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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丈夫

发布时间:2019-03-06 11:32:36

敲門聲很規律,叩叩叩,停頓一下,又三聲。 沒有人應門,敲門的人不放棄,似乎笃定房子裏一定有人。 幾分鍾後門開了,是個面黃肌瘦的少年,一頭栗金色的發髒亂,一件看不清楚顔色的T恤空空的挂在身上,外加牛仔破褲,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混血兒的他,身板比門板還要薄。 「現在才來開門,怎麽了,眼睛那麽紅,阿姨又不舒服了嗎?」女孩的個頭明顯比男孩高上一截,紅撲撲的臉蛋,水靈靈的眼睛,像顆小桃子。 「一個晚上都在發燒。」男孩的聲音很啞,卻說得一口标準國語,很久沒喝水也沒吃東西的喉嚨一說話就痛。 他想盡辦法,用冷毛巾擦了又擦,還是不行,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别一直守着了,這樣也不是辦法,我給你送飯來,你吃飽飯,不如也去睡一下,也許等你醒來阿姨的燒就會退了。」安慰人不是她的強項,隻能盡量挑着好聽的字句說。 看着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的房子一眼,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病除了找醫生,别無他法,但是,這家人連吃飯都成問題了,看醫生,哪來多餘的錢? 「是嗎?」變聲期的公鴨嗓子流露幾許渴望。 他好像很久沒睡了,就算阖眼也是斷斷續續,随便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無端的吓醒,他得随時注意母親的病況,不能有一點點閃失。 渴睡已經不是一兩天,能支撐到現在其實靠的是他僅剩的意志力,要是失去這股力量,他應該随時會倒下。 「可以的,睡一下不會怎樣,你要是比阿姨先出事,那不是更糟糕?」 他的眼眶是黑的,綠色的眼珠黯淡到像失去光澤的珠子,眼白布滿紅絲,搖搖晃晃的身軀,想必随便一根手指就能叫他躺平了。 「不行,我媽需要人照顧,我……不能睡。」他閉了閉眼,拒絕了。 「那吃點東西好了,你多久沒吃飯了?」 女孩很不忍,她也有難處,沒辦法天天給他送吃的來。 「……忘了,我也不餓。」餓了,就喝水,幸好家裏的自來水還沒有被切斷。 喝水充饑的感覺,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是不了解的,肚子越喝越沉,胃卻越喝越餓,餓到後來饑火就像一把刀,時時刻刻的鋸着他的腸胃。 「咕噜……」 才否認餓,無法粉飾太平的肚皮卻很适時的發出抗議聲,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跟我客氣什麽,我又不收你的錢。」她沒笑他,也不會。 其實兩個人的家境沒差到哪去,皮琪拉的小叔叔勝在年輕力壯,夫妻倆盤了間小店賣熱食,自食其力,薩克的媽媽卻是個風吹就倒的藥罐子,大病小病輪流上身,一天比一天破敗。 皮琪拉自從認識薩克開始,就少見過這個阿姨下床,裏裏外外,吃喝拉撒,都要靠這兒子張羅。 那種吃力,皮琪拉看在眼裏。她把一隻海碗從小巧的外賣箱子裏拿出來,麻醬面料芳香撲鼻,裏面還有兩隻肥肥的大明蝦跟一大塊醬燒肉。 薩克聞到面香,幹澀的嘴冒出了津液,他死命地往喉嚨吞咽,餓火猛烈的燒了起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碗。 「吃完碗就放着,我明天會過來收。」 「哦。」他的心神已經整個被食物攝住。 「對了,明後天有空你還是去一下學校比較好,班導說你缺課缺得太嚴重,要找家長去講話了。」 他大口大口的吃面,沒空回話。 他們是同學,同住一個小區,兩家就隔着一條巷子,老師知道他們住得近,交代的作業、催繳班費,甚至連督促他上學這種事情都交代她。皮琪拉不知道爲什麽一來二去的,薩克就變成她的管轄區域了。 她又不是警局裏的管區,而且她真的覺得班導太狡猾了。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嗯……」他模糊的應了。 也難怪他對學校的事情漠不關心,薩克是國一的時候轉到班上來的,轉學生本來就屬于孤鳥一派,高挺的鼻子和深刻的混血五官,尤其是一雙眼睛,綠海一樣的顔色,濃密的睫毛比全班女生還要漂亮,也許是知道自己的長相跟别人不同,他完全不在意同學的排斥,也無意打進班級的交際圈。 他對誰都沒好臉色,男女一視同仁。 壞就壞在他那宛如神人的外貌,就算他從來不多看女生一眼,皮琪拉敢說,全班的女生九成九都暗戀過他。 但是,若誰敢厚臉皮的來找他講話、遞紙條,一定會被他的毒牙咬得抱頭痛哭。 