再是車間裏的員工了,就已經被炒鱿炒掉了。

4、如果說員工們上交單子上的計件工時達不到打卡上班時間的一半,就要被炒鱿魚的話,恐怕底漆車間裏至少有一半的員工,将被炒鱿魚,因爲計件工時的制定标準,實在太苛刻了,上班時間根本看不到有員工故意在偷懶,都在盡力而爲。

這次在底漆車間一下子就被廠長炒了三位員工的鱿魚,除愚耕首當其沖外,還有一位四川人,與一位福建人同樣被炒鱿魚了。

其實,還有一位平日裏與愚耕合得來的湖北人,這次也被叫到車間辦公室,差點就被掉了,隻是因爲那湖北人的處境實在堪憂,一旦就這麽被炒掉将會困難重重,愚耕私底下勸那湖北人去跟廠長說說情,無論如何,不能在這種時候就被炒掉,至少還要多幹一兩個月才行,很可能那湖北人果真去跟廠長說了情,所以,才能幸免被炒掉的危險。

聽說錢江藝術中心将在2000年元月1號,進行大盤點,辭舊迎新,所以在元旦前夕,正是錢江藝術中心炒員工鱿魚的高峰時期,這次底漆車間一下子就炒了三位員工的鱿魚,隻是小事一樁,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小題大做,一切都正常得很,風平浪靜,錢江藝術中心從外面看上去,還是多麽地好,還是對求職者多麽地有吸引力。

5、愚耕作爲當事人,難免會感到驚天動地,突如其來,興奮不已,得意洋洋,喜形于色,按捺不住,神魂颠倒,醉生夢死,忘乎所以,飄飄欲仙,真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愚耕自從被廠長宣旨炒了鱿魚後,就不需要再繼續工作了,開始在車間裏遊手好閑,東站站,西站站,悠然自得,無拘無束,好像覺得一下子就在車間裏成了個人物似的,擡頭挺胸,趾高氣昂,活躍異常,引人注目,像換了個人似的,有個别膽大而又對這裏的工作不滿的員工,一邊工作一邊還瞅準機會巴結羨慕似的,熱情洋溢地跟愚耕攀談起來,甚至要求愚耕留個通訊地址電話號碼什麽的,好像一下子就産生了友誼。

當調度打從愚耕身邊走過,看到愚耕這種德性,甚是迷惑不解,一問得知愚耕原來是被炒鱿魚後,就管不了了,反而禮節性的順便跟愚耕搭讪幾句,捐棄前嫌,相敬如賓,更加使得愚耕得意忘形,逍遙自在,愚耕由衷感到被炒鱿魚實在是真好,百利而無一害,更不能算作是丢人的事情,終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啦,而車間裏沒有被炒鱿魚的員工,還帶要帶上統一的假面具,還要分出不同的地位等級。

愚耕最最感到幸運的是,車間裏不單單隻是他一個人被炒鱿魚了,還有兩位也陪着他一起被炒鱿魚了,愚耕一點都不着急,以爲隻要他們三人一塊行事,就容易得多了,至少可以互相壯膽。

愚耕這是頭一次,正兒八經地被炒鱿魚,蠻新鮮的,很有意義,喜出望外,想必無論如何,他這次被炒鱿魚的經曆将在他一生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刻骨銘心,終生難忘,使他全面體驗一次真正進廠的滋味,有始有終,圓滿結局。

愚耕如果這次不被炒鱿魚,很快他也會主動辭職,那麻煩可就大了,那樣很可能将真正丢一回人,相比之下,愚耕十分慶幸這次被炒鱿魚了,求之不得。

愚耕還是覺得這次被炒鱿魚肯定還是會有很多麻煩,障礙重重,不知到底要怎樣才能一步步走出錢江藝術中心的大門。

愚耕正好又已經身無分文,唯有指靠結了賬後,多少能得到幾個錢,否則想滾蛋也滾不了,處于被動地位,難免會有手中沒錢,慌慌張張的心理效應,少了幾分膽魄與氣勢,正所謂吃别人的口軟,拿别人的手短,說到底愚耕這次被炒鱿魚,關鍵還得要結了賬,把錢拿到手,才可以走出錢江藝術中心的大門,也就等于是有求于人,惟命是從,循規蹈矩,按部就班。

幸好聽說,一般被炒鱿魚,總要比主動辭職容易結了賬拿到錢,甚至會比主動辭職要額外多加一些錢,用作補償。

愚耕憑常識,憑對合乎情理标準判斷,認爲既然是被炒鱿魚,那麽理所當然,肯定要先拿錢後走人,甚至認爲所有的意想不到的一道道程序,不必主動去完成,到時隻管老老實實地配合完成就行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6、事實上,愚耕和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自從先後被廠長宣旨炒鱿魚後,就自然而然地聚到了一塊,互相間突然變得關系密切,但都不知道該要怎麽行動起來,無所适從,無動于衷,隻是不知所謂地等着,存心被動面臨一道道程序,他們三人憑各自的常識,對于被炒鱿魚作出的理解,都是一個樣,無須共同探讨該怎麽辦,誰都不比誰知道得多。

後來隻是等到車間主任主動給他們三人分發了一些東西,好像主要是他們三人各自的工卡以及上交的單子,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還認真看了看各自的單子,大概都隻有六十幾個小時計件工時,想必他倆都很在意單子上的計件工時,有沒有搞錯,估計不會搞錯。

愚耕從車間主任手中,接過這些東西,則懶得認真看什麽看,甚至懶得去想這些東西到底還有什麽用。

後來,有幾位老員工好奇地拿過愚耕手中的東西,認真看了看後,驚訝不已,好像是難以置信,愚耕的單子上竟然大概隻有四十幾個小時的計件工時,而打卡的上班時間,每天至少有12小時以上,不就等于是在這麽長的上班時間裏,幾乎沒幹出什麽活,真不知愚耕是怎麽幹的,難怪會被炒鱿魚。

愚耕還是懶得理睬,這些老員工爲何看了他手中的這些東西後,會有如此驚訝的反響,以爲反正已被炒鱿魚了,還在乎什麽單子上的計件工時是多是少,但愚耕難免有些慚愧,無言以答,黯然神傷,好像真的就從單子上的計件工時,可以看出,他是在車間裏幹活最沒用的人,能力欠缺。

7、中午一點下班的時候,他們三人也就象平常一樣,排隊打卡下班了,可始終還沒有行動起來,茫無頭緒,一籌晨展,誰都不比誰着急。

愚耕吃過午飯,并沒有象平常那樣立即就打卡進入車間準上班,而是到宿舍裏坐了坐。

8、愚耕在宿舍裏坐着,一念之下就突然想起實在應該馬上就給妹妹打個傳呼。

其實愚耕自從進了錢江藝術中心後,除頭一個星期天去過妹妹那裏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了,音信全無,轉眼将近兩個月都過去了,愚耕卻突然被炒鱿魚了,好像聽廠長的口氣,又必須今天就離開錢江藝術中心,愚耕離開錢江藝術中心後,自然還必須返回到妹妹那裏去,所以實在有必要提前給妹妹打個傳呼,通報一聲,免得到時把妹妹吓一大跳。

