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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吻 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伤感爱情完整版)

发布时间:2019-03-04 11:16:17

我曾經看過一個女孩,她踏着滿地的陽光從遠處漸漸走近,長長的頭發在肩上溫順地披散,偶爾會順着風的方向揚起俏皮的弧度。她的左前方是一位正在掏撿垃圾的婦人,肮髒的手伸進黑色的垃圾口袋裏,然後她露出疲憊的笑容。因爲她撿到一條圍巾,一條,破舊不堪的黑色圍巾,誰知道呢,也許它原本是白色的。然後,那個女孩,她走過去。解下自己脖子上鵝黃色圍巾遞給婦人。她笑着說,這個圍起來會比較暖和那個時侯我以爲自己看到了天使。 ——by沈旭陽 【一】全班公認的事情有三件。第一,林雨詩是校花。第二,林雨詩喜歡沈旭陽。第三,沈旭陽讨厭林雨詩。故事的開始是一場春雨過後空氣裏迅速蔓延的陰霾,林雨詩伸手朝外面探了探,發現偶爾還會落下一兩滴雨水,于是撐開傘舉過頭頂才走出校門。二中的校門前是一條人工石子路,一顆一顆的鵝卵石堆砌出的凹凸不平是爲了防止校門口停車事件的發生。其實這樣的小颠簸又怎麽會阻擾車子前行,不過是替代了“禁止停車”的警示牌而已。林雨詩聽着耳朵裏的凱倫安,右手在身側輕輕地打着拍子。去鋼琴班的近路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胡衕,那是樓與樓之間的縫隙,隻夠兩個身材較小的女生勉強通過。所以在這種地方被打劫真的隻有認命的份。一前一後的兩個男生嬉笑着朝她攤開手,喂,林雨詩,你們家那麽多錢就借我們幫忙花一些怎麽樣?林雨詩收起雨傘,白底紅櫻桃圖案的傘像是被收攏的花朵恹恹地拎在她手上。她皺了皺眉頭說,你們長得這麽蠢,是不是也要在我們家借點智慧用用?左邊的男生吐了口口水,目光變得憤怒,直直地朝她揚起巴掌。林雨詩暗想,糟了,要是被打成豬頭就沒辦法參加下個月的省級小提琴比賽了。她吓得立即閉上眼睛,嘴唇使勁地抿着。然後她就聽到一個痞痞的聲音說,林雨詩,我看見你爸爸帶了好多人往這邊來。兩個打算結錢的男生對看了一眼灰溜溜地朝着胡衕口跑掉了。林雨詩撲哧一笑,說,見鬼了,我老爸在美國打高爾夫呢。然後她走到男生身邊從上到下細細地看了他一遍,發質柔軟,發色偏茶色軟軟地遮住叛逆的額頭,濃眉大眼,卻偏偏那眼神裏全是吊兒郎當的痞子樣,嘴唇向右斜着露出個半笑不笑的弧度,像極了陳冠希那種壞壞的神情。起了毛邊的白襯衫,校服褲子,一雙分不出底色的破球鞋。用林雨詩的話說,就是一個穿了乞丐裝的憂傷王子,無所謂的眼睛後面藏了太多她讀不懂的東西,也許就是這種東西吸引得她不得不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她說了句謝謝,轉身要走,卻被男生一個閃身擋住去路。他朝她攤開手掌說,我隻救你不被他們打,但是打劫的事我可不管。可是他們沒打劫我。林雨詩歪着頭笑着說。那是因爲我來了,救了你。好吧。林雨詩撇撇嘴低頭從書包裏翻出一個錢包,把裏面的人民币全部拿出來放進男生手裏,幾張一百的,幾張五十的,還有一個一元錢硬币。男生把硬币掏出來還給林雨詩,說,你留着坐公車。然後把剩下的錢揣進口袋裏。他側過身子讓她過去,岔開的一瞬間,兩人的姿态看起來像是一個弧度溫暖的擁抱。林雨詩低頭一笑,說,你是坐在最後一排的沈旭陽對不對?沈旭陽不說話,徑直朝幽深的胡衕走過去,林雨詩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他的背影,白襯衫在灰蒙蒙的色調下顯得很單薄,他的步子邁得很大,很快就消失在轉角處。夜裏,她找司機幫忙在硬币上穿了一個孔,用一根藍色的緞線系好挂在脖子上,她說,明天開始不用接送我上學了。 【二】第二天,林雨詩跟老師提出要讓沈旭陽坐到她身邊。理由很簡單,她的成績足以讓他的成績提高十個名次。班主任是個心善的小老太太,姓姜,教了一輩子的書,她慈愛地拍拍林雨詩的肩膀說,好倒是好,就怕他上課太皮,壞了你的好成績。林雨詩露出典型的乖乖女笑容搖搖頭,老師放心吧,我會在管好自己的基礎上幫助沈同學學習進步的。那天早晨,沈旭陽抱着書包一屁股坐在林雨詩身邊,略微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句,雞婆,然後就趴在桌子上再也沒擡起頭。窗外的陽光很暖,溫熱地灑在沈旭陽身上鍍出一層薄薄的光暈。身後的女生戳了下林雨詩的後背小聲地跟她埋怨,你說姜老太是不是腦疾了呀,怎麽讓這種人坐在這,全班前十名才能坐的風水寶地啊。林雨詩揚起頭一笑,你沒覺得他坐在這特有安全感嗎?女生翻個白眼怪叫一聲,林雨詩你也腦疾了?楊光坐在這不是更安全,喂喂,沒有楊光我的英語可全靠你了。林雨詩點點頭,朝被調到後排的楊光看過去,他也是二中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姜老太眼中清華北大的好苗子。他正埋頭做一道數學題,像是感受到林雨詩的目光就擡頭望過來朝她禮貌地點頭微笑,然後繼續低頭做題。林雨詩吐了吐舌頭也埋頭預習功課,偶然擡頭時看到沈旭陽緊閉着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璀璨的天光下微微顫動。那個時候的林雨詩隻覺得陽光很暖,身邊睡着的少年衣衫單薄,修長手指垂在兩人之間,也看起來很溫暖。于是她也将自己的手垂在兩人之間,學着他的樣子趴在桌面上佯裝睡着。穿堂而過的風輕柔地卷來淡淡花香,她的手一點一點朝他的靠近,在碰觸到他溫熱手背的時候又立即慌亂地彈開。沈旭陽睜開眼看她,林雨詩笑着說,風太大了,手就不小心被吹飛了。沈旭陽筆直地看着她,眼裏是淡淡的笑意,他問,喂,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林雨詩使勁地點了點頭說,我的IQ和EQ正好成反比,要不,你教我怎麽戀愛,我教你怎麽學習怎麽樣? 