在校園裏,他自卑于身上又破又髒的制服,長又亂的頭發,訓導主任一看到他就皺眉頭,他一看到訓導主任就抓狂,訓導主任追着他在校園跑的景象幾乎三天兩頭就會上映,随之而來的大過小過也就成了家常便飯,每個學期他的操行成績都在退學邊緣。 每到那時候,令皮琪拉印象很深的,就會看見經年累月抱病在床的阿姨,用飄的飄進校長室替薩克求情。 再下個學期,他依舊孤僻不合群,一個學期繼續大半時間逃課不見人影,他的惡名傳遍學校小區,父母親總是叮咛自家的小孩要遠離這個人,免得被他帶壞。 這樣的他爲什麽肯搭理她,别問皮琪拉爲什麽,她也用力想過,直接去問薩克本人?她沒那膽子,她最後隻能說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緣分使然,無法解釋。 現在要畢業了,他家裏又一團糟,她心裏有數,他連學校也不會去了。 她默默地走開,回程路上卻開始發愁,薩克明天也不可能上學,她得找個什麽說法應付班導那白發魔女? 至于畢業旅行……她沒提,薩克家目前這種情況……她家呢,恐怕也不會有這筆預算。 什麽青春無憂少年,煩惱多如牛毛啊。 二十幾年的舊小區,皮家面就位在十字路口的三角窗,一樓擺攤做生意,占去小半個騎樓,這是當地特有的陋習,沒有人會說話,二樓夫妻倆住,皮琪拉睡三樓,神明廳在頂樓,人口真的不多。 她小五那年父母出車禍雙雙過世,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的小叔叔,直接跳出來說要收養她。 她點頭答應。 比起大叔叔一家六口人的複雜,到小叔叔家變得很順理成章。 甚至連嫁出去的姑姑也來問過她的意思。 她沒想過自己這麽熱門。 她不去聽那些故意在她耳邊繞來繞去的耳語,說小叔叔收養她是爲了大筆的賠償金,還有爸媽生前替她保的保險金。 她也不管大、小叔叔是不是暗地裏争破頭,對她來說,那個沖到靈堂,眼眶含淚對着她伸手說「來我家住」的小叔叔,她比較看得順眼。 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下了課,她會下樓到面攤幫忙,收拾客人用後的餐桌,再不然,附近的鄰居打麻将打電話來叫外賣,她就踩着腳踏車負責外送。 她并不想當這個家的閑人,要說她早熟也可以,誰叫她是孤女,所以知道人要自求多福,人不能沒有危機意識。 這天,一波客人剛走,她把一落的碗泡到水裏面,擡眼看見一雙布鞋站在水桶的旁邊。 「咦,薩克,你出來……有事嗎?」她天生輕飄飄又嬌軟的嗓音帶了點意外,站起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自從阿姨生病了以後,她很少有機會在街頭看見他遊蕩的身影。 「我一下就得回去。」他手裏拎着塑料袋,袋裏看得出來是包洋芋片,他眼神淡漠,眼睛裏有一種什麽都不在乎的神情,和年齡非常的不搭。 「你不會要拿零食當正餐吧?我小叔叔的手擀面很好吃喔,你進來,我請他下面給你吃。」她很用力的老王賣瓜,晶瑩嫣然的小桃子臉上鼻尖冒着汗。 「我吃這個。」 「吃洋芋片不好,手擀面真的Q又香喔,而且能填飽肚子。」 不知道爲什麽,薩克就點了點頭。 他冰冷的性子就是對她有反應,也許是因爲她那張桃子臉,也許是面攤香熱的食物味道,他的腳不知不覺地就往這裏來了。 他們家不開夥,通常是外食,常常一個便當或是幾塊面包就是一天的全部,自從媽媽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以後,他就完全沒有吃熱食的機會了。 這世間的人都遺棄了他,除了皮琪拉。 像這樣對他招手,像這樣對他笑,給他一雙家裏用的鋼筷,不是衛生筷。 她沒有把他當客人……而是拿家人用的筷子給他,這是把他當家人的意思嗎? 面店不怕大食客,皮琪拉的小叔叔對這個吃白食的也沒有多說什麽,分量十足的面食給得毫不手軟。 「謝謝小叔叔。」填飽肚子的他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對稱呼人完全不拿手的他想了想,跟着皮琪拉一起喊小叔叔應該不要緊吧? 「以後要是肚子餓,家裏沒人煮飯就往這裏來,不必客氣。」一向話不多的小叔叔手裏忙着活兒,頭也不擡的說。 「小叔叔要你來,你就來。」皮琪拉笑得很開心,心無芥蒂的。 不知道爲什麽,單單看着他吃飽,她就覺得心滿意足,好像世間的任何成就都比不上看他吃一頓飽飯。 「好。」薩克想了想,他會來,不過他會打工來抵。「那個……謝了,我回去了。」 「不客氣,掰掰。」 他走得遠了,發現皮琪拉還在揮手。