很快,愚耕就向人借了一元錢,立即到宿舍下面的商店裏給妹妹打了個傳呼,妹妹也立即就回了電話。

妹妹在電話中一聽到愚耕的聲音,立即就尖叫起來,還以爲愚耕神秘失蹤了呢,怎麽這麽久都音信全無,又怎麽這麽久才想起跟她通電話。

接着,妹妹在電話中一聽說愚耕竟突然被炒鱿魚了,又是大吃一驚,難怪愚耕這才想起跟她通電話,難道愚耕不被炒鱿魚的話,就一直還不會跟她通電話,真是被炒鱿魚還好,免得讓她擔憂,那麽愚耕估計被炒鱿魚後,大概能拿到多少錢。

結果愚耕在電話中,保守地估計,大概隻能拿到一百多元吧,妹妹聽了簡直難以置信,有沒有搞錯,才一百多元,并一個勁地催促愚耕趕快出來,還等待何時,真的是要比打工不掙錢,誰都比不過愚耕。

9、愚耕跟妹妹通過電話後,這才覺醒過來似地意識到,在深圳這個地方,還有妹妹,還有妹妹的男朋友,還有三舅四舅五舅,他怎麽好像自從進到錢江藝術中心,就把他們給全忘了,很少想起過他們,真是該死,真夠狠心的,到時不知道他們又會怎麽笑話他的,簡直不可思議。

愚耕再回想他在錢江藝術中心過的這些日子,真像是歸隐起來了,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又好像是隻作了一場夢,恍恍惚惚,百感交集,并也開始急着想要早點走出錢江藝術中心的大門,一點都沒有戀戀不舍的感覺,到底不是适合歸隐的地方。

10、接近下午兩點上班的時間,愚耕和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一起打卡進入生産區内,但卻并不急着進入車間,而是一起在生産區内某個休閑的地方坐了坐,并叽叽叽喳喳地扯談起來,忘乎所以,盡情盡緻,快活一時是一時,反正還不知道要如何行動起來,誰都不想出這個頭。

就在一起扯談的過程中,愚耕大概了解到那四川人從前好像因爲牽連到一件在深圳打群架的案件,竟在深圳服了六年的監獄,而那四川人又自稱是冤枉的,也正在努力訴訟的過程當中,卻力不從心,事倍功半。

愚耕了解到那四川人這一特殊的身世後,深受震驚,不得不對那四川人刮目相看,真是人不可貌相,甚至覺得那四川人很了不起,帶有英雄本色,想必這次被炒鱿魚,對那四川人而言根本就無關痛癢,依然豁達開朗,笑傲江湖,愚耕也從那四川人身上得到一股力量,無所顧忌,置之度外,在打工的人群當中,往往越是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人,越是很有可能就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身世,那四川人還并不算是特例。

11、他們三人扯談了一些時候,還是進到了車間,可依然還是不知所措,遊手好閑。

很快,愚耕還是忍不住去問了問車間主任,車間主任卻極不耐煩,愛答不理,隻冷淡地指示他們三人應該先把平常各自用的一些工具上交給組長。

接下來他們三人果真按車間主任的指示,在車間裏東鑽西竄裝模作樣地湊合着随地撿了幾樣可以當作爲工具的東西,交給組長過目,情知這隻是走過場,不必認什麽真,連組長也心知肚明,輕易就讓他們三人過關了。

12、他們三人按車間主任的指示,交過工具後又不知下一步該怎麽做,愚耕又隻好專門去問車間主任,車間主任又隻指示他們三人應該去找三廠廠長,讓三廠廠長給他們三人打批條簽字。

接下來,他們三人果真又按車間主任的指示,找到了三廠廠長,廠長一見到他們三人找來,就心浮氣躁,拿腔作勢,存心要讓他們三人難堪,但還是馬上就分别給他們三人打了批條,簽了字,與此同時,嘴裏還振振有詞地教訓起他們三人來,誰叫他們三人平常不好好幹活呢,這也是廠長最後一個可以教訓他們三人的機會,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他們三人從廠長手裏接過各自的批條後,也就立即走開了,把廠長教訓他們三人的那些話,都當作耳邊風。

廠長在打給他們三人的批條中,寫明了必須要讓他們三人在旁晚六點之前,也就是旁晚下班時間之前滾蛋,這種就不得不讓他們三人要加緊行事,後面還不知有多少道程序在等着他們三人一一過關呢,既然寫明了要讓他們三人在旁晚六點之前滾蛋,那麽也肯定會在旁晚六點之前給他們三人結了賬,拿到錢,不結了賬拿到錢又怎麽能讓他們三人滾蛋,想必他們三人也都是這麽認爲的,他們三人還是沒有共同來探讨什麽。

13、他們三人找到廠長打了批條簽了字後,想也不想,立即又直接回到車間,去問車間主任,接下來又該怎麽做,還當車間主任是他們三人的車間主任,還對車間主任有些感情基礎,甚至以爲車間主任要爲他們三人辦理好離廠手續負應盡的責任,所以總是會去問車間主任。

愚耕還爲接下來總該輪到結賬拿錢了吧,隻要一拿到錢,就可以走人,卻始終還沒聽到該怎麽結賬怎麽拿錢,難道結賬拿錢就真的還遠得很嗎。

萬萬沒想到的是,車間主任竟指示他們三人接下來隻管收拾好各自的東西,并從食堂裏找回各自的飯卡,然後直接到門口保安室就行了,那門口保安室的保安自然會替他們三人辦理完所有的離廠手續。

愚耕對車間主任這一最後指示感到疑惑不妥,但也隻好遵命,以爲如此看來要走出錢江藝術中心的大門,比他想像中快多了,以爲隻要到了門口保安室,自然很快就會結了賬拿到錢,最後才跟保安說拜拜,那倒是挺文明挺正規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難以預料,也隻有走到那一步再說,聽天由命,畢竟整個錢江藝術中心不是隻有他們三人被炒鱿魚,規矩也不是隻針對他們三人定的。

14、接下來,他們三人就回宿舍去了,那四川人因爲不是跟愚耕和那福建人在同一間宿舍,所以那四川人自然而然也就獨自先行了。

愚耕和那福建人回到同一間宿舍後,并沒有急着收拾各自的東西,也沒有急着到食堂去找回各自的飯卡,而是一起坐在宿舍裏的床上扯談起來。

愚耕這才了解到,原來那福建人的處境可慘着呢,正好也是身無分文,還無依無靠,還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腳下最好也隻能穿一雙舊的解放鞋,聽那福建人說他家裏的條件,還算可以,他爸爸是鄉鎮企業的下崗職工,他哥哥在一家醫院上班,他也開過門診,這回他一個人隻想到深圳闖一闖,,卻落到這般田地,愚耕真是好不替那福建人擔心,不容樂觀,而那福建人卻說,他反正已經豁出去了,麻痹大意,也就沒什麽可擔心得啦,那福建人也還并不算是特例,同樣是人不可貌相。

愚耕了解到那福建人的這一意想不到的身世,感觸良多,愚耕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有着令人意到的身世,同樣是人不可貌相,這該死的打工,幾乎差點讓人都失去了本來面目。

15、過了些時候,愚耕一邊繼續與那福建人扯談,一邊還不經意地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單子,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他以前有幾次交貨都沒有交單子,就在最近一兩天,他分明記得也交了一次貨,卻同樣沒有交單子,總之他手中的單子,與他已交的貨有很大的出入,不合實情,難怪他交的單子上的計件工時會這麽少,首當其沖被炒鱿魚,很沒有面子,實在心有不甘。

愚耕發現這一問題後,想着想着,立即就興沖沖地返回車間,去找車間主任,快去快回,那福建人則還要在宿舍裏等着愚耕。

16、愚耕反回到車間,找到車間主任,直接就說明原由,要求重新補開單子,以爲補開單子,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一點都難不倒車間主任,愚耕說得很輕巧,很有把握似的,急于草草了事,無須再啰哩啰嗦些什麽。