【三】全世界所有的人口和牲口以及任何有生命的又或者沒生命的存在物都沒有想到林雨詩這種女孩會喜歡上沈旭陽。這種女孩指的是,她是那種被丢在金子堆裏也會發光的女孩。長長的頭發,發質好得不用特效也能打廣告,五官清秀,膚色白皙,學習成績好,從頭到腳都是名牌貨。就連沈旭陽自己都沒想到,可是林雨詩就是鐵了心要跟沈旭陽在一起。每天給他帶便當,早晨早早的就到學校往他書桌裏放一顆紅蘋果和一盒牛奶。認認真真地做好筆記後又要在沈旭陽的書上謄寫一遍,用五顔六色的中性筆做好批注和重點。她伸着細白的胳膊跨過半張桌子的距離在他的書本上記號标記,皮膚上細小的絨毛偶爾劃過沈旭陽柔軟的頭發,癢癢的,像是沾滿了陽光的笑容。這樣仔細做出的筆記往往讨不到半點沈旭陽的歡喜,他隻是略略看了一眼就丢進桌子裏再不翻看第二眼。好友悠然憤憤不平,你真是吃力不讨好!那筆記要是借給我我就要開心得飛上天了!林雨詩笑看着她,至少他看了一眼不是嘛。然後目光遠遠地望過去,穿過拿着排球走過的學弟,穿過三三倆倆笑鬧的學姐,穿過斑駁的樹影以及一地稀薄的陽光落在沈旭陽身上。他正和班級裏其他男生在賭藍球,投進一球一塊錢。蒼白的膚色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過分單薄,雪白衣角在風中揚起,起跳,目視前方,托球甩手,得分。幾個男生像鬥敗的公雞似的從口袋裏掏出錢塞進沈旭陽手裏。林雨詩說,悠然,你發現了沒?沈旭陽的衣服雖然是破舊的,可永遠洗的那麽幹淨,我敢打賭,他家裏肯定沒有臭襪子。悠然翻了個白眼,我發現了,你的腦袋肯定是被外星人動過手腳,不是換了零件就是整個腦子被換掉了,你喜歡上的那個整個就是一錢串子!她看着把錢揣進口袋裏的沈旭陽不屑地撇撇嘴,又丢給她一對雪白雪白的白眼。女孩笑看着她,說,那你喜歡的是書呆子?悠然立即驚得像是生吞了一顆煮雞蛋,通紅着臉擺手說,我沒有喜歡楊光啊,你不要胡說。十六七歲的女生總是藏不住心事,一段追随的目光就早已将心底的歡喜表達得如泉般溫柔。林雨詩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朝沈旭陽走過去,陽光太過灼熱,她半眯着眼睛對他說,我跟你賭球。沈旭陽揚起邪氣的笑容搖搖頭往前走。林雨詩上前一步搶過他手中的籃球,帶球跑了幾步,投籃,進球。怎麽樣?敢不敢跟我賭?林雨詩這樣問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了沈旭陽的答案,所以她緊接着說,如果我赢了我們就約會,如果你赢了我幫你買一個月午餐。就因爲這個賭注,林雨詩每天中午都賴在沈旭陽身邊吃飯。雖然她爲“在沈旭陽心裏午餐比和她約會來得重要”這一點心酸了好幾天,但她确信細水才可以長流。 【四】悠然拿着信箋等在學校門口,身邊站着被她逼迫陪同的林雨詩。空氣裏飄動着悶熱的氣流,兩個女生緊張地盯着遠處。林雨詩覺得悠然的勇氣一大部分來自她對沈旭陽的堅持,這讓她覺得小小的驕傲。楊光斜背着書包從班級裏走出來,眉間一抹淺淺的“川”字還停留在解題時的樣子,眼神卻是溫柔地望着前方。林雨詩輕推了一把悠然,她便咬咬牙沖着他跑過去。林雨詩靜靜地站在漫天夕陽下看着漫天橙紅下站立的兩個人。女孩子微微垂着頭,伸出胳膊将寫滿細密心情的情書遞過去。他隻是靜靜地站着,不說話,目光漫過悠然筆直地落在林雨詩身上。他說對不起,然後斜挎着書包徑直走開。單薄的情書承載了太多的心情,在悠然手裏頹然地掉落。林雨詩遠遠地看着悠然,她看着她,然後哭着跑開。瘦瘦小小的身影在雨詩不知所措的目光裏踉跄着跑遠。女孩子之間的友情總是如此,因爲一個男生而出現細小的斷痕,兩個人站在斷痕的兩端,誰也不敢輕易地靠近誰。接下來學校上空幽藍的天開始變得渾濁。楊光愈加不愛說話,甚至和老師申請了條換座位坐到班級最後一排。隻是一夜間,原本還在讨論“學校附近哪家的快餐又便宜又好吃”的同學們都改變了話題在談論一個最新鮮的流言,班級的一個女同學抓住林雨詩的手神秘兮兮地說,你知道嗎,原來楊光的父親是個殺人犯。尖子生楊光的父親是個肮髒堕落該被唾棄的殺人犯。殺人犯。這三個字眼出現的頻率甚至比起“上課了,請同學們翻開課本……”還要多上好幾倍。清晨,林雨詩拿着蘋果和牛奶來到班級,如往常一樣将它們放進沈旭陽的書桌裏。清晨的熹光灑在桌面上映射出一大片稀薄的光斑,林雨詩眼底的憂郁映在上面,晃動着微涼的光影。她看着低頭走進班級的楊光,嘴唇抿了抿仍是沒有說出一句安慰的話。楊光的睫毛上懸浮着幾縷塵埃,他看着林雨詩認真地說,沒什麽的,真的。悠然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林雨詩紅着眼眶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悠然看着林雨詩,哭得像一顆受了委屈的青果,白皙的面容漲得通紅。林雨詩走過去輕輕摟住女孩輕微顫抖的肩膀。 【五】秋天的時候,整座城市冷得像是從盛夏直接過渡到寒冬。林雨詩穿着厚厚的絨衣,帶着雪白的長耳朵帽子,脖子上層層疊疊地圍了條三米長的圍巾。彼時的沈旭陽依舊穿着單薄的春衫,清瘦的骨骼在雪白襯衫下打着清脆的寒顫。美術課上,林雨詩給坐在後排的悠然傳遞墨水瓶子的時候失手将一整瓶深藍的墨水打翻在沈旭陽的衣服上。突然就有藍天盛放在他潔白的衣衫。林雨詩不知道,那是沈旭陽唯一一件白襯衫,從夏天穿到冬天,洗了無數次,原本柔滑的布料已經在洗衣粉的洗滌下變得略微僵硬。那天的沈旭陽終于發了脾氣,一雙如譚的眼憤怒地看着林雨詩轉身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忿忿地離開。他帶着她的天空那樣決絕地離開了她的視線。林雨詩的眼淚在班級的門砰地一聲關響的時候掉落在桌面上。與湛藍的墨水和秋日裏慘淡的陽光混合在一起發酵出憂傷的味道。第二天,林雨詩抱着六十多件白襯衫走進班級。那是前一天放學後她跑遍了小城所有還沒關門的專賣店才買到的。深夜,林雨詩一個人趴在昏黃的台燈下細細地在襯衫領口處繡上一個墨綠色的“沈”字。六十多個沈字究竟要行走幾萬次針線才繡得出,這個問題就連林雨詩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将襯衫和棉大衣連同蘋果和牛奶一起放到沈旭陽的桌子上。