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眼神

生活的點滴有時也會細嚼慢品，個中滋味，在回憶和回味中體會。07年，父親生病住在腫瘤科，住在哪個科室的病人，很少有痊愈出院的，所以，陪同的家人，個個愁眉緊縮，很少有開心的，父親住的是特護病房，兩張床，外加一副沙發，有電視機。我們護理父親，沒受多大罪。我和妹妹，每天都在爲父親的病情擔憂着，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隔壁住着的是一位甘肅肅南縣牧區的大媽，住的是三人間的病房，肅南離市區比較遠，來護理病人的人根本沒地方休息，一大家子人都在走廊的過道上席地而坐，談論着他們的牛羊和草場，滿臉洋溢着喜悅，心情沒有被家人的化療所侵擾。也全然不顧及醫院和病房細菌和病毒很多。坐在地上是不是很不衛生。 她家的一個小男孩，每天倚在我父親病房的門框看電視，有時，直接進來坐在沙發邊上，你隻要問他話，他就會羞澀的迅速離開。我和妹妹都發現這個孩子的眼睛白眼球是湖藍色的，眼睛也特别亮，後來一位做婦産科主任的朋友來看我父親，恰好那個孩子就坐在沙發上，我跟我朋友說：你看着孩子的眼睛多藍啊！她說：小孩子剛出生，眼睛都是清澈如湖水的慢慢的随着年齡的增長，就不再那麽清澈，我突然想起那樣一句話---眼睛是心靈的窗口。是啊！人之初，心事多麽的幹淨啊！ 後來，我和一位從事多年中醫藥理論研究的朋友又聊起過此事，他說：眼眸裏的就是你人生全部世界的真實寫照，有機會你仔細觀察一下，草原上的人比城裏人的眼睛清澈很多。我問他，這是爲什麽？他說：草原的土地廣袤，空氣清新，牧民的居住地散落，人與人的交流少，和大自然接觸的機會多，每天面對的是滿眼的綠色，大自然的美好盡收眼底，草場、牛羊、田園、牧歌，是他們生活的全部，心無雜念，所以他們的心和眼眸都很清澈。 居住在城市的人們，包括襁褓裏的嬰兒，從小就居住在鋼筋水泥鑄造的森林裏，一出生就要和他們的父母享受霧霾、空氣污染，鋼門鐵窗的家，就像是囚牢，鋼筋的防護欄，把大自然的美好再一次的隔絕在外。耳濡目染的除了爾虞我詐還有來自與網絡的血腥，兩歲的孩子就會玩網絡遊戲，他們的心和眼怎麽可能清澈。 去年夏天，我去了草原，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令人心曠神怡 ，心情瞬間愉悅，一路同行的小朋友歡呼雀躍，脫口而出的是，真漂亮啊，就像是高清的電視畫面。大自然回饋于我們的美麗，早已被我們破壞甚至拒之門外，心累，眼睛不再清澈。心煩，眼睛逐漸被生活的繁雜渾濁。在我父親離世的那一刻，父親的眼神是混沌的，眼仁散開了，我知道，爸爸的一生，随着眼神的渙散都結束了。 有時候，我們會爲一場大雨而興奮不已，那是大自然的回饋，萬物得以沐浴。有時候，我們會爲一場沙塵暴抱怨，那是我們肆意的破壞大自然，大自然也在報複人類。無論怎樣，人類怎樣的對待大自然，大自然就會給予人類怎樣的回饋，或許，海天一色的景色，以後隻能在課本上看到。或許，若幹年後，大昭寺，也會變得車水馬龍。珠瑪朗瑪峰的雪峰也會因爲大氣層受到的破壞，清澈見底的眼眸，風吹草地獻牛羊的的景色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