車間主任雖然輕易就确定愚耕有好幾次交貨都沒有交單,但要他給愚耕補開單子,實在是愛莫能助,無能爲力,不能因爲愚耕破壞這裏的規矩。

車間主任知道愚耕是吃了啞巴虧,對愚耕也還是客客氣氣的,甚至還跟愚耕打哈哈,說是愚耕其實最适應到碼頭上做裝卸工的,好像車間主任早就看出愚耕是塊幹粗活重活的料子,也可以說車間主任早就看出愚耕是個粗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車間主任可能怎麽也看不出愚耕是個看了不少書的人,愚耕慶幸,車間主任能對他有這樣高明的看法,愚耕以後肯定會更加越來越像個粗人,粗人更有可愛之處,總是會吃虧,相應也就有人占了便宜,還不知悔改。

無論怎麽經愚耕再三糾纏,車間主任始終都絲毫沒有給愚耕補開單子的意思。

很快,愚耕還是洩氣了,停止糾纏,迅速離去,那福建人還在宿舍裏等着他呢,在錢江藝術中心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

愚耕就在離去之際,最後一次進到車間辦公室見到車間主任,就突然一邊将手中的單子按到辦公桌上,一邊憤憤不平,振振有詞地念叨一聲“這些單子我也懶得要了”,話音剛落,也就掉頭離去,愚耕就是這麽任性慣了,不計後果,這也正好最後一次向車間主任表明,愚耕确實是個粗人,還嫌粗心大意不夠,還要最後徹底地粗心大意一回,幹脆連單子都不要了。

17、接下來,愚耕和那福建人一同到食堂裏找到了各自的飯卡,然後再回到宿舍收拾好各自的東西,愚耕還留下了床墊被子廠服,僅把認爲必要收拾的東西,全都胡亂塞進手提包裹裏,相當簡便馬虎了事,愚耕在錢江藝術中心錢沒掙到,東西倒留下不少,要比打工不記得失,誰都比不過愚耕。

18、待到愚耕和那福建人收拾好各自的東西時候,已經不早了,再也不能耽誤了,最終也就向門口保安室進軍了,想必隻要過了門口保安室那一關,就可以結了賬,拿到錢,徹底與錢江藝術中心脫掉關系,了無牽挂。

第七十八章 離開錢江藝術中心

1、愚耕和那福建人,做好一切準來到門口保安室的前面,并主動跟保安室裏的幾位保安打過招呼,保安室裏的幾位保安也就立即明白過來,馬上就有一位保安着先要檢查,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東西。

當輪到檢查愚耕收拾好的東西的時候,愚耕不得不乖乖地一一把手提包裹裏的全部東西揀了出來,像是在擺地攤一樣,而那保安則在地攤上翻來翻去,口中還念念有詞,直到認爲滿意了,愚耕才可以把地攤收了,重新胡亂塞回手提包裹裏去,愚耕覺得,那保安檢查得有些太過份了,簡直欺人太甚,又有什麽好檢查的,難道懷疑他會偷東西出去不成,相反他還留了幾樣東西在宿舍裏。

2、更令愚耕想不通的是,那保安檢查完畢後,竟又指示,要把他倆所在宿舍的宿舍長請來重新檢查一遍,并解釋說,剛才他是代表錢江藝術中心來檢查,而宿舍長則是要代表宿舍内部來檢查,理所當然。

象這樣的解釋,愚耕覺得卑鄙無恥,死板硬套,可惡之極,難道人與人之間不信任的的程序,竟有如此強烈,宿舍長又能檢查出什麽名堂來呢,愚耕這下才真正體驗到被炒鱿魚是個什麽滋味,幾乎就是在給人裝孫子,低三下四,低頭哈腰,唯唯喏喏,無可奈何。

愚耕得到那保安的指示,隻稍微發了發牢騷,馬上就不得不乖乖地到車間把宿舍長請來檢查。

宿舍長并不急于檢查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東西,而是首先就跑到宿舍去看有沒有糟到什麽惡意破壞,然後再重新有模有樣地檢查一遍,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東西,認爲滿意後,立即就返回車間去了,畢竟車間裏還有他的工作呢,想必如果不是那保安多事,他才懶得來檢查什麽呢,平常誰還把他當宿舍長了。

3、接下來,又有保安指示他倆該要到後勤部把床退了,他倆也就按照指示乖乖迅速到後勤部把床退了,并碰巧見到有新招進來的人在後勤部申請床位,這都正常得很。

4、他倆把床退了,就意味着錢江藝術中心再也容不下他倆了,算是徹底被炒掉了,他倆再也不要面臨什麽程序,再也不要給人裝孫子。

最後他倆就把廠牌工卡、單子、批條、飯卡統統上交給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因爲兩套廠服是個人從工資裏扣錢買的,當然可以帶走,但愚耕還是把他的兩套廠服都留在宿舍裏,真是與錢江藝術中心斷絕得幹幹淨淨,他倆交出所有這些東西後,就再也不是錢江人,就再也不能進到錢江藝術中心的門口裏面,隻能乖乖地在門口保安室地前面等着,等着快些給他倆結了賬拿到錢,除了等着,别無辦法,又完全是在裝乞丐,一點主動的權力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憑什麽還要錢江藝術中心給他倆結了賬拿到錢,憑什麽證明他倆還與錢江藝術中心有絲毫的牽連,就真的好像在等着給他倆随便施舍一些錢。

愚耕還是覺得按常理,他倆隻要還沒有結了賬拿到錢,就不能不算是錢江人,就還沒有被炒掉,就不能聽他倆從錢江藝術中心滾蛋,就更不能連進都不讓他倆進去,隻是因爲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太霸道,仗勢欺人,不講情理,不然就是錢江藝術中心的一些規矩,不合情理,哪有先把他倆拒之門外,斷絕所有關第,然後再結賬拿錢的,還不知到底要等多久,才能最終結賬拿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倆隻要今天能結了賬拿了錢,等等也是逼不得已。

5、他倆等了些時候,還不見有絲毫反應,真是着急得不得了,心亂如麻,愁眉苦臉,經愚耕再三追問,竟有保安嘿嘿呵呵地斷定,恐怕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給他倆結賬,就更不用說拿到錢啦。

愚耕聽到這一内幕消息,頓時就尖叫起來,天了,這怎麽可能呢,有沒有搞錯,廠長在批條上不是明明寫着,要他倆必須在旁晚六點之前滾蛋嗎,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想怎麽着就怎麽着,卻還要稱之爲廠裏的規矩。

經愚耕再三胡亂糾纏後,終于又有保安打電話到公司内部問清楚情況,結果确定必須要等到2000年元月份2號,才能給他倆結了賬拿到錢,肯定還有一些被炒鱿魚的人同樣必須等到元月2號那天去統一結賬拿錢。

愚耕得知這一确定的消息,很是委屈,又無可奈何,情知這種場合,憑他怎麽講理,都毫無用處,隻好向保安說明,他倆其實已經身無分文,叫他倆如何能夠等到元月2號那天去,所以有請保安打電話到公司内部,轉達他倆這一特殊緊急情況,要求特事特辦,好歹要在今天讓他倆結了賬拿到錢,他倆在錢江藝術中心都幹了這麽久的時間,還沒見過錢江藝術中心的錢長的是什麽樣子,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難道這就是他倆做爲錢江人的下場。