雖然她有解釋說大衣是商場裏的贈品,但沈旭陽仍是隻撿了一件白襯衫裝進書包裏,剩下的全部堆積在林雨詩的書桌上。林雨詩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沈旭陽,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那件白襯衫是沈旭陽的父親送給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她毀了它,即使是爲了找個借口讓他穿上那件被當做贈品送給他的大衣。她不着痕迹地想要給他溫暖,即使是被排斥後處在一個尴尬的位置上,也隻是想要讓他溫暖而已。鬥不過林雨詩七十二變的借口,沈旭陽終于抱起那一摞衣服走出班級。她看着他的背影揚起嘴角笑得那樣滿足。林雨詩拉了拉脖子上鵝黃色的圍巾鑽進秋日霜涼的風裏。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躲不過小提琴培訓班,她硬着頭皮奔跑在呼啦啦吹過的風裏,腳下的帆布鞋在地面上踩出疲憊的痕迹。路過中心公園的時候她碰到一個女子,面容疲憊,手上蒙着重重的污垢,她正在一個垃圾箱裏翻着什麽,然後她露出疲憊的笑容。因爲她撿到一條圍巾,一條,破舊不堪的黑色圍巾。僵硬的毛線上挂着細碎的垃圾殘渣,她想把圍巾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去。這個城市裏常常會出現這樣的人群,她們是女人,卻買不起高檔的化妝品,甚至連吃一頓溫飽的飯都要躊躇半天,她會因爲丢失了一塊錢的硬币而懊惱三年,也會因爲在垃圾堆裏撿到了一條勉強可以用來禦寒的圍巾而開心很久。林雨詩看着她心底爬出無數條透明的蟲子,它們啃食着她的心。她走過去,将自己的圍巾一圈一圈地拿下來遞給那個被生活壓迫得就要崩潰的女子。她說,這個圍起來會暖和一些。女子擡起渾濁的眼看着她,伸出肮髒的手接過圍巾,孩子一樣開心地圍在自己的脖子上。林雨詩揉了下發脹的眼睛,擡頭時就看到抱着滿懷白襯衫的沈旭陽朝這邊跑來,他的身上穿着那條她處心積慮想要送給他的大衣。雪白的襯衫在涼風裏淩亂地飛揚,像一雙巨大的翅膀輕柔地包裹住這個迷一樣的少年。然後她看到沈旭陽牽起地上的婦人說,媽,我們回家。 【六】沈旭陽在蝴蝶形狀的滿樹槐花親吻林雨詩的眉毛時已是一個多月後的某一個晴朗下午。他坐在斑駁樹影下給她講一個故事。林雨詩靠在樹幹上靜靜地聽。故事很平常,是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散布着的憂傷。故事裏有一個平凡的家庭,母親是學校裏普通的教師,父親是計程車司機,他們有一個可愛健康的兒子。他們是這個繁華的世界上再平凡不過的家庭,三個人相依爲命直到兒子長大,要過十六歲生日了。這個父親想,如果自己的兒子穿上雪白的襯衫一定帥氣得像個王子,就像很多年前的自己。所以他加完班之後就開心地朝臨城的夜間超市趕過去。他想着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在十二點前穿上雪白襯衣變成翩翩王子。也許是他們太過平凡,上帝想說讓他們這個家庭也驚天動地一次,于是一揮手,降臨了一場災難。那是那座小城那年冬天最大的一起車禍,這位兩鬓還未來得及霜白的父親當場死亡。他的手裏緊緊握着一個大紅色的口袋,裏面是一件白襯衫,他還特地讓裁縫在領口上面繡上一個草綠色的“沈”字。也許他還想過将來也要給自己的孫子買一件一模一樣的,就這樣代代相傳。可是這個夢就這樣斷了。他的妻子帶着他的兒子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變得冰涼。他的死硬生生地挑斷了妻子脆弱的神經,她瘋了,時而正常,時而癡傻,整日坐在灑滿陽光的屋前叫着她丈夫的名字。她的兒子穿着單薄的襯衫扛起了一整個家。講到這裏的時候,沈旭陽輕輕地吻了下林雨詩的睫毛。他的唇很涼,卻溫暖了她一整個荒涼的額。沈旭陽說,那個男孩獨自走在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上,直到有一天出現一個奇怪的女孩,她無條件地對他好。每天買蘋果和牛奶放進他的書桌裏,牛奶盒的下面用彩色中性筆寫上幾句矯情的詩歌。這些都是讓他覺得溫暖的細枝末節。故事結束的時候沈旭陽說,林雨詩,我要去廣州了,在這之前我需要一大筆錢。 【七】沈旭陽帶着他的媽媽一起離開了這座小城。他要林雨詩安心上課,給他三年的時間讓他回來牽着她的手。在他離開的前一天他拿着厚厚的一疊人民币進到一家地下網吧,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林雨詩沒去送沈旭陽,她說馬上就要考試了,不能翹課的。那是狂風怒號的冬季,陽光也顯得那麽冰冷。林雨詩看着窗外被風吹亂的風景想象着沈旭陽離開的背影。他的頭發應該以怎樣的弧度揚在風中,他的手應該以怎樣的溫度牽着他的母親,他的眼睛以怎樣的神色最後望了眼這座寂寞孤單的城。悠然依舊不懈地追随着楊光,楊光依舊皺着淺淺的眉頭解一道冗長的數學題。而林雨詩卻退學了。悠然哭着拽住楊光的衣角,說,求求你不要也離開好不好。時光定格在這一刻,所有的過往和未來都撲朔迷離地朝着城市底部隐藏的黑洞瘋狂蔓延。林雨詩坐在舊日時光裏等着那個承諾她三年時光的白衣少年。春風卷起她長長了的秀發,夏雨打濕了她繡着薔薇的裙擺,秋葉遮住她望眼欲穿的目光,冬雪将這一切的一切都溫柔地覆蓋。三年後。三個字概括了三年的漫長時光,換回了揚着淡定笑容的沈旭陽。那天下午的天氣有些悶熱,是夏末秋初的季節。楊光拿了條絲巾圍在林雨詩的脖子上,細細軟軟的料子遮住了一直垂在她鎖骨之間的一元錢硬币。林雨詩說,我想去那邊的椅子上坐一會,好嗎?楊光笑着點點頭,眼底斑駁的是隐藏不住的疼惜。林雨詩才剛坐下,身子就僵硬地頓住,目光出神看着不遠處漸行漸近的身影。白衣的少年踏着午後懶洋洋的日光笑着走來,目光如泉地漫過林雨詩僵直的身體,然後落到楊光的臉上。