敲门声很规律,叩叩叩,停顿一下,又三声。 没有人应门,敲门的人不放弃,似乎笃定房子里一定有人。 几分钟后门开了,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一头栗金色的发脏乱,一件看不清楚颜色的T恤空空的挂在身上,外加牛仔破裤,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混血儿的他,身板比门板还要薄。 「现在才来开门怎么了,眼睛那么红,阿姨又不舒服了吗?」女孩的个头明显比男孩高上一截,红扑扑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像颗小桃子。 「一个晚上都在发烧。」男孩的声音很哑,却说得一口标准国语,很久没喝水也没吃东西喉咙说话就痛。 他想尽办法,用冷毛巾擦了又擦,还是不行,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一直守着了,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给你送饭来,你吃饱饭,不如也去睡一下,也许等你醒来阿姨的烧就会退了。」安慰人不是她的强项,只能尽量挑着好听的字句说。 看着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房子一眼,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病除了医生,别无他法,但是,这家人连吃饭都成问题了,看医生,哪来多余的钱? 「是吗?」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流露几许渴望。 他好像很久没睡了,就算阖眼也是断断续续,随便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无端的吓醒,他得随时注意母亲的病况,不能有一点点闪失。 渴睡已经不是一两天,能支撑到现在其实靠的是他仅剩的意志力,要是失去这股力量,他应该随时会倒下。 「可以的,睡一下不会怎样,你要是比阿姨先出事,那不是更糟糕?」 他的眼眶是黑的,绿色的眼珠黯淡到像失去光泽的珠子,眼白布满红丝,摇摇晃晃的身躯,想必随便一根手指就能叫他躺平了。 「不行,我妈需要人照顾,我……不能睡。」他闭了闭眼拒绝了。 「那吃点东西好了,你多久没吃饭了?」 女孩很不忍,她也有难处,没办法天天给他送吃的来。 「……忘了,我也不饿。」饿了,就喝水,幸好家里的自来水还没有被切断。 喝水充饥的感觉,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了解的,肚子越喝越沉,胃却越喝越饿,饿到后来饥火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的锯着他的肠胃。 「咕噜……」 才否认饿,无法粉饰太平的肚皮却很适时的发出抗议声,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又不收你的钱。」她没笑他,也不会。 其实两个人家境没差到哪去,皮琪拉的小叔叔胜在年轻力壮,夫妻俩盘了间小店卖热食,自食其力,萨克的妈妈却是个风吹就倒的药罐子,大病小病轮流上身,一天比一天破败。 皮琪拉自从认识萨克开始,就少见过这个阿姨下床,里里外外,吃喝拉撒,都要靠这儿子张罗。 那种吃力,皮琪拉看在眼里。她把一只海碗从小巧的外卖箱子里拿出来,麻酱面料芳香扑鼻,里面还有两只肥肥的大明虾跟一大块酱烧肉。 萨克闻到面香,干涩的嘴冒出了津液,他死命地往喉咙吞咽,饿火猛烈的烧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碗。 「吃完碗就放着,我明天会过来收。」 「哦。」他的心神已经整个被食物摄住。 「对了,明后天有空你还是去一下学校比较好,班导说你缺课缺得太严重,要找家长去讲话了。」 他大口大口的吃面,没空回话。 他们是同学,同住一个小区,两家就隔着一条巷子,老师知道他们住得近,交代的作业、催缴班费,甚至连督促他上学这种事情都交代她。皮琪拉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二去的,萨克就变成她的管辖区域了。 她又不是警局里的管区,而且她真的觉得班导太狡猾了。 「喂,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嗯……」他模糊的应了。 也难怪他对学校的事情漠不关心,萨克是国一的时候转到班上来的,转学生本来就属于孤鸟一派,高挺的鼻子深刻的混血五官,尤其是一双眼睛,绿海一样的颜色,浓密的睫毛比全班女生还要漂亮,也许是知道自己的长相跟别人不同,他完全不在意同学的排斥,也无意打进班级的交际圈。 他对谁都没好脸色,男女一视同仁。 坏就坏在他那宛如神人的外貌,就算他从来不多看女生一眼,皮琪拉敢说,全班的女生九成九都暗恋过他。 但是,若谁敢厚脸皮的来找他讲话、递纸条,一定会被他的毒牙咬得抱头痛哭。 在校园里,他自卑于身上又破又脏的制服,长又乱的头发,训导主任一看到他就皱眉头,他一看到训导主任就抓狂,训导主任追着他在校园跑的景象几乎三天两头就会上映,随之而来的大过小过也就成了家常便饭,每个学期他的操行成绩都在退学边缘。 