無論愚耕說得怎麽動情,保安都擺出一副死活與他們不相幹的架式,死板硬套,墨守陳規,後來有保安實在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又隻好打電話到公司内部轉達他倆這一特殊情況,結果卻無濟于事。

6、愚耕也隻好改口請求讓他倆重新返回宿舍裏住着,可就連愚耕這樣的要求,也遭到保安的拒絕,好像說是他倆除非能交每晚十元的住宿費,并通過申請才勉強可以返回宿舍裏住着,這等于是完全把他倆當外人,一點也不留情面。

又經愚耕再三糾纏,又有保安打電話到公司内部請求,可不可以讓他倆返回宿舍住着,卻同樣無濟于事,見死不救。

愚耕這才忍無可忍地發作起來了,口口聲聲說是他倆幹脆就一直在錢江藝術中心門口處等着,三四天都不吃不喝,恐怕還沒等到結賬拿錢的時候,他倆就已經餓死在這門口處,到時錢江藝術中心可就出大新聞了,臭名昭著,愚耕隻要發脾氣了,還有什麽說不出來的,錢江藝術中心完全是外貿出口,隻須看外國人的臉色,才不在乎内部員工的口碑,才不在乎國内的口碑。

愚耕雖然确實已經身無分文,但還記得那湖北人還欠他十元錢,他隻要找那湖北人還他十元錢,就足以用來搭車去到妹妹那裏,然後讓他等到元月2號,根本就不成問題,甚至可以就此一起了之,無須等到元月2號,再來這裏結賬拿錢,反正連他的單子都放回到車間辦公室的辦公桌上,恐怕到時結賬,算來算去,能讓他拿到一百多元錢都已經很不了,不是完全沒有拿不到一分錢的可能,錢江藝術中心一點都不像外表那樣大方,愚耕隻要想到他終于可以離開錢江藝術中心,就覺得在金錢方面作出犧牲,也不怎麽可惜,愚耕原本實在沒有想過還要去找那湖北人還他十元錢,十元錢算得了什麽,可愚耕落到這種地步,不得不要去找那湖北人還他十元錢。

愚耕不得不要替那福建人着急,按那福建人的處境,如何能夠等到元月2號那天去,幾乎是要逼着讓那福建人就此落難,真是作孽,實在太狠毒了,天理難容,愚耕曾經在廣州落過難,最不忍心眼睜睜看到那福建人被逼着就此落難,愚耕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會作出一些偏激的反應,甚至存心在演戲,要死要活,愚耕不敢想像,他如果也在深圳無依無靠,也落到了那福建人那樣的處境,會如何鬧下去。

那福建人很可能是太傷心太難過了,以至于麻木不仁,無動于衷,嗡聲嗡氣,灰頭土臉,蔫不溜唧,始終沒能跟愚耕好好配合起來,演這出戲,使得愚耕好像是在演獨角戲,勢單力薄,孤掌難鳴,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7、後來愚耕不得不認命了,一心隻想快些離開這鳥雞巴錢江藝術中心,再也顧不得等到元月2號,又會怎麽怎麽樣,所以愚耕開始又改口向保安要求,讓他進到裏面去,如果不讓他進到裏面去找那湖北人還他十元錢,難道要他這就一直走路,走到妹妹那裏去不成,他可不願那樣丢人丢到家。

可就連愚耕這樣一個屁點點的要求,開始也遭到保安的拒絕,實在太不象話了,後來幾經糾纏,終于又有保安打電話向公司内部請示,并得到批準,這才允許愚耕和那福建人正好在旁晚下班的時間裏,進到裏面去,不排除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是在故意裝模作樣,就連他倆這麽屁點點的要求,也還要打電話向公司内部請示,好像隻是讓他倆進去一下就會造成什麽重大破壞似的。

8、很快,愚耕和那福建人終于還是找到了那湖北人,其實那湖北人一下班也正在找愚耕,并還早就特意從老鄉那裏借了十元錢還給愚耕,以及還還給愚耕一張毯子,令愚耕甚感意外,有些過意不去,愚耕都完全忘了那給還借了他一張毯子,愚耕也就很想把他留在宿舍裏的床墊、被子讓給那湖北人用,情知那湖北人正處于困難時期,竟還沒忘了要還他十元錢和一張毯子,人窮志不窮,結果那湖北人卻還告訴愚耕,愚耕留在宿舍裏的床墊被子等,其實早就被别人霸占掉了,愚耕和那湖北人還抓緊說些就此告别的話,不容拖延。

碰巧廠長還看到了愚耕和那福建人,并還在他倆面前抖威風,怪他倆平常不好好幹,愚耕心裏面要廠長見鬼去吧,誰還當他是廠長,廠長就很威風啦。

9、愚耕和那福建人從裏面出來後,又要互相說些就此告别的話,愚耕甚至想過可不可以把那福建人也帶到妹妹那裏去,可又實在沒勇氣真的那樣去做,心酸不已,愚耕自己都在妹妹面前很丢面子,就不太做得出更加丢面子的事,愚耕無奈之下,就隻好磨磨蹭蹭地陪了那福建人一會兒,好多話都不必說出口,愚耕相信那福建人,能度過這一難關,逢兇化吉,願上天保佑。阿門。

10、最後愚耕終于還是就在錢不藝術中心前面搭公交車離去了,而且在愚耕搭車之際,除那福建人外,另還有兩三位即将上晚班去的員工,也站在門口處,向愚耕示以送别,他們好像很希望步愚耕的後塵,錢江藝術中心留得住他們的人,留不住他們的心,錢江藝術中心從外面看上去還是多麽地好,還是對求職者多麽地有吸引力。

第七十七章 被炒鱿鱼

1、12月29号上午,愚耕在车间里向往常一样,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并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同样向往常那样反反复复地玩弄摆布手中的一小批货物,补了又磨,磨了又补,不知该项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哪儿才好,几乎没什么进度,没什么成效,好像离交货还遥遥无期,想都不敢想交货的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像死人一样,没完没了地干着手中的活,很像是在打发上班时间,拖拖拉拉,愚耕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心不在焉,忘乎所以脑袋瓜里嗡嗡作响,不知想来想去,又想到哪里去了,越想越厉害,就算用拳头来捣一捣脖子上的脑袋瓜子,也无济于事,好生沉闷,好生厌倦,迷迷乎乎,空空落落,蔫头耷脑,灰不溜丢,

愚耕的内心是多么巴望车间里能出点什么乱子,出点什么状况,巴望看到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有人起哄、有人嘻戏、有人吵架、有人大打出手,甚至巴望他自己身上能出点什么戏,唯恐不乱,那样的话至少可以激活一下他那个发昏发胀、麻痹僵化的脑袋瓜子,也好放纵一下压抑的情感,起死回生,这该死的工作,这该死的催残人性的工作。

2、愚耕大概工作到一个多小时后,也就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竟会有人突然向愚耕传话,叫愚耕立即到车间办公室去,除此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交待,整个语气神态,神神秘秘,大有不妙之势,等愚耕回过神来,那人也就走开他的工作去了,算是已经完成传话的任务,让愚耕好自为之。

愚耕心想,这就怪了,叫他去车间办公室干嘛呢,还如此神神秘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管它呢,去了就知道。

愚耕这下可来神了,正中下怀,激动不已,并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活,立即就不慌不忙地挪动脚步,向车间办公室缓步移去,其神情有点像是一位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正在赶赴刑场的路上,准备就义。