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沈旭陽的目光盯着楊光手裏的拐杖目光冰冷。楊光轉身對林雨詩說,你們聊,我一會再回來。林雨詩怔怔地點點頭,然後看着沈旭陽輕輕地叫了聲他的名字。歲月裏遺失的複雜情愫瘋狂地漫上她的眼睛,沈旭陽的表情柔和下來。嗨,林雨詩。我回來了。恩……林雨詩的眼眶開始發癢幹澀,她安靜地坐在日光下并沒有像電視裏演的重逢那樣撲進他展開的懷抱裏。沈旭陽的面容像是受傷一樣彌漫着憂傷,他看着林雨詩,伸出的雙臂在空氣裏形成一個寂寞的弧度。你……和楊光……林雨詩咬咬牙,生澀地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聲音冰涼地說,我們,要訂婚了。我和楊光,我們。沈旭陽怔怔地站在那裏,胳膊落寞地保持着伸展的姿勢。他難以置信地咆哮,你怎麽可以跟一個殺人犯的兒子在一起,怎麽可以!林雨詩的手放在腿上不安地相互緊握着,她看着穿越了三年的時光站在她眼前的少年,他有了青澀的胡茬,目光明亮,身上的襯衣是正打廣告打得火熱的一個牌子。她很想問一問它的領口上有沒有人爲它繡上一個草綠色的“沈”字。喉嚨裏滾動着巨大的悲傷,她開了開口,艱難而又生澀地說,那麽,我又怎麽可以和你這個兇手在一起?那年,你向我借錢就是去雇人企圖撞死楊光對不對?沈旭陽的身體瞬間僵住,胳膊頹然地落在身體兩側。最後,他近乎乞求地再次向她伸出手,聲音卑微而又充滿希翼地說,跟我走好不好 雨詩。涼風席卷過他空曠的掌心,時間在他漸漸冷卻的之間糾結而過。那麽,再見,祝你幸福。沈旭陽轉過身,一步一步地遠離林雨詩追随的目光,如果,我是說如果,他能夠轉過身看她最後一眼,也許他就能看到林雨詩瘋狂蔓延的淚水以及那一段無助又悲傷的目光。 【八】楊光回來的時候看到林雨詩閉着眼睛溫柔地親吻挂在脖子上的一元錢硬币。他走過去,将拐杖遞給她,柔聲問,要回去了嗎?林雨詩點點頭。想要站起身時卻一個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悠然推着輪椅尖叫着跑來,和楊光一起将她抱上輪輕聲責備,雨詩你怎麽這樣心急,醫生說你要慢慢來,總有站起來的機會的。林雨詩點點頭。她無法告訴沈旭陽,在他離開的前一天她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楊光的父親正是當年撞死了沈旭陽爸爸的兇手。他被關在牢裏,看不到沈旭陽和他母親過着怎樣卑賤的生活。于是沈旭陽想要報複,他要報複毀了他全家的兇手。他花錢雇了社會上的不良分子,要他們開車狠狠地撞向回家路上的楊光。他不知道,林雨詩早就看到他的仇與怨。所以她毅然推開了踩在死亡線上的楊光,自己被疾馳的飛車撞出去老遠。讓我們把時間倒帶。五年前那場巨大的交通事故裏,真正的兇手并不是楊光的父親,而是林雨詩的爸爸。那時楊光的父親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乞求安爸爸救救自己的公司。下一秒,他們就一同卷入一場事故裏。林雨詩的父親以極高的價錢換回了自己的清白。他和楊光的爸爸換了位置,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等待着警察到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互換,毀了兩個人的整場青春。林雨詩的腿被高度受傷,她再也不能跑過三條街爲沈旭陽買到當天最新鮮的蘋果,再也不能在昏黃路燈下爲他買六十多件襯衫。所以她隻有停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悠然和楊光的手握在一起,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耀着灼亮的光芒。 【九】感情之所以叫做感情就是因爲它不受理智控制,我記憶的藤蔓統統朝着你轉身離去的方向生長。因此,隻要你回過頭就能看到我生機盎然的樣子。你沒有看過我的背影,看不到盎然背後濕漉漉的青苔密布。你知道,我舍不得讓你看。(完) 呼呼,看完轉到你空間,把快樂和小情緒帶給身邊的朋友吧,快樂才是無價的。 我是蘇雪,愛文字,愛分享。喜歡看鬼故事、言情小說、情感日志、海量美文等等。請加我QQ:1003369789。
我曾看过一个女孩,她踏着满地的阳光从远处渐渐走近,长长的头发在肩上温顺地披散,偶尔会顺着风的方向扬起俏皮的弧度。她的左前方是一位正在掏捡垃圾的妇人,肮脏的手伸进黑色的垃圾口袋里,然后她露出疲惫的笑容。因为她捡到一条围巾,一条,破旧不堪的黑色围巾,谁知道呢,也许它原本是白色的。然后,那个女孩,她走过去。解下自己脖子上鹅黄色围巾递给妇人。她笑着说,这个围起来会比较暖和那个时侯我以为自己看到天使——by沈旭阳 【一】全班公认的事情有三件。第一,林雨诗是校花。第二,林雨诗喜欢沈旭阳。第三,沈旭阳讨厌林雨诗。故事的开始是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迅速蔓延的阴霾,林雨诗伸手朝外面探了探,发现偶尔还会落下一两滴雨水,于是撑开伞举过头顶才走出校门。二中的校门前是一条人工石子路,一颗一颗的鹅卵石堆砌出的凹凸不平是为了防止校门口停车事件的发生。其实这样的小颠簸又怎么会阻扰车子前行,不过是替代了“禁止停车”的警示牌而已。林雨诗听着耳朵里的凯伦安,右手在身侧轻轻打着拍子。去钢琴班的近路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胡衕,那是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只够两个身材小的女生勉强通过所以在这种地方被打劫真的只有认命的份。一前一后的两个男生嬉笑着朝她摊开手,喂,林雨诗,你们家那么多钱就借我们帮忙花一些怎么样?林雨诗收起雨伞,白底红樱图案的伞像是被收拢的花朵恹恹地拎在她手上。她皱了皱眉头说,你们长得这么蠢,是不是也要在我们家借点智慧用用?左边的男生吐了口口水,目光变得愤怒,直直地朝她扬起巴掌。林雨诗暗想,糟了,要是被打成猪头就没办法参加下个月的省级小提琴比赛了。