每到那时候,令皮琪拉印象很深的,就会看见经年累月抱病在床的阿姨,用飘的飘进校长室替萨克求情。 再下个学期,他依旧孤僻不合群,一个学期继续大半时间逃课不见人影,他的恶名传遍学校小区,父母亲总是叮咛自家的小孩要远离这个人,免得被他带坏。 这样的他为什么肯搭理她,别问皮琪拉为什么,她也用力想过,直接去问萨克本人?她没那胆子,她最后只能说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缘分使然,无法解释。 现在要毕业了,他家里又一团糟,她心里有数,他连学校也不会去了。 她默默走开,回程路上却开始发愁,萨克明天也不可能上学,她得找个什么说法应付班导那白发魔女至于毕业旅行……她没提,萨克家目前这种情况……她家呢,恐怕也不会有这笔预算。 什么青春无忧少年,烦恼多如牛毛啊。 二十几年的旧小区,皮家面就位在十字路口的三角窗,一楼摆摊生意,占去小半个骑楼,这是当地特有的陋习,没有人会说话,二楼夫妻俩住,皮琪拉睡三楼,神明厅在顶楼,人口真的不多。 她小五那年父母出车祸双双过世,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的小叔叔,直接跳出来说收养她。 她点头答应。 比起大叔叔一家六口人的复杂,到小叔叔家变得很顺理成章。 甚至连嫁出去的姑姑也来问过她的意思。 她没想过自己这么热门。 她不去听那些故意在她耳边绕来绕去的耳语,说小叔叔收养她是为了大笔的赔偿金,还有爸妈生前替她保的保险金。 她也不管大、小叔叔是不是暗地里争破头,对她来说,那个冲到灵堂,眼眶含泪对着她伸手说「来我家住」的小叔叔,她比较看得顺眼。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下了课,她会下楼到面摊帮忙,收拾客人用后的餐桌,再不然,附近的邻居打麻将电话来叫外卖,她就踩着脚踏车负责外送。 她并不想当这个家的闲人,要说她早熟也可以,谁叫她是孤女,所以知道人要自求多福,人不能没有危机意识。 这天,一波客人刚走,她把一落的碗泡到水里面,抬眼看见一双布鞋站在水桶的旁边。 「咦,萨克,你出来……有事吗?」她天生轻飘飘又娇软的嗓音带了点意外,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自从阿姨生病了以后,她很少有机会在街头看见他游荡的身影。 「我一下就得回去。」他手里拎着塑料袋,袋里看得出来是包洋芋片,他眼神淡漠,眼睛里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和年龄非常的不搭。 「你不会要拿零食当正餐吧?我小叔叔的手擀面好吃喔,你进来,我请他下面给你吃。」她很用力的老王卖瓜,晶莹嫣然的小桃子脸上鼻尖冒着汗。 「我吃这个。」 「吃洋芋片不好,手擀面真的Q又香喔,而且能填饱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萨克就点了点头。 他冰冷的性子就是对她有反应,也许是因为她那张桃子脸,也许是面摊香热的食物味道,他的脚不知不觉地就往这里来了。 他们家不开伙,通常是外食,常常一个便当或是几块面包就是一天的全部,自从妈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以后,他就完全没有吃热食的机会了。 这世间的人都遗弃了他,除了皮琪拉。 像这样对他招手,像这样对他笑,给他一双家里用的钢筷,不是卫生筷。 她没有把他当客人……而是拿家人用的筷子给他,这是把他当家人的意思吗? 面店不怕大食客,皮琪拉的小叔叔对这个吃白食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分量十足的面食给得毫不手软。 「谢谢小叔叔。」填饱肚子的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对称呼人完全不拿手的他想了想,跟着皮琪拉一起喊小叔叔应该不要紧吧? 「以后要是肚子饿,家里没人煮饭就往这里来,不必客气。」一向话不多的小叔叔手里忙着活儿,头也不抬的说。 「小叔叔要你来,你就来。」皮琪拉笑得很开心,心无芥蒂的。 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看着他吃饱,她就觉得心满意足,好像世间的任何成就都比不上看他吃一顿饱饭。 「好。」萨克想了想,他会来,不过他会打工来抵。「那个……谢了,我回去了。」 「不客气,掰掰。」 他走得远了,发现皮琪拉还在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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