愚耕心里已经敏锐地产生某种不太明确却又很强烈的预感,情不自禁地暗自一个劲的犯嘀咕,疑神疑鬼,总觉得该不会是那样吧,又怎么会是那样呢,要是那样的话,也不该地这么快就发生吧,天有不测风云,就算是那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被炒鱿鱼。

3、愚耕来到车间办公室的门口外面,就心虚似地顿住了脚,并小心谨慎地向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竟发现在办公桌的一边坐着的是车间主任,对面一边却坐着的是三厂厂长。

车间主任和三厂厂长,分明立即就注意到了愚耕,可就是懒得正眼看愚耕一下,反而好像有意装作视而不见,端端正正地坐着各行其事,车间主任好像正在写些什么东西,厂长好像正在看些什么东西,专心致至,不容打搅,氛围肃静,弄得愚耕实在不知如何招呼一声才好,心乱如麻,不尴不尬,甚至怀疑刚才那人是否传错了话,或者在跟他搞什么恶作剧,不然怎就这么不对头呢,真是难为极了,神思恍惚,却又不能回避。

愚耕在门口外稍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地就挨了进去,也不请示什么,又顺手挪了一张凳子规规矩矩地在办公桌的侧面坐了下来,却始终还一语不发。

车间主任和厂长注意到,愚耕这一连惯的举动,却还是没作出什么明显的反应,不动声色,沉着冷静,继续看的看,写的写。

很快,愚耕含在喉咙口里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哦,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等一下,厂长会跟你说的”。车间主任接口就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声,原本十分平易近人的车间主任,这回说起话来怎么就像石头子一样,硬梆梆的,纯粹是干部言论,又象是要封愚耕的口,有厂长大人在,哪还轮得到愚耕先说话

既然如此,愚耕就只好卖乖,坐以待听,也使得愚耕心里原有的某种不太明确的预感变得明确多了,几乎八九不离十,错不了的,就是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的如此之快,难免会让愚耕起疙瘩,就好像吃了一百只鸡爪,只要厂长还没有开口,跟愚耕说话,愚耕就无法解一这个疙瘩,愚耕明明自以为猜测到厂长将会跟他说些什么内容,却还是急不可捺地盼望厂长早些把话说出来,又何必装模作样,神神秘秘呢。

过了一阵后,很可能厂长已经注意到愚耕焦急的心态认为是时候宣旨了,也就暂且停住看手中的什么东西,动了动身子,对愚耕正式宣旨了,却始终还没有正眼看愚耕一下,脸色阴沉,一本正经,一边宣旨还一边将刚才手中看的东西翻来翻去。

原来厂长手中的东西正是员工们上交的单子,其中肯定也有愚耕上交的单子,厂长正是看了愚耕上交的单子,才宣旨要炒愚耕的鱿鱼,厂长还严肃认真地解释说,他早就跟整个车间的员工们提前打过招呼,如果上交单子的计件工时,还没有打卡上班时间的一半,就将会被炒鱿鱼,而从愚耕的上交单子上看,大概只有四十几个小时的计件工时,实在是太差劝了,首当其冲要被炒鱿鱼,毫无回旋余地,

愚耕领旨后,不作任何辩角,反而自言自语般地承认,他实在不能胜任这里的工作,心甘情愿被炒鱿鱼,无二话可说,其实愚耕心里还求之不得呢,只是因为有所顾忌,才不敢得意洋洋,假装无可奈何,心服口服,甚至面有愧色,蔫头耷脑,愚耕这才真正体会到,计件工时的重要性,但反正已被炒鱿鱼了,根本不去再计较,计件工时是多少,愚耕始终还不清楚,他的计件工时是怎么算出来的,愚耕的内心并不承认他是车间里干得最差劲的一个,实在有些冤枉,无处可审。

厂长才不管愚耕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见到愚耕心甘情愿,乖乖领旨后,就再也不多说什么了,最终只是让愚耕出去传话,叫另一位某某员工进来,明显对愚耕已是眼不见,心不烦,界线分明,好像愚耕就已经不再是车间里的员工了,就已经被炒鱿炒掉了

4、如果说员工们上交单子上的计件工时达不到打卡上班时间的一半,就要被炒鱿鱼的话,恐怕底漆车间里至少有一半的员工,将被炒鱿鱼,因为计件工时的制定标准,实在太苛刻了,上班时间根本看不到有员工故意在偷懒,都在尽力而为。

这次在底漆车间一下子就被厂长炒了三位员工的鱿鱼,除愚耕首当其冲外,还有一位四川人,与一位福建人同样被炒鱿鱼了。

其实,还有一位平日里与愚耕合得来的湖北人,这次也被叫到车间办公室,差点就被掉了,只是因为那湖北人的处境实在堪忧,一旦就这么被炒掉将会困难重重,愚耕私底下劝那湖北人去跟厂长说说情,无论如何,不能在这种时候就被炒掉,至少还要多干一两个月才行,很可能那湖北人果真去跟厂长说了情,所以,才能幸免被炒掉的危险

听说钱江艺术中心将在2000年元月1号,进行大盘点,辞旧迎新,所以在元旦前夕,正是钱江艺术中心炒员工鱿鱼的高峰时期,这次底漆车间一下子就炒了三位员工的鱿鱼,只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一切都正常得很,风平浪静,钱江艺术中心从外面看上去,还是多么地好,还是对求职者多么地有吸引力。

5、愚耕作为当事人,难免会感到惊天动地,突如其来,兴奋不已,得意洋洋,喜形于色,按捺不住,神魂颠倒,醉生梦死,忘乎所以,飘飘欲仙,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愚耕自从被厂长宣旨炒了鱿鱼后,就不需要再继续工作了,开始在车间里游手好闲,东站站,西站站,悠然自得,无拘无束,好像觉得一下子就在车间里成了个人物似的,抬头挺胸,趾高气昂,活跃异常,引人注目,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个别胆大而又对这里的工作不满的员工,一边工作一边还瞅准机会巴结羡慕似的,热情洋溢地跟愚耕攀谈起来,甚至要求愚耕留个通讯地址电话号码什么的,好像一下子就产生了友谊

当调度打从愚耕身边走过,看到愚耕这种德性,甚是迷惑不解,一问得知愚耕原来是被炒鱿鱼后,就管不了了,反而礼节性的顺便跟愚耕搭讪几句,捐弃前嫌,相敬如宾,更加使得愚耕得意忘形,逍遥自在,愚耕由衷感到被炒鱿鱼实在是真好,百利而无一害,更不能算作是丢人的事情,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啦,而车间里没有被炒鱿鱼的员工,还带要带上统一的假面具,还要分出不同的地位等级

愚耕最最感到幸运的是,车间里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被炒鱿鱼了,还有两位也陪着他一起被炒鱿鱼了,愚耕一点都不着急,以为只要他们三人一块行事,就容易得多了,至少可以互相壮胆。

愚耕这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被炒鱿鱼,蛮新鲜的,很有意义,喜出望外,想必无论如何,他这次被炒鱿鱼的经历将在他一生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使他全面体验一次真正进厂的滋味,有始有终,圆满结局