她吓得立即闭上眼睛,嘴唇使劲地抿着。然后她就听到一个痞痞的声音说,林雨诗,我看见你爸爸带了好多人往这边来。两个打算结钱的男生对看了一眼灰溜溜地朝着胡衕口跑掉了。林雨诗扑哧一笑,说,见鬼了,我老爸在美国打高尔夫呢。然后她走到男生身边从上到下细细地看了他一遍,发质柔软,发色偏茶色软软地遮住叛逆的额头,浓眉大眼,却偏偏那眼神里全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嘴唇向右斜着露出个半笑不笑的弧度,像极了陈冠希那种坏坏的神情。起了毛边的白衬衫校服裤子,一双分不出底色的破球鞋。用林雨诗的话说,就是一个穿了乞丐装的忧伤王子,无所谓的眼睛后面藏了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也许就是这种东西吸引得她不得不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她说了句谢谢,转身要走,却被男生一个闪身挡住去路。他朝她摊开手掌说,我只救你不被他们打,但是打劫的事我可不管。可是他们没打劫我。林雨诗歪着头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来了,救了你。好吧。林雨诗撇撇嘴低头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钱包,把里面的人民币全部拿出来放进男生手里,几张一百的,几张五十的,还有一个一元钱硬币。男生把硬币掏出来还给林雨诗,说,你留着坐公车。然后把剩下的钱揣进口袋里。他侧过身子让她过去,岔开的一瞬间,两人的姿态看起来像是一个弧度温暖的拥抱。林雨诗低头一笑,说,你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沈旭阳对不对?沈旭阳不说话,径直朝幽深的胡衕走过去,林雨诗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白衬衫在灰蒙蒙的色调下显得很单薄,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夜里,她找司机帮忙在硬币上穿了一个孔,用一根蓝色的缎线系好挂在脖子上,她说,明天开始不用接送我上学了。 【二】第二天,林雨诗跟老师提出要让沈旭阳坐到她身边。理由很简单,她的成绩足以让他的成绩提高十个名次。班主任是个心善的小老太太,姓姜,教了一辈子的书,她慈爱地拍拍林雨诗的肩膀说,好倒是好,就怕他上课太皮,坏了你的好成绩。林雨诗露出典型的乖乖女笑容摇摇头,老师放心吧,我会在管好自己的基础上帮助同学学习进步的。那天早晨,沈旭阳抱着书包一屁股坐在林雨诗身边,略微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鸡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很暖,温热地洒在沈旭阳身上镀出一层薄薄的光晕。身后的女生戳了下林雨诗的后背小声地跟她埋怨,你说姜老太是不是脑疾了呀,怎么让这种人坐在这,全班前十名才能坐的风水宝地啊。林雨诗扬起头一笑,你没觉得他坐在这特有安全感吗?女生翻个白眼怪叫一声,林雨诗你也脑疾了?杨光坐在这不是更安全,喂喂,没有杨光我的英语可全靠你了。林雨诗点点头,朝被调到后排的杨光看过去,他也是二中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姜老太眼中清华北大的好苗子。他正埋头做一道数学题,像是感受到林雨诗的目光就抬头望过来朝她礼貌地点微笑,然后继续低头做题。林雨诗吐了吐舌头也埋头预习功课,偶然抬头时看到沈旭阳紧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璀璨的天光下微微颤动。那个时候的林雨诗只觉得阳光很暖,身边睡着的少年衣衫单薄,修长手指垂在两人之间,也看起来很温暖。于是她也将自己的手垂在两人之间,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桌面上佯装睡着。穿堂而过的风轻柔地卷来淡淡花香,她的手一点一点朝他的靠近,在碰触到他温热手背的时候又立即慌乱地弹开。沈旭阳睁开眼看她,林雨诗笑着说,风太大了,手就不小心被吹飞了。沈旭阳笔直地看着她,眼里是淡淡的笑意,他问,喂,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林雨诗使劲地点了点头说,我的IQ和EQ正好成反比,要不,你教我怎么恋爱,我教你怎么学习怎么样? 【三】全世界所有的人口和牲口以及任何有生命的又或者没生命的存在物都没有想到林雨诗这种女孩会喜欢上沈旭阳。这种女孩指的是,她是那种被丢在金子堆里也会发光的女孩。长长的头发,发质好得不用特效也能打广告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学习成绩好,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货。就连沈旭阳自己都没想到,可是林雨诗就是铁了心要跟沈旭阳在一起。每天给他带便当,早晨早早的就到学校往他书桌里放一颗红苹果和一盒牛奶。认认真真地做好笔记后又要在沈旭阳的书上誊写一遍,用五颜六色的中性笔做好批注和重点。她伸着细白的胳膊过半张桌子的距离在他的书本上记号标记,皮肤细小的绒毛偶尔划过沈旭阳柔软的头发,痒痒的,像是沾满了阳光的笑容。这样仔细做出的笔记往往讨不到半点沈旭阳的欢喜,他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丢进桌子里再不翻看第二眼。好友悠然愤愤不平,你真是吃力不讨好!那笔记要是借给我我就要开心得飞上天了!林雨诗笑看着她,至少他看了一眼不是嘛。然后目光远远地望过去,穿过拿着排球走过的学弟,穿过三三俩俩笑闹的学姐,穿过斑驳的树影以及一地稀薄的阳光落在沈旭阳身上。他正和班级里其他男生在赌蓝球,投进一球一块钱。苍白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过分单薄,雪白衣角在风中扬起,起跳,目视前方,托球甩手,得分。几个男生像斗败的公鸡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塞进沈旭阳手里。林雨诗说,悠然,你发现了没?沈旭阳的衣服虽然是破旧的,可永远洗的那么干净,我敢打赌,他家里肯定没有臭袜子。悠然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了,你的脑袋肯定是被外星人动过手脚,不是换了零件就是整个脑子被换掉了,你喜欢上的那个整个就是一钱串子!她看着把钱揣进口袋里的沈旭阳不屑地撇撇嘴,又丢给她一对雪白雪白的白眼。女孩笑看着她,说,那你喜欢的是书呆子?悠然立即惊得像是生吞了一颗煮鸡蛋,通红着脸摆手说,我没有喜欢杨光啊,你不要胡说。十六七岁的女生总是藏不住心事,一段追随的目光就早已将心底的欢喜表达得如泉般温柔。林雨诗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朝沈旭阳走过去,阳光太过灼热,她半眯着眼睛对他说,我跟你赌球。沈旭阳扬起邪气的笑容摇摇头往前走。林雨诗上前一步抢过他手中的篮球,带球跑了几步,投篮,进球。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林雨诗这样问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沈旭阳的答案,所以她紧接着说,如果我赢了我们就约会,如果你赢了我帮你买一个月午餐。就因为这个赌注,林雨诗每天中午都赖在沈旭阳身边吃饭。虽然她为“在沈旭阳心里午餐比和她约会来得重要”这一点心酸了几天,但她确信细水才可以长流。 【四】悠然拿着信笺等在学校门口,身边站着被她逼迫陪同的林雨诗。空气里飘动着闷热的气流,两个女生紧张地盯着远处。林雨诗觉得悠然的勇气一大部分来自她对沈旭阳的坚持,这让她觉得小小的骄傲。杨光斜背着书包从班级里走出来,眉间一抹浅浅的“川”字还停留在解题时的样子,眼神却是温柔地望着前方。林雨诗轻推了一把悠然,她便咬咬牙冲着他跑过去。林雨诗静静地站在漫天夕阳下看着漫天橙红下站立两个人女孩子微微垂着头,伸出胳膊将写满细密心情的情书递过去。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不说话,目光漫过悠然笔直地落在林雨诗身上。他说对不起,然后斜挎着书包径直走开。单薄的情书承载了太多的心情,在悠然手里颓然地掉落。林雨诗远远地看着悠然,她看着她,然后哭着跑开。瘦瘦小小的身影在雨诗不知所措的目光里踉跄着跑远。女孩子之间的友情总是如此,因为一个男生而出现细小的断痕,两个人站在断痕的两端,谁也不敢轻易地靠近谁。接下来学校上空幽蓝的天开始变得浑浊。杨光愈加不爱说话,甚至和老师申请了条换座位坐到班级最后一排。只是一夜间,原本还在讨论“学校附近哪家的快餐又便宜好吃”的同学们都改变了话题在谈论一个最新鲜的流言,班级的一个女同学抓住林雨诗的手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原来杨光的父亲是个杀人犯。尖子生杨光的父亲是个肮脏堕落该被唾弃的杀人犯。杀人犯。这三个字眼出现的频率甚至比起“上课了,请同学们翻开课本……”还要多上好几倍。清晨,林雨诗拿着苹果和牛奶来到班级,如往常一样将它们放进沈旭阳的书桌里。清晨的熹光洒在桌面上映射出一大片稀薄的光斑,林雨诗眼底的忧郁映在上面,晃动着微凉的光影。她看着低头走进班级的杨光,嘴唇抿了抿仍是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杨光的睫毛上悬浮着几缕尘埃,他看着林雨诗认真地说,没什么的,真的。悠然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林雨诗红着眼眶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悠然看着林雨诗,哭得像一颗受了委屈的青果,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林雨诗走过去轻轻搂住女孩轻微颤抖的肩膀。 【五】秋天的时候,整座城市冷得像是从盛夏直接过渡到寒冬。林雨诗穿着厚厚的绒衣,带着雪白的长耳朵帽子,脖子上层层叠叠地围了条三米长的围巾。彼时的沈旭阳依旧穿着单薄的春衫,清瘦的骨骼在雪白衬衫下打着清脆的寒颤。美术课上,林雨诗给坐在后排的悠然传递墨水瓶子的时候失手将一整瓶深蓝的墨水打翻在沈旭阳的衣服上。突然就有蓝天盛放在他洁白的衣衫。林雨诗不知道,那是沈旭阳唯一一件白衬衫,从夏天穿到冬天,洗了无数次,原本柔滑的布料已经在洗衣粉的洗涤下变得略微僵硬。那天的沈旭阳终于发了脾气,一双如谭的眼愤怒地看着林雨诗转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忿忿地离开。他带着她的天空那样决绝地离开了她的视线。林雨诗的眼泪在班级的门砰地一声关响的时候掉落在桌面上。与湛蓝的墨水和秋日里惨淡的阳光混合在一起发酵出忧伤的味道。第二天,林雨诗抱着六十多件白衬衫走进班级。那是前一天放学后她跑遍了小城所有还没关门专卖店才买到的。深夜,林雨诗一个人趴在昏黄的台灯下细细地在衬衫领口处绣上一个墨绿色的“沈”字。六十多个沈字究竟要行走几万次针线才绣得出,这个问题就连林雨诗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将衬衫和棉大衣连同苹果和牛奶一起放到沈旭阳的桌子上。虽然她有解释说大衣是商场里的赠品,但沈旭阳仍是只捡了一件白衬衫装进书包里,剩下的全部堆积在林雨诗的书桌上。