愚耕如果这次不被炒鱿鱼,很快他也主动辞职,那麻烦可就大了,那样很可能将真正丢一回人,相比之下,愚耕十分庆幸这次被炒鱿鱼了,求之不得。

愚耕还是觉得这次被炒鱿鱼肯定还是会有很多麻烦,障碍重重,不知到底要怎样才能一步步走出钱江艺术中心的大门

愚耕正好又已经身无分文,唯有指靠结了账后,多少能得到几个钱,否则想滚蛋也滚不了,处于被动地位,难免会有手中没钱,慌慌张张的心理效应,少了几分胆魄与气势,正所谓吃别人的口软,拿别人的手短,说到底愚耕这次被炒鱿鱼,关键还得要结了账,把钱拿到手,才可以走出钱江艺术中心的大门,也就等于是有求于人,惟命是从,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幸好听说,一般被炒鱿鱼,总要比主动辞职容易结了账拿到钱,甚至会比主动辞职要额外多加一些钱,用作补偿

愚耕凭常识,凭对合乎情理标准判断,认为既然是被炒鱿鱼,那么理所当然,肯定要先拿钱后走人,甚至认为所有的意想不到的一道道程序,不必主动去完成,到时只管老老实实地配合完成就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6、事实上,愚耕和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自从先后被厂长宣旨炒鱿鱼后,就自然而然地聚到了一块,互相间突然变得关系密切,但都不知道该要怎么行动起来,无所适从,无动于衷,只是不知所谓地等着,存心被动面临一道道程序,他们三人凭各自的常识,对于被炒鱿鱼作出的理解,都是一个样,无须共同探讨该怎么办,谁都不比谁知道得多。

后来只是等到车间主任主动给他们三人分发了一些东西,好像主要是他们三人各自的工卡以及上交的单子,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还认真看了看各自的单子,大概都只有六十几个小时计件工时,想必他俩都很在意单子上的计件工时,有没有搞错,估计不会搞错。

愚耕从车间主任手中,接过这些东西,则懒得认真看什么看,甚至懒得去想这些东西到底还有什么用。

后来,有几位老员工好奇地拿过愚耕手中的东西,认真看了看后,惊讶不已,好像是难以置信,愚耕的单子上竟然大概只有四十几个小时的计件工时,而打卡的上班时间,每天至少有12小时以上,不就等于是在这么长的上班时间里,几乎没干出什么活,真不知愚耕是怎么干的,难怪会被炒鱿鱼。

愚耕还是懒得理睬,这些老员工为何看了他手中的这些东西后,会有如此惊讶的反响,以为反正已被炒鱿鱼了,还在乎什么单子上的计件工时是多是少,但愚耕难免有些惭愧,无言以答,黯然神伤,好像真的就从单子上的计件工时,可以看出,他是在车间里干活最没用的人,能力欠缺。

7、中午一点下班的时候,他们三人也就象平常一样,排队打卡下班了,可始终还没有行动起来,茫无头绪,一筹晨展,谁都不比谁着急。

愚耕吃过午饭,并没有象平常那样立即就打卡进入车间准上班,而是到宿舍里坐了坐。

8、愚耕在宿舍里坐着,一念之下就突然想起实在应该马上就给妹妹打个传呼。

其实愚耕自从进了钱江艺术中心后,除头一个星期天去过妹妹那里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音信全无,转眼将近两个月都过去了,愚耕却突然被炒鱿鱼了,好像听厂长的口气,又必须今天就离开钱江艺术中心,愚耕离开钱江艺术中心后,自然还必须返回到妹妹那里去,所以实在有必要提前给妹妹打个传呼,通报一声,免得到时把妹妹吓一大跳。

很快,愚耕就向人借了一元钱,立即到宿舍下面的商店里给妹妹打了个传呼,妹妹也立即就回了电话。

妹妹在电话中一听到愚耕的声音,立即就尖叫起来,还以为愚耕神秘失踪了呢,怎么这么久都音信全无,又怎么这么久才想起跟她通电话。

接着,妹妹在电话中一听说愚耕竟突然被炒鱿鱼了,又是大吃一惊,难怪愚耕这才想起跟她通电话,难道愚耕不被炒鱿鱼的话,就一直还不会跟她通电话,真是被炒鱿鱼还好,免得让她担忧,那么愚耕估计被炒鱿鱼后,大概能拿到多少钱

结果愚耕在电话中,保守地估计,大概只能拿到一百多元吧,妹妹听了简直难以置信,有没有搞错,才一百多元,并一个劲地催促愚耕赶快出来,还等待何时,真的是要比打工不挣钱,谁都比不过愚耕。

9、愚耕跟妹妹通过电话后,这才觉醒过来似地意识到,在深圳这个地方,还有妹妹,还有妹妹的男朋友,还有三舅四舅五舅,他怎么好像自从进到钱江艺术中心,就把他们给全忘了,很少想起过他们,真是该死,真够狠心的,到时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笑话他的,简直不可思议。

愚耕再回想他在钱江艺术中心过的这些日子,真像是归隐起来了,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又好像是只作了一场梦,恍恍惚惚,百感交集,并也开始急着想要早点走出钱江艺术中心的大门,一点都没有恋恋不舍的感觉,到底不是适合归隐的地方。

10、接近下午两点上班的时间,愚耕和那四川人和那福建人,一起打卡进入生产区内,但却并不急着进入车间,而是一起在生产区内某个休闲的地方坐了坐,并叽叽叽喳喳地扯谈起来,忘乎所以,尽情尽致,快活一时是一时,反正还不知道要如何行动起来,谁都不想出这个头。

在一起扯谈的过程中,愚耕大概了解到那四川人从前好像因为牵连到一件在深圳打群架的案件,竟在深圳服了六年的监狱,而那四川人又自称是冤枉的,也正在努力诉讼的过程当中,却力不从心,事倍功半。

愚耕了解到那四川人这一特殊的身世后,深受震惊,不得不对那四川人刮目相看,真是人不可貌相,甚至觉得那四川人很了不起,带有英雄本色,想必这次被炒鱿鱼,对那四川人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依然豁达开朗,笑傲江湖,愚耕也从那四川人身上得到一股力量,无所顾忌,置之度外,在打工的人群当中,往往越是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人,越是很有可能就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身世,那四川人还并不算是特例。

11、他们三人扯谈了一些时候,还是进到了车间,可依然还是不知所措,游手好闲。

很快,愚耕还是忍不住去问了问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却极不耐烦,爱答不理,只冷淡地指示他们三人应该先把平常各自用的一些工具上交给组长。

接下来他们三人果真按车间主任的指示,在车间里东钻西窜装模作样地凑合着随地捡了几样可以当作为工具的东西,交给组长过目,情知这只是走过场,不必认什么真,连组长也心知肚明,轻易就让他们三人过关了。

12、他们三人按车间主任的指示,交过工具后又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愚耕又只好专门去问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又只指示他们三人应该去找三厂厂长,让三厂厂长给他们三人打批条签字

接下来,他们三人果真又按车间主任的指示,找到了三厂厂长,厂长一见到他们三人找来,就心浮气躁,拿腔作势,存心要让他们三人难堪,但还是马上就分别给他们三人打了批条,签了字,与此同时,嘴里还振振有词地教训起他们三人来,谁叫他们三人平常不好好干活呢,这也是厂长最后一个可以教训他们三人的机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他们三人从厂长手里接过各自的批条后,也就立即走开了,把厂长教训他们三人的那些话,都当作耳边风。

厂长在打给他们三人的批条中,写明了必须要让他们三人在旁晚六点之前,也就是旁晚下班时间之前滚蛋,这种就不得不让他们三人要加紧行事,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道程序在等着他们三人一一过关呢,既然写明了要让他们三人在旁晚六点之前滚蛋,那么也肯定会在旁晚六点之前给他们三人结了账,拿到钱,不结了账拿到钱又怎么能让他们三人滚蛋,想必他们三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三人还是没有共同来探讨什么。