林雨诗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旭阳,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那件白衬衫是沈旭阳的父亲送给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她毁了它,即使是为了找个借口让他穿上那件被当做赠品送给他的大衣。她不着痕迹想要给他温暖,即使是被排斥后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也只是想要让他温暖而已。斗不过林雨诗七十二变的借口,沈旭阳终于抱起那一摞衣服走出班级。她看着他的背影扬起嘴角笑得那样满足。林雨诗拉了拉脖子上鹅黄色的围巾钻进秋日霜凉的风里。即使是这样的天气也躲不过小提琴培训班,她硬着头皮奔跑在呼啦啦吹过的风里,脚下的帆布鞋地面上踩出疲惫的痕迹。路过中心公园的时候她碰到一个女子,面容疲惫,手上蒙着重重的污垢,她正在一个垃圾箱里翻着什么,然后她露出疲惫的笑容。因为她捡到一条围巾,一条,破旧不堪的黑色围巾。僵硬的线上挂着细碎的垃圾残渣,她想把围巾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去。这个城市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人群,她们是女人,却买不起高档的化妆品,甚至连吃一顿温饱的饭都要踌躇半天,她会因为丢失了一块钱的硬币而懊恼三年,也会因为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条勉强可以用来御寒的围巾而开心很久。林雨诗看着她心底爬出无数条透明虫子,它们啃食着她的心。她走过去,将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地拿下来递给那个被生活压迫得就要崩溃的女子。她说,这个围起来会暖和一些。女子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她,伸出肮脏的手接过围巾,孩子一样开心地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林雨诗揉了下发胀的眼睛,抬头时就看到抱着满怀白衬衫的沈旭阳朝这边跑来,他的身上穿着那条她处心积虑想要送给他的大衣。雪白的衬衫在凉风里凌乱地飞扬,像一双巨大的翅膀轻柔地包裹住这个迷一样的少年。然后她看到沈旭阳牵起地上的妇人说,妈,我们回家。 【六】沈旭阳在蝴蝶形状的满树槐花亲吻林雨诗的眉毛时已是一个多月后的某一个晴朗下午。他坐在斑驳树影下给她讲一个故事。林雨诗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听。故事很平常,是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布着的忧伤。故事里有一个平凡的家庭,母亲是学校里普通的教师,父亲是计程车司机,他们有一个可爱健康儿子。他们是这个繁华的世界上再平凡不过的家庭,三个人相依为命直到儿子长大,要过十六岁生日了。这个父亲想,如果自己的儿子穿上雪白的衬衫一定帅气得像个王子,就像很多年前的自己。所以他加完班之后就开心地朝临城的夜间超市赶过去。他想着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在十二点前穿上雪白衬衣变成翩翩王子。也许是他们太过平凡,上帝想说让他们这个家庭也惊天动地一次,于是一挥手,降临了一场灾难。那是那座小城那年冬天最大的一起车祸,这位两鬓还未来得及霜白的父亲当场死亡。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大红色的口袋,里面是一件白衬衫,他还特地让裁缝在领口上面绣上一个草绿色的“沈”字。也许他还想过将来也要给自己的孙子买一件一模一样的,就这样代代相传。可是这个梦就这样断了。他的妻子带着他的儿子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冰凉。他的死硬生生地挑断了妻子脆弱神经,她疯了,时而正常,时而痴傻,整日坐在洒满阳光的屋前叫着她丈夫的名字。她的儿子穿着单薄的衬衫扛起了一整个家。讲到这里的时候,沈旭阳轻轻地吻了下林雨诗的睫毛。他的唇很凉,却温暖了她一整个荒凉的额。沈旭阳说,那个男孩独自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直到有一天出现一个奇怪的女孩,她无条件地对他好。每天买苹果和牛奶放进他的书桌里,牛奶盒的下面用彩色中性笔写上几句矫情的诗歌。这些都是让他觉得温暖的细枝末节。故事结束的时候沈旭阳说,林雨诗,我要去广州了,在这之前我需要一大笔钱。 【七】沈旭阳带着他的妈妈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城。他要林雨诗安心上课,给他三年的时间让他回来牵着她的手。在他离开的前一天他拿着厚厚的一叠人民币进到一家地下网吧,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雨诗没去送沈旭阳,她说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能翘课的。那是狂风怒号的冬季,阳光也显得那么冰冷。林雨诗看着窗外被风吹乱的风景想象着沈旭阳离开的背影。他的头发应该以怎样的弧度扬在风中,他的手应该以怎样的温度牵着他的母亲,他的眼睛以怎样的神色最后望了眼这座寂寞孤单的城。悠然依旧不懈地追随着杨光,杨光依旧皱着浅浅的眉头解一道冗长的数学题。而林雨诗却退学了。悠然哭着拽住杨光的衣角,说,求求你不要也离开好不好。时光定格在这一刻,所有的过往和未来都扑朔迷离地朝着城市底部隐藏的黑洞疯狂蔓延。林雨诗坐在旧日时光里等着那个承诺她三年时光的白衣少年。春风卷起她长长了的秀发,夏雨打湿了她绣着蔷薇的裙摆,秋叶遮住她望眼欲穿的目光,冬雪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温柔地覆盖。三年后。三个字概括了三年的漫长时光,换回了扬着淡定笑容的沈旭阳。那天下午的天气有些闷热,是夏末秋初的季节。杨光拿了条丝巾围在林雨诗的脖子上,细细软软的料子遮住了一直垂在她锁骨之间的一元钱硬币。林雨诗说,我想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好吗?杨光笑着点点头,眼底斑驳的是隐藏不住的疼惜。林雨诗才刚坐下,身子就僵硬地顿住,目光出神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身影。白衣的少年踏着午后懒洋洋的日光笑着走来,目光如泉地漫过林雨诗僵直的身体,然后落到杨光的脸上。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沈旭阳的目光盯着杨光手里的拐杖目光冰冷。杨光转身对林雨诗说,你们聊,我一会再回来。林雨诗怔怔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沈旭阳轻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岁月里遗失的复杂情愫疯狂地漫上她的眼睛,沈旭阳的表情柔和下来。嗨,林雨诗。我回来了。恩……林雨诗的眼眶开始发痒干涩,她安静地坐在日光下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重逢那样扑进他展开的怀抱里。沈旭阳的面容像是受伤一样弥漫着忧伤,他看着林雨诗,伸出的双臂在空气里形成一个寂寞的弧度。你……和杨光……林雨诗咬咬牙,生涩地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声音冰凉地说,我们,要订婚了。我和杨光,我们。沈旭阳怔怔地站在那里,胳膊落寞地保持着伸展的姿势。他难以置信地咆哮,你怎么可以跟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在一起,怎么可以!林雨诗的手放在腿上不安地相互紧握着,她看着穿越了三年的时光站在她眼前的少年,他有了青涩的胡茬,目光明亮,身上的衬衣是正打广告打得火热的一个牌子。她很想问一问它的领口上有没有人为它绣上一个草绿色的“沈”字。喉咙里滚动着巨大的悲伤,她开了开口,艰难而又生涩地说,那么,我又怎么可以和你这个凶手在一起?那年,你向我借钱就是去雇人企图撞死杨光对不对?沈旭阳的身体瞬间僵住,胳膊颓然地落在身体两侧。最后,他近乎乞求地再次向她伸出手,声音卑微而又充满希翼地说,跟我走好不好 雨诗。凉风席卷过他空旷的掌心,时间在他渐渐冷却的之间纠结而过。那么,再见,祝你幸福。沈旭阳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远离林雨诗追随的目光,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能够转过身看她最后一眼,也许他就能看到林雨诗疯狂蔓延的泪水以及那一段无助又悲伤的目光。 【八】杨光回来的时候看到林雨诗闭着眼睛温柔地亲吻挂在脖子上的一元钱硬币。他走过去,将拐杖递给她,柔声问,要回去了吗?林雨诗点点头。想要站起身时却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悠然推着轮椅尖叫着跑来,和杨光一起将她抱上轮轻声责备,雨诗你怎么这样心急,医生说你要慢慢来,总有站起来的机会的。林雨诗点点头。她无法告诉沈旭阳,在他离开的前一天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杨光的父亲正是当年撞死了沈旭阳爸爸的凶手。他被关在牢里,看不到沈旭阳和他母亲过着怎样卑贱的生活。于是沈旭阳想要报复,他要报复毁了他全家的凶手。他花钱雇了社会上的不良分子,要他们开车狠狠地撞向回家路上的杨光。他不知道,林雨诗早就看到他的仇与怨。所以她毅然推开了踩在死亡线上的杨光,自己被疾驰的飞车撞出去老远。让我们把时间倒带。五年前那场巨大的交通事故里,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杨光的父亲,而是林雨诗的爸爸。那时杨光的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乞求安爸爸救救自己的公司。下一秒,他们就一同卷入一场事故里。林雨诗的父亲以极高的价钱换回了自己的清白。他和杨光的爸爸换了位置,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等待着警察到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互换,毁了两个人的整场青春。林雨诗的腿被高度受伤,她再也不能跑过三条街为沈旭阳买到当天最新鲜的苹果,再也不能在昏黄路灯下为他买六十多件衬衫。所以她只有停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悠然和杨光的手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耀着灼亮的光芒。 【九】感情之所以叫做感情就是因为它不受理智控制,我记忆的藤蔓统统朝着你转身离去的方向生长。因此,只要你回过头就能看到我生机盎然的样子。你没有看过我的背影,看不到盎然背后湿漉漉的青苔密布。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看。(完) 呼呼,看完转到你空间,把快乐和小情绪带给身边的朋友吧,快乐才是无价的。 我是苏雪,爱文字,爱分享。喜欢看鬼故事、言情小说、情感日志、海量美文等等。请加我QQ:1003369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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