13、他们三人找到厂长打了批条签了字后,想也不想,立即又直接回到车间,去问车间主任,接下来又该怎么做,还当车间主任是他们三人的车间主任,还对车间主任有些感情基础,甚至以为车间主任要为他们三人办理好离厂手续负应尽的责任,所以总是会去问车间主任。

愚耕还为接下来总该轮到结账拿钱了吧,只要一拿到钱,就可以走人,却始终还没听到该怎么结账怎么拿钱,难道结账拿钱就真的还远得很吗。

万万没想到的是,车间主任竟指示他们三人接下来只管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并从食堂里找回各自的饭卡,然后直接到门口保安室就行了,那门口保安室的保安自然会替他们三人办理完所有的离厂手续。

愚耕对车间主任这一最后指示感到疑惑不妥,但也只好遵命,以为如此看来要走出钱江艺术中心的大门,比他想像中快多了,以为只要到了门口保安室,自然很快就会结了账拿到钱,最后才跟保安说拜拜,那倒是挺文明挺正规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以预料,也只有走到那一步再说,听天由命,毕竟整个钱江艺术中心不是只有他们三人被炒鱿鱼,规矩也不是只针对他们三人定的。

14、接下来,他们三人就回宿舍去了,那四川人因为不是跟愚耕和那福建人在同一间宿舍,所以那四川人自然而然也就独自先行了。

愚耕和那福建人回到同一间宿舍后,并没有急着收拾各自的东西,也没有急着到食堂去找回各自的饭卡,而是一起坐在宿舍里的床上扯谈起来。

愚耕这才了解到,原来那福建人的处境可惨着呢,正好也是身无分文,还无依无靠,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脚下最好也只能穿一双旧的解放鞋,听那福建人说家里条件,还算可以,他爸爸是乡镇企业的下岗职工,他哥哥在一家医院上班,他也开过门诊,这回他一个人只想到深圳闯一闯,,却落到这般田地,愚耕真是好不替那福建人担心,不容乐观,而那福建人却说,他反正已经豁出去了,麻痹大意,也就没什么可担心得啦,那福建人也还并不算是特例,同样是人不可貌相。

愚耕了解到那福建人的这一意想不到的身世,感触良多,愚耕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有着令人意到的身世,同样是人不可貌相,这该死的打工,几乎差点让人都失去了本来面目。

15、过了些时候,愚耕一边继续与那福建人扯谈,一边还不经意地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单子,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他以前有几次交货都没有交单子,就在最近一两天,他分明记得也交了一次货,却同样没有交单子,总之他手中的单子,与他已交的货有很大的出入,不合实情,难怪他交的单子上的计件工时会这么少,首当其冲被炒鱿鱼,很没有面子,实在心有不甘。

愚耕发现这一问题后,想着想着,立即就兴冲冲地返回车间,去找车间主任,快去快回,那福建人则还要在宿舍里等着愚耕。

16、愚耕反回到车间,找到车间主任,直接就说明原由,要求重新补开单子,以为补开单子,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一点都难不倒车间主任,愚耕说得很轻巧,很有把握似的,急于草草了事,无须再啰哩啰嗦些什么。

车间主任虽然轻易就确定愚耕有好几次交货都没有交单,但要他给愚耕补开单子,实在是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不能因为愚耕破坏这里的规矩。

车间主任知道愚耕是吃了哑巴亏,对愚耕也还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跟愚耕打哈哈,说是愚耕其实最适应到码头上做装卸工的,好像车间主任早就看出愚耕是块干粗活重活的料子,也可以说车间主任早就看出愚耕是个粗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车间主任可能怎么也看不出愚耕是个看了不少书的人,愚耕庆幸,车间主任能对他有这样高明的看法,愚耕以后肯定会更加越来越像个粗人,粗人更有可爱之处,总是会吃亏,相应也就有人占了便宜,还不知悔改。

无论怎么经愚耕再三纠缠,车间主任始终都丝毫没有给愚耕补开单子的意思。

很快,愚耕还是泄气了,停止纠缠,迅速离去,那福建人还在宿舍里等着他呢,在钱江艺术中心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愚耕就在离去之际,最后一次进到车间办公室见到车间主任,就突然一边将手中的单子按到办公桌上,一边愤愤不平,振振有词地念叨一声“这些单子我也懒得要了”,话音刚落,也就掉头离去,愚耕就是这么任性惯了,不计后果,这也正好最后一次向车间主任表明,愚耕确实是个粗人,还嫌粗心大意不够,还要最后彻底地粗心大意一回,干脆连单子都不要了。

17、接下来,愚耕和那福建人一同到食堂里找到了各自的饭卡,然后再回到宿舍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愚耕还留下了床垫被子厂服,仅把认为必要收拾的东西,全都胡乱塞进手提包裹里,相当简便马虎了事,愚耕在钱江艺术中心钱没挣到,东西倒留下不少,要比打工不记得失,谁都比不过愚耕。

18、待到愚耕和那福建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时候,已经不早了,再也不能耽误了,最终也就向门口保安室进军了,想必只要过了门口保安室那一关,就可以结了账,拿到钱,彻底与钱江艺术中心脱掉关系,了无牵挂。

第七十八章 离开钱江艺术中心

1、愚耕和那福建人,做好一切准来到门口保安室的前面,并主动跟保安室里的几位保安打过招呼,保安室里的几位保安也就立即明白过来,马上就有一位保安着先要检查,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东西。

当轮到检查愚耕收拾好的东西的时候,愚耕不得不乖乖地一一把手提包裹里的全部东西拣了出来,像是在摆地摊一样,而那保安则在地摊上翻来翻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直到认为满意了,愚耕才可以把地摊收了,重新胡乱塞回手提包裹里去,愚耕觉得,那保安检查得有些太过份了,简直欺人太甚,又有什么好检查的,难道怀疑他会偷东西出去不成,相反他还留了几样东西在宿舍里。

2、更令愚耕想不通的是,那保安检查完毕后,竟又指示,要把他俩所在宿舍的宿舍长请来重新检查一遍,并解释说,刚才他是代表钱江艺术中心来检查,而宿舍长则是要代表宿舍内部来检查,理所当然。

象这样的解释,愚耕觉得卑鄙无耻,死板硬套,可恶之极,难道人与人之间不信任的的程序,竟有如此强烈,宿舍长又能检查出什么名堂来呢,愚耕这下才真正体验到被炒鱿鱼是个什么滋味,几乎就是在给人装孙子,低三下四,低头哈腰,唯唯喏喏,无可奈何。

愚耕得到那保安的指示,只稍微发了发牢骚,马上就不得不乖乖地到车间把宿舍长请来检查。

宿舍长并不急于检查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东西,而是首先就跑到宿舍去看有没有糟到什么恶意破坏,然后再重新有模有样地检查一遍,愚耕和那福建人各自收拾好的东西,认为满意后,立即就返回车间去了,毕竟车间里还有他的工作呢,想必如果不是那保安多事,他才懒得来检查什么呢,平常谁还把他当宿舍长了。

3、接下来,又有保安指示他俩该要到后勤部把床退了,他俩也就按照指示乖乖迅速到后勤部把床退了,并碰巧见到有新招进来的人在后勤部申请床位,这都正常得很。

4、他俩把床退了,就意味着钱江艺术中心再也容不下他俩了,算是彻底被炒掉了,他俩再也不要面临什么程序,再也不要给人装孙子。

最后他俩就把厂牌工卡、单子、批条、饭卡统统上交给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因为两套厂服是个人从工资里扣钱买的,当然可以带走,但愚耕还是把他的两套厂服都留在宿舍里,真是与钱江艺术中心断绝得干干净净,他俩交出所有这些东西后,就再也不是钱江人,就再也不能进到钱江艺术中心的门口里面,只能乖乖地在门口保安室地前面等着,等着快些给他俩结了账拿到钱,除了等着,别无办法,又完全是在装乞丐,一点主动的权力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凭什么还要钱江艺术中心给他俩结了账拿到钱,凭什么证明他俩还与钱江艺术中心有丝毫的牵连,就真的好像在等着给他俩随便施舍一些钱。

愚耕还是觉得按常理,他俩只要还没有结了账拿到钱,就不能不算是钱江人,就还没有被炒掉,就不能听他俩从钱江艺术中心滚蛋,就更不能连进都不让他俩进去,只是因为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太霸道,仗势欺人,不讲情理,不然就是钱江艺术中心的一些规矩,不合情理,哪有先把他俩拒之门外,断绝所有关第,然后再结账拿钱的,还不知到底要等多久,才能最终结账拿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俩只要今天能结了账拿了钱,等等也是逼不得已。

5、他俩等了些时候,还不见有丝毫反应,真是着急得不得了,心乱如麻,愁眉苦脸,经愚耕再三追问,竟有保安嘿嘿呵呵地断定,恐怕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给他俩结账,就更不用说拿到钱啦。

愚耕听到这一内幕消息,顿时就尖叫起来,天了,这怎么可能呢,有没有搞错,厂长在批条上不是明明写着,要他俩必须在旁晚六点之前滚蛋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真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却还要称之为厂里的规矩。

经愚耕再三胡乱纠缠后,终于又有保安打电话到公司内部问清楚情况,结果确定必须要等到2000年元月份2号,才能给他俩结了账拿到钱,肯定还有一些被炒鱿鱼的人同样必须等到元月2号那天去统一结账拿钱。

愚耕得知这一确定的消息,很是委屈,又无可奈何,情知这种场合,凭他怎么讲理,都毫无用处,只好向保安说明,他俩其实已经身无分文,叫他俩如何能够等到元月2号那天去,所以有请保安打电话到公司内部,转达他俩这一特殊紧急情况,要求特事特办,好歹要在今天让他俩结了账拿到钱,他俩在钱江艺术中心都干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见过钱江艺术中心的钱长的是什么样子,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难道这就是他俩做为钱江人的下场。

无论愚耕说得怎么动情,保安都摆出一副死活与他们不相干的架式,死板硬套,墨守陈规,后来有保安实在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又只好打电话到公司内部转达他俩这一特殊情况,结果却无济于事。

6、愚耕也只好改口请求让他俩重新返回宿舍里住着,可就连愚耕这样的要求,也遭到保安的拒绝,好像说是他俩除非能交每晚十元的住宿费,并通过申请才勉强可以返回宿舍里住着,这等于是完全把他俩当外人,一点也不留情面。

又经愚耕再三纠缠,又有保安打电话到公司内部请求,可不可以让他俩返回宿舍住着,却同样无济于事,见死不救。

愚耕这才忍无可忍地发作起来了,口口声声说是他俩干脆就一直在钱江艺术中心门口处等着,三四天都不吃不喝,恐怕还没等到结账拿钱的时候,他俩就已经饿死在这门口处,到时钱江艺术中心可就出大新闻了,臭名昭著,愚耕只要发脾气了,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钱江艺术中心完全是外贸出口,只须看外国人的脸色,才不在乎内部员工的口碑,才不在乎国内的口碑。

愚耕虽然确实已经身无分文,但还记得那湖北人还欠他十元钱,他只要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就足以用来搭车去到妹妹那里,然后让他等到元月2号,根本就不成问题,甚至可以就此一起了之,无须等到元月2号,再来这里结账拿钱,反正连他的单子都放回到车间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恐怕到时结账,算来算去,能让他拿到一百多元钱都已经很不了,不是完全没有拿不到一分钱的可能,钱江艺术中心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大方,愚耕只要想到他终于可以离开钱江艺术中心,就觉得在金钱方面作出牺牲,也不怎么可惜,愚耕原本实在没有想过还要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十元钱算得了什么,可愚耕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要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

愚耕不得不要替那福建人着急,按那福建人的处境,如何能够等到元月2号那天去,几乎是要逼着让那福建人就此落难,真是作孽,实在太狠毒了,天理难容,愚耕曾经在广州落过难,最不忍心眼睁睁看到那福建人被逼着就此落难,愚耕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会作出一些偏激的反应,甚至存心在演戏,要死要活,愚耕不敢想像,他如果也在深圳无依无靠,也落到了那福建人那样的处境,会如何闹下去。

那福建人很可能是太伤心太难过了,以至于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嗡声嗡气,灰头土脸,蔫不溜唧,始终没能跟愚耕好好配合起来,演这出戏,使得愚耕好像是在演独角戏,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7、后来愚耕不得不认命了,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鸟鸡巴钱江艺术中心,再也顾不得等到元月2号,又会怎么怎么样,所以愚耕开始又改口向保安要求,让他进到里面去,如果不让他进到里面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难道要他这就一直走路,走到妹妹那里去不成,他可不愿那样丢人丢到家。

可就连愚耕这样一个屁点点的要求,开始也遭到保安的拒绝,实在太不象话了,后来几经纠缠,终于又有保安打电话向公司内部请示,并得到批准,这才允许愚耕和那福建人正好在旁晚下班的时间里,进到里面去,不排除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是在故意装模作样,就连他俩这么屁点点的要求,也还要打电话向公司内部请示,好像只是让他俩进去一下就会造成什么重大破坏似的。

8、很快,愚耕和那福建人终于还是找到了那湖北人,其实那湖北人一下班也正在找愚耕,并还早就特意从老乡那里借了十元钱还给愚耕,以及还还给愚耕一张毯子,令愚耕甚感意外,有些过意不去,愚耕都完全忘了那给还借了他一张毯子,愚耕也就很想把他留在宿舍里的床垫、被子让给那湖北人用,情知那湖北人正处于困难时期,竟还没忘了要还他十元钱和一张毯子,人穷志不穷,结果那湖北人却还告诉愚耕,愚耕留在宿舍里的床垫被子等,其实早就被别人霸占掉了,愚耕和那湖北人还抓紧说些就此告别的话,不容拖延。

碰巧厂长还看到了愚耕和那福建人,并还在他俩面前抖威风,怪他俩平常不好好干,愚耕心里面要厂长见鬼去吧,谁还当他是厂长,厂长就很威风啦。

9、愚耕和那福建人从里面出来后,又要互相说些就此告别的话,愚耕甚至想过可不可以把那福建人也带到妹妹那里去,可又实在没勇气真的那样去做,心酸不已,愚耕自己都在妹妹面前很丢面子,就不太做得出更加丢面子的事,愚耕无奈之下,就只好磨磨蹭蹭地陪了那福建人一会儿,好多话都不必说出口,愚耕相信那福建人,能度过这一难关,逢凶化吉,愿上天保佑。阿门。

10、最后愚耕终于还是就在钱不艺术中心前面搭公交车离去了,而且在愚耕搭车之际,除那福建人外,另还有两三位即将上晚班去的员工,也站在门口处,向愚耕示以送别,他们好像很希望步愚耕的后尘,钱江艺术中心留得住他们的人,留不住他们的心,钱江艺术中心从外面看上去还是多么地好,还是对